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珺麵色已經冷到極點:“他們這生意做多久了,知曉的人有哪些?”


    六安回答:“前後有兩年了,這兩年北方糧價飆升,三爺他們商隊一家獨大,引起北方士族和代王的注意,因此這幾個月他們逐漸收攏生意,那家糧鋪隻是他們其中一個中轉點。他們鋪子選址隱蔽,上麵又打點得好,漢城官員隻知有這麽一家糧鋪,卻並不清楚北方的糧價飆升與他們有關,估計現在還無人知曉糧鋪背後有三爺參與。”


    無人知曉?若真是能做到無人知曉,那就不會有劉峰父子之事了,現在明顯是有人想借他之手,將此事捅到父王麵前。


    照說為了父王和王府的名聲,他應該立即稟報父王,可是仔細一想,背後之人如此煞費苦心的設計這麽一處,讓他有種說不出的感覺。仿佛他和三弟就像一張蜘蛛網上的小蟲,而背後之人則是這張網的蜘蛛,默默的蟄伏在暗處盯著他們。


    六安偷眼看了沈珺一眼,沈珺眉頭緊鎖:“還有什麽,一並說來。”


    六安麵色艱難的說道:“奴才還查到前些時間,劉峰他們那些流民遇上的山匪,是鳳嶺山邁的山匪……”鳳嶺山脈在漢城以西,流民從北麵而來,是完全不同的兩個方向,然而沈澈現在正負責剿鳳嶺山脈的山匪……若說沈澈借山匪之手迫害流民,也不是不可能。


    顯然沈珺也想到這一點,他閉上眼,重重呼出一口氣,這真是完全顛覆了他對沈澈的認知 ,這會是他那個溫文爾雅、謙謙君子的三弟做出來的事麽?


    六安又將一些他查探到的沈澈糧食生意的一些細節告知沈珺,沈珺聽完後,揮揮手讓六安退下,自己在書房坐了很久,直到徐婉給他端了雪梨甜湯來。


    “我知道夫君不喜歡太甜的口味,這雪梨湯我沒放糖,就是雪梨的原汁果甜和清香,過年吃得油膩,這甜湯正好解膩。”徐婉舀了一小碗甜湯遞給沈珺。


    沈珺緩了緩目色,起身一邊接過甜湯放在桌上,一邊扶著徐婉落座:“婉兒不必如此費心,你現在有了身孕,應該好好休息才是。”


    徐婉順著坐下,“哪裏就費心了,夫君快喝吧!”


    沈珺這才坐回去,端著甜湯喝起來,一碗甜湯下肚,沈珺冷峻如冰的麵容也多了幾分暖意。


    徐婉試探著問道:“六安將事情查探清楚了?”


    沈珺原本沒想告訴徐婉,倒不是想瞞著她,隻是覺得她正懷孕,這些事告訴她,怕她傷神,但這會兒見她殷切的目光,知道她一直記掛著這事,便不再隱瞞,挑了一些關鍵重要的說給徐婉聽。


    沒想到徐婉聞言,絲毫不顯震驚,沈珺詫異,“婉兒似乎並不驚訝,莫非早有所料?”


    徐婉不知道該如何跟沈珺解釋,思忖片刻道:“兩年多前,三公子曾經有意邀請我四叔徐家四老爺一起做糧食生意,不過被四叔拒絕了。”她無法說是夢裏沈澈和徐家一起去北邊賣過高價糧,隻能把沈澈曾經有意拉四房合作的事說出來,至於和容華縣主的娘家合作,也不難猜想,畢竟沈澈一沒本錢,二沒人手,他不過是憑著他漢王三公子的身份,空手套白狼而已。


    “所以是徐家四房拒絕三弟後,他便和他老丈人吳都指揮使合作,做這囤積居奇的糧食生意。”沈珺有些搞不懂,沈澈是為了什麽,一家不行,又找另一家,原本他還懷疑,他是不是受了吳都指揮使的挑唆,現在看來,分明是沈澈主導。


    徐婉知道沈珺有些不可置信,可往往金銀最能迷人心眼,使人折腰,甚至要人性命。


    “你猜他們這幾年的糧食生意能掙多少銀兩?”徐婉慢條斯理的問沈珺。


    沈珺眉頭微皺,按照六安說得規模,“估計得有百八十萬吧!”


    不錯,夢裏,沈澈在假死前交了一筆錢給漢王,具體是多少,大家不清楚,但有傳言就說有整整一百萬兩。


    嗬嗬,徐家掙的錢,倒是讓他獻了殷勤……漢王還好意思厭惡壞了名聲的徐家,若沒有徐家,他兒子如何掙得來這筆錢,真是又當又立。


    徐婉又想起背後利用劉峰之人,不禁有些氣憤,“算計者太狠了,人家菜農好好的做生意,居然誘導人家兒子賭博,劉峰父子本就遭受災難,又引誘人家兒子偷盜。”


    “別生氣,小心身子。”沈珺拍了拍徐婉的手安慰,“我讓人給縣衙那邊打了招呼,帶人把賭舍查封了。至於劉峰父子,他們還是想去江南,我讓六安給劉峰妻子請了大夫,又給了他一些銀子,派人護送他們一家去江南,至於城外其他流民,也都做了安置。”


    徐婉心裏這才好受些,但願查封了賭舍,菜農的兒子能戒了賭博,劉峰一家人去到江南也能重新生活。可又想起北方那些遭受了災難的其他老百姓和被山匪抓走的流民,又覺得心裏堵著一口濁氣,上位者的一個決定、一場陰謀,就能翻手為雨覆手為雲,讓多少老百姓家破人亡失去生命。


    沈珺將徐婉的手握緊:“婉兒不可多思,身子要緊。”


    徐婉點點頭,心裏也明白,他們雖然是皇族之人,可能做的事卻非常有限,或許要站到更高的高度才能為天下百姓主持公道,就像漢王,漢城一方百姓的安危可都是靠漢王保護。


    “那背後的算計者,夫君有沒有一絲頭緒。”徐婉覺得或許算計者就是想讓漢王出麵約束沈澈。


    沈珺搖搖頭:“暫時還沒有,幕後之人斷尾幹淨,有嫌疑的人直接消失,完全無法繼續往下查。”


    並且這個範圍也很廣,糧鋪看似隱蔽,可隻要有心人深入查探,都能發現端倪,可以是漢城的官員,也可以是其他糧商,甚至可以是府裏人,畢竟他們是去買錦鯉撞見的。


    想到這裏,沈珺試探著問徐婉:“婉兒覺得,咱們院裏那幾尾錦鯉有沒有可能不是意外死亡?”


    徐婉愣了愣,詫異道:“夫君的意思,難道是人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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