林巧醒來,第一眼看到了林大山,他神情嚴肅,皺著眉,兩隻手掌來回摩挲著,在屋子裏打轉。


    老林?我……做夢了嗎?


    但是緊接著林大山看見女兒醒過來,可鬆了口氣,趕忙扶她坐起來:“誒呦誒呦,你可醒了,這給我著急的。”


    她從床上坐起來,疲憊地靠在身後的牆上,轉了轉幹澀的眼珠,這是她從來沒來過的地方,應該是學校的醫務室,隻有兩張床,旁邊的櫃子裏擺放了一些簡單地藥物容器,濃烈的消毒水味彌漫在整個房間。


    醫務室的老師見她醒來,便從簾子的另一邊走過來:“孩子沒什麽大問題,就是氣血不足,貧血,加上在大太陽下麵劇烈運動就暈過去了。”


    老林附和著點頭:“是是是,這孩子吧以前就老生病,我們也給她吃了不少藥了,這我也不知道學校要軍訓啊,這孩子也沒告訴我。”說著老林看了看林巧,林巧自知問題就沒說話。


    “回去多給她吃點東西補補,鍛煉鍛煉。”醫務室的老師脫下白大褂,掛在衣架上,講起了大道理:“現在這些孩子啊,學習都挺好,就是身體太弱了,三天兩頭生點病以後咋辦啊。”


    老師嘴上說著,老林就站在旁邊,他的手裏拎著超市裏的方便袋子,裏麵裝著一些食物和幾個藥盒。


    林巧隻看一眼就知道這是什麽藥,畢竟吃了不知道多少盒了……


    “行了,孩子好了就可以走了,我先走了,孩子家長看著點啊。”說完老師推門離開了,剩下父女兩個人。


    林大山在床邊的椅子上坐下,把塑料袋放在腿上,一樣一樣把東西拿出來,邊拿邊說著:“你說你軍訓這事兒怎麽不跟我說呢,你自己的身體啥樣不知道嗎,幸虧你們班同學又背你過來又找老師給我打電話,不然你一個人多危險。”


    林巧愣住:“同學背我過來的?”


    “有個高高瘦瘦戴眼鏡的女生背的你,還有兩個同學去找的老師,你可得好好感謝人家。”


    “你見到她們了?”


    “我來的時候她們和班主任就在你旁邊,看我來了就回去了,我跟你們班主任聊了一會。”林大山把手裏的幾板藥掰下幾片放在一起。


    林巧知道是她們三個,突然感覺到心裏癢癢的,得到了很大的慰藉和愧疚。


    又麻煩她們了……


    花花綠綠的藥片放在手心,林巧接過去,林大山又站起身:“我去老師辦公室給你接點水。”


    他轉身離開,醫務室裏隻剩下林巧坐在床上,她低下頭看著手心裏的藥片,又看看窗外吵鬧的操場。


    “明明也想堅持到最後的……豆子她們都能堅持。”


    林巧又開始胡思亂想:學習又不好,又不漂亮,又沒特長還總是搞特殊……


    “欸……”她歎氣,和大家做朋友很開心,但是我真的能和她們並肩嗎。


    怎麽還這個人情呢?林巧開始思考,突然她摸了摸自己的前胸:身上的衣服還是借的席月的……不知不覺已經欠下好多人情債了!這一件一件怎麽還啊!


    口頭感謝?是不是敷衍了些……拾金不昧都要給酬謝,我這算什麽?


    送禮物?豆子還好,但是李卓和席月這種萬貫家財的什麽禮物沒見過啊,即使她們沒見過,那我大概率也買不起……


    請客吃飯?感覺還行,但是……食堂飯是不是有些不夠誠意啊……請吃餐廳我這錢包……


    “嘖。”林巧想不出什麽東西了,在床上絞盡腦汁。


    思考間林大山回來了,手裏握著一個紙杯:“來,吃藥。”


    林巧隻能打斷思路,幾片藥片同時送進嘴裏仰頭喝了口水咽下去,咽下去之後吐了吐舌頭。


    “yue,這白藥片子真夠苦的。”


    林大山坐下來,看著女兒放心吃下去:“良藥苦口,藥越苦效果才越好呢。”


    看著老爸一本正經的樣子,林巧不知道他是認真的還是在搞笑:“這都是哪來的依據……”


    “閨女你好好休息啊,班主任已經去幫你申請跳過軍訓了,這幾天在食堂吃點好的,別老吃那些垃圾食品了嗷。”


    “我可沒有天天吃。”林巧嘟嘴,聳著鼻子斜眼看他。


    “還沒有呢,一有空就到樓下掃蕩,咱們家早晚要被你吃空。”父女兩人打著趣,林大山把塑料袋裏的吃的全塞進林巧手裏:“行了,爸回家了,家裏店還關著不太好,你安心上學啊。”


    林大山起身,伸手摸摸女兒的頭發,林巧微笑著,看著老爸推門離開,像是一個突如其來的英雄,來也匆匆去也匆匆。


    舉起胳膊,看看電子表,也是時候回班級了,她從床上起來,帶上吃的和藥盒,慢步離開。


    回到班級,大家已經都在座位上了,看見林巧從後門走進來,徐豆豆馬上走過去。


    “怎麽樣,還好嗎?頭還暈嗎?”


    林巧還是一樣,對別人的幫助條件反射地抗拒:“沒,沒事兒了,就是身子弱,我爸已經幫我請好假了。”


    坐到座位上,席月在看著一本書,沒做任何反應。


    李卓:“你兜裏有一塊化了的巧克力我們就給你吃了。”


    “謝謝,沒想到那天買的巧克力還真用上了……”林巧撓頭。


    徐豆豆拍拍胸脯:“嚇死我了當時,我們就在後麵看著你直愣愣得就躺在地上了,我和李卓都怕你摔壞腦子。”


    “倒也不至於……”


    “那個男的已經被罰寫檢討了,教官也被說了一頓,他們已經付出相應的代價了。”席月突然開口,手中的事情並沒放下。


    李卓:“這男的是真的惡心,當他在動物園展覽嗎,還死鴨子嘴硬。”


    徐豆豆:“教官也是,讓他一個人受罰就好了,搞的一排人都要無緣無故跟著曬半天。”


    林巧:“我身體很弱也是一部分原因,讓你們東奔西跑了半天,謝謝你們。”


    席月的臉瞬間緊繃上來,看著書的眼神也不在聚焦在文字上。


    徐豆豆和李卓卻忍不住臉紅,捂臉的胳膊擋不住上揚的嘴角被人誇獎的感覺真不錯:“沒有沒有,就是小忙而已啦~”兩個人仰在椅背上,擺手,像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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