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坊主聽了差點癱了:“這怎麽回事啊?蒼天可鑒,我真的什麽也不知道啊!” 雲嶺縣的兩個捕快拉起坊主:“知不知道你跟我們說了也沒用,去縣衙跟縣令大人說吧。” 坊主在雲嶺縣大堂上將他所知道的那名夥計相關情況都一一交代,雲嶺縣捕房根據坊主的交代,在那名夥計的住處發現了一個胡人窩點的線索。雲嶺縣縣令連夜會見了當地的駐軍督尉,縣衙捕快在當地駐軍的支持下,根據發現的線索,找到那個窩點,將其一網打盡。抓住了七八個胡人,從中清繳了數百斤尚未來得及運走的生鐵。 這個案子牽涉兩縣,疑點甚多。其中的關鍵人物,那個印刷工坊的夥計薛成茂是兩邊都涉及的重要案犯。楚霄雲和俞鶴要將人押回和靜縣審理,雲嶺縣要將人留下審理生鐵一案。 楚霄雲道:“此人身份已明,且對於貴縣的案子來說,由他牽出了胡人在我大成境內的一處據點,他的價值對雲嶺縣衙來說可以說已經沒了。但為何這人印刷的書籍成為栽贓陷害知合書店的證據,他與幕後之人是何關係,他們為何要陷害知合書店的掌櫃一家,這些都還不清楚,所以此人我們一定要將其押回和靜縣,這也是我等出訪貴縣的目的。倘若高大人此後審理案件時涉及到他,盡可派人前往和靜縣,和靜縣上下必定全力配合。” 說到這裏楚霄雲笑了一下:“況且縣令大人現在還有與印刷書坊之間的事要處理,怕是也沒有那麽多功夫花費在這種人身上。” 雲嶺縣縣令聞言,心裏把打著自己名頭趾高氣揚的印刷工坊的坊主罵了一萬遍,隻得讓楚霄雲和俞鶴將案犯薛成茂提走。 楚霄雲一行離開雲嶺縣時,顏捕頭前來送行,順便談起案情:“要說這薛成茂,也是自己把自己給縛住了。他的父親自己貪汙受賄被朝廷革職查辦,服刑途中病死,母親因此上吊自殺。他不思改過奮發進取,卻把這仇恨轉嫁到朝廷身上,為胡人做走狗,與自己的母國為敵,走到如今這個地步,真是令人唏噓。” 楚霄雲也不由得搖頭歎惋,想起那印刷工坊:“好在那工坊坊主的確不知情,沒有參與其中。” 顏捕頭道:“那坊主也是同情他,讓他到坊裏做夥計,誰知他利用自己的便利,印胡人那些歪理邪說的書呢。坊主雖然沒有參與其中,識人不清,也不會完全不受影響。唉。” 楚霄雲望著顏捕頭:“想不到顏兄這麽悲天憫人,胸懷大義的人總會得到好報的,在此楚某向顏捕頭道個喜。” 顏捕頭疑惑道:“喜從何來?” 楚霄雲道:“以後顏捕頭做事,當不會再那麽為難,也沒有人能再借題發揮。” 顏捕頭愣了一下,然後心照不宣地笑了:“那麽為兄先行謝過。以後楚老弟那邊有什麽需要配合的,盡管派人前來傳信。” 楚霄雲笑了笑:“顏兄說笑了,我有事還得自己跑腿,可沒人能差遣。” 顏捕頭拍了拍楚霄雲的肩膀:“老兄我看好你,和靜縣捕頭一職早晚是你的。這個案子了結,那楊遠開說不定就下去了。” 楚霄雲笑笑:“他下去那是罪有應得。我資曆尚淺,這點自知之明還是有的。” 顏捕頭笑了笑,望了望蘇文:“英雄不問出生,也不論資曆。他日你大婚,別忘了請為兄喝杯喜酒。” 楚霄雲也看了一眼自家小夫郎:“那是自然。” 蘇文聞言低下頭,耳尖紅紅的,一隻腳在地上畫圈,掩蓋著自己的小情緒。 望著官道上往和靜縣方向行駛的馬車,此前楚霄雲一行前往雲嶺縣時出現的那三個黑衣人再一次出現。 右邊那人道:“這姓楚的又一次壞咱們好事,留給他一個薛成茂不夠,他還斷了咱們在這一片區的站點,此時不殺更待何時?” 左邊那人也道:“數百斤生鐵,我們花了大半年時間,好不容籌起來的,眼看著就要運走,就這麽落到的成朝手中。此人不死,難消我心頭之恨!” 中間那人道:“他必須死,但不是現在。” “大哥?”身旁兩人都道,“我等不明白,已經道這個地步了,為何你還不願殺他!一個小捕快罷了,他死了能掀起多大的風浪?我不相信大成朝會為了一個小捕快的死掘地三尺!” “他是一個小捕快不假,可你們別忘了,他身後有韋京翰那個今科狀元郎。韋京翰作為今科狀元,朝廷卻把他派到這樣一個小縣城裏來,也不知其中有沒有什麽深意。” “這個且不說,你們別忘了,張成那裏還有三次沒交的貨。那老匹夫早就心生二意,才故意拖延了那麽多次沒交貨。可惜我們的人傻,竟然被他蒙混過去。如今他一死白死,可是東西還沒交出來。他那裏的東西,可不是用百斤可以計算的。那些貨要是找到運走,我也赫王庭現在哪裏還會受製於大成!這兩個案子姓楚的都有參與,如今他是韋京翰對抗縣丞一派的刀劍。他若死了,那韋京翰必定刨根問底,再牽扯出什麽,可不是你我能擔待得起的。且讓他再得意兩日!” “那就讓他再多活兩日!”右邊之人恨恨地道。 楚霄雲一行回到和靜縣,和靜縣縣令連夜審理了薛成茂。知其印刷的違規書籍是受一個叫索利的胡人之托。至於索利印書是何用處,他就不得而知了。根據薛成茂的描述,縣衙的畫師對索利做了畫像,用於縣衙第二天一早發榜,緝拿索利。 楚霄雲向縣令建議:“此前縣衙懸賞查找報案人線索,前來領賞之人大有嫌疑,也應當一並傳其來問。” 韋京翰覺得可行,著捕房連夜前往此人之前在縣衙留下的住址傳人,得知其為租戶,早在領賞的第二天就退了房子走了。 楚霄雲聽了匯報懊惱道:“我還是疏忽了,讓這個賊人白白跑掉了。” 韋京翰搖搖頭:“此事也怪不得你,當時頭緒紛繁複雜,一時沒估計到也在情理之中。”隨即令畫師一並畫了那領賞人的畫像,第二天一並通緝。 縣衙的緝拿通告貼出去沒多久,很快就有人前來揭榜,反映關於索利的相關線索。原來那個索利是四海書店掌櫃的小舅子。四海書店掌櫃的妹妹是個性子潑辣的女子,不甘於過那種相夫教子的生活,十幾歲時一個女孩子就出門打拚做生意,後來聽說嫁了個胡人。前些日子回和靜縣省親,寄住在哥哥家中。 楚霄雲帶著捕快們上門抓人,才知前日四海書店妹妹一家已經連夜離開和靜縣。沒想到又晚了一步,楚霄雲隻得把四海書店掌櫃一家拘傳到案。 作者有話要說: 縣令終於在本章擁有了姓名。真不容易。哈哈哈第47章 書店胡文案(15) 四海書店掌櫃雖然為惡, 也不過一個欺善怕惡的尋常百姓,見了官差腿都軟了。更不用說到了威嚴的公堂之上, 見到高高在上的縣令大人, 聽到周圍衙役拿著水火棍喊著“威——武——”所透出的堂威。到案之後, 竹筒倒豆子似的把事情的原委都倒了出來。 原來四海書店是那條街上的老字號書店,生意一直不錯。直到一年前那條街上不遠處新開了一家知合書店,知合書店掌櫃一家為人和氣, 所首書籍比其他書店都要平上一兩文錢, 有時候還給一些缺錢的秀才免上點零頭, 有了比較和選擇, 大家都喜歡去他家買書。 四海書店的生意因而每況越下,生意不知不覺的被隔壁的知合書店搶走。四海書店的掌櫃對知合書店掌櫃逐漸懷恨在心, 兩家逐漸有些小摩擦。直到上次縣城一向與四海書院合作的鳳翔書院, 將書院需求的單子給了知合書院,兩家徹底反目。 四海書店掌櫃頓時心生報複之念。 在這之前, 四海書院一直被縣衙捕房罩著, 每月都會給楊捕頭送些好處費,捕房也會幫他壓製一下競爭者。然而這個知合書店的掌櫃卻我行我素,不把捕房的敲打放在眼裏, 他的生意依舊風生水起。四海書店在縣城風光慣了, 哪裏受得了這樣的氣,遂找楊捕頭幫忙收拾知合書店。 楊捕頭認為,斬草需除根,不如從根子上將它拔掉, 再也起不來。對於一家書店來說怎樣能讓他最快倒閉,那必然是經營與湖人相關的違規書籍。 楊遠開給知合書店掌櫃出主意,讓他找人去知合書店找茬,挑一本容易引起爭議的書籍,舉報知合書店銷售違規書籍。 四海書店掌櫃聽了楊遠開的建議,由衷佩服,還是衙門的人知道怎麽對付人。他樂滋滋地找人給自己化了個娘都不認得的妝,去四海書店轉了一圈,發現那裏的書實在挑不出什麽毛病來,又怕長時間逛下去被知合書店的人發現端倪,就匆匆買了一本跟胡人沾點關係的《異域見聞》回家。 這時適逢親妹子一家回中原省親,四海書店掌櫃把自家書店目前遇到的困境,及捕房捕頭給他的意見說與妹妹聽,還把那本《異域見聞》拿出來給妹妹看。妹妹看了那本書道:“這書是大成許可印刷的不說,就算捕房也幫著你拘傳了對家,封禁了隔壁那家店,長的則兩三天,短則半天這事就了了。” “那咋辦?”當哥哥的沒了主意。 妹妹眼珠一轉:“這事交給我,別忘了,你妹夫可就是胡人,他肯定知道什麽樣的書大成朝接受不了。” 四海書店掌櫃也是個商海浮沉的人,聽妹妹這意思,是要栽贓嫁禍了。他有些擔心地:“這不好辦吧,別的不說,怎麽把那些書神不知鬼不覺的送進知合書店,送進他家倉庫就是個問題啊。” 妹妹聽了露出個狡黠的笑容:“索利還有一幫朋友,他們個個武藝高強,就連……算了,說了你也不懂,總之,一個小書店的倉庫而已,保證給你神不知鬼不覺的送進去。你找個人去給你買書,別自個去了,小心露餡。買完了就去縣衙狀告知合書店賣胡人的書。” 妹妹彈了彈手上的書:“把這本書一起也一起買了吧。這本雖然沒問題,但是遇到一本有問題的書,可以連帶著沒問題的它也有問題,讓人覺得知合書店銷售違規書籍是一種長久的做法,而不是一種偶爾的不慎。” “妹妹高見啊。”四海書店掌櫃聽了,對自家妹子佩服得五體投地,“那什麽時候能拿到你們印的書?” 妹妹道:“這個你別管,等書放進去了我告訴你,你現在把去買書的人先找好了。等書放進去了,讓你找的人去買。” 四海書店的掌櫃照做了,找到以前認識的混混熊柱,給了他些銀錢,讓他前往知合書店買那兩本書。 四海書店的掌櫃說到這裏,韋京翰的驚堂木一拍:“你是說放進知合書店的那本胡文書《草原雄鷹》在放進去之前你未曾見過?” “回大人,那書在放進去之前草民的確未曾見過。小人早年念過私塾,後來又經營書店,也識得些胡文,要是那書在放進知合書店前草民見過,草民絕不敢同意。求青天大老爺明鑒!” 四海書店掌櫃聲淚俱下地哭訴。 “那熊柱真是個天生的壞胚子,他去書店買書不是一種書買了一本,而是那兩種書各買了三本。他買了那兩種書之後每種拿了一本去縣衙告狀,回頭又各拿了一本來找我,要求加錢,不然就要上衙門把我做的事抖落出來,並告訴我,這書他還藏了一套,不怕沒證據。還說帶過來的那套書就當送給我做禮物了。” “我聽到他說的話又氣又怕又急,趕忙跑回家跟我妹妹商量。我妹妹沉思了一會讓我不要驚慌,讓我先去聯係楊捕頭,告訴他我這裏的情況,讓他提防熊柱,防止熊柱去縣衙反水。至於熊柱的事,先給點錢穩住他,讓他不要亂說話。” 縣令聽著四海書店掌櫃哭訴,示意一旁的差役去將楊遠開通傳到案。 “我就去找了楊捕頭,把熊柱留了後手,想敲詐我的事說了。楊捕頭之前聽說那書不是從知合書店找的,而是我找人放進去栽贓嫁禍的本來已經很不滿了,又見我找的人不靠譜,還把他拉下水,遂把我大罵一頓,讓我務必穩住熊柱,別讓他亂說。然後他也會囑咐捕房這邊留意前來擊鼓的人。熊柱一旦出現,捕房一定會尋個由頭先把他拿住,讓我不要自亂陣腳。”四海書店掌櫃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自從熊柱前來威脅我後,我就後悔做那栽贓嫁禍之事,每天都沒睡好。我妹妹知道了,把我大罵一頓,說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大丈夫要敢為人之所不為,她一個女子都能逆天改命,我一個大男人為什麽這麽前怕狼後怕虎的。我又覺得妹妹說得有道理。” “然後每天就在這兩種截然相反的情緒中煎熬,時時處處留意著這個案子的進展。聽到熊柱失蹤了,我又高興又害怕。我希望他是拿了錢走了,又害怕他哪天冷不丁又冒出來,又冒什麽壞水。後來聽說捕房的人搜查到知合書店的馬車上有血跡,要把他失蹤定成死了。我也很開心,希望是知合書店的人發現他故意陷害,報複把他殺了。我是覺得這個邏輯不太合理,但我又很相信這是真的。楊捕頭也說,這個案子很快要結束了。我雖然還是很忐忑,但心情逐漸好了起來。” “然而我沒高興兩天,這時後楚捕快傷好回來了。楊捕頭說,楚捕快故意處處跟他做對,說是沒見到屍體就結案,不合法理。我剛剛好起來的心情又沒了,好在沒兩天熊柱就被人發現死在了無主墳地。得知熊柱真的死了的那一刻,我感覺整個人都解脫了。以後再也不會有人來威脅我了……我,我,我再也不擔心他哪天冷不丁的從哪裏冒出來……我想這總可以定案了吧?” “可我沒有等到對知合書店的案子定案的消息,卻等來了給知合書店運書的那個車夫冉貴無罪釋放的消息。我又開始坐立不安。我找到楊捕頭,我問他熊柱是怎麽死的,是真的被知合書店的人殺死了嗎?還是他殺人滅的口。楊捕頭不承認他殺了人,還懷疑是我殺的人。因為他也不相信幫知合書店運書的車夫會因為一點恩情殺了熊柱,當初不過尋了個借口坐實知合書店的罪名,可是楚霄雲回來,把這一切都破壞了。” “我們倆又一次不歡而散。我不知道他說的是不是真的,如果是他殺了熊柱滅口,早晚他也會殺我滅口;如果他沒有殺熊柱,那麽又是誰殺了熊柱呢?那天之後,我每天都寢食難安,想到這個事情都要瘋掉了,又不敢把事情告訴家人,每時每刻都在慶幸與懊悔中度過,整個人都恍惚了……” “早知今日,我寧可沒有昔日的輝煌,生意就算差一點,我一家也能衣食無憂的過下去啊。嗚嗚……草民自知罪孽深重,但草民真的沒有殺人啊,草民的妻兒也真的毫不知情啊。求青天大老爺明鑒…….” 四海書店掌櫃在堂上哭得不能自已,他老婆孩子在一旁嚇得抱頭痛哭。 這時門口的差役通報:“楊遠開帶到!” 昔日威風凜凜的和靜縣楊捕頭,此時已經換了一身白色的囚服,頭發淩亂,臉色蠟黃中透著蒼白,還有深深的懼怕、懊悔…… 韋京翰一拍驚堂木,對楊遠開道:“方才在門外你也聽見四海書店掌櫃所言,對此你有何說法?” 楊遠開對著公堂上方的“明鏡高懸”和韋京翰跪下道:“屬下知法犯法,自知罪孽深重。與四海書店掌櫃侯四海合謀查封知合書店一事我認;根據查到的線索認為知合書店車夫有報複殺人的嫌疑,是屬下考慮不周;然而屬下絕對沒有殺人,熊柱是因何失蹤,為何而死,屬下確實不知情。” “那侯四海向你透露熊柱威脅他一事,你就不怕會把你抖落出來?你就沒有心生滅口之念?”韋京翰問。 “侯四海那個廢物!”楊遠開罵道,“熊柱威脅了他,他立馬就來找我,被熊柱跟蹤了都不知道。熊柱不僅威脅了他,也威脅了我。若是我不能滿足他的要求,便要叫我聲名掃地,進自己看守的大牢。我心裏後悔,可也明白過來,不能一錯再錯。就如如今之事一樣,殺人滅口,總有暴露的一天。” “我隻想他走,走得遠遠的,再也不要回來。我跟他說,隻要他答應離開和靜縣,我同意給他二十兩銀子,另外托在省城的朋友幫他找了一份安穩的活兒,銀錢也給得好,隻要他勤勞幹活,保證他一生衣食無憂。否則就魚死網破,我聲名掃地,他也免不了進大牢。” 楊遠開穩了穩情緒又才著說:“他答應了我的條件,我讓他給我兩天時間籌錢。第三天我沒等到他來找我拿錢,卻等來一個老太太來縣衙擊鼓,說她兒子失蹤了。我們一問才知那老太太的兒子就是熊柱。當時我的心裏,真是沒法形容。一方麵我慶幸他失蹤了,甚至希望他死了;另一方麵又對他在那脊骨眼上失蹤感到不安。直到在知合書店車夫的車廂上發現了血跡,才確定他真的是死了……侯四海無端猜測屬下殺人滅口,這是誣告。” 作者有話要說: 捕頭之位空出來了.....^_^第48章 書店胡文案(16) 侯四海聽楊遠開反訴他誣告, 慌忙辯解:“青天大老爺在上, 我一介商販,哪裏敢誣告縣衙捕頭。草民不過是據實說出心中疑惑。” 楚霄雲在一旁聽得真切,這兩人現在是狗咬狗,都想把自己撇清一點, 證明自己是比較無辜的那個。不過不管他們怎樣狡辯, 結果都是可以預知的。這也證實了自己此前的一些判斷,那就是在這個案子裏, 楊遠開並不是那個主謀,他也不過是被人牽著走的木偶。 聽了侯四海的辯解, 楊遠開冷笑道:“之前我還不明白為什麽有那麽多巧合, 有那麽多離奇的事情發生, 現在我算是想明白了。你那個嫁給胡人妹妹一家想來才是這些事情的主使吧?你妹夫是印製胡文書籍栽贓嫁禍之人, 那殺害熊柱凶手想必是你那個好妹夫了。熊四海, 你真是害得我好慘!” 侯四海聽了楊遠開的話,把自己此前所言回想了一遍,頓時冷汗就下來了:“大人, 青天大老爺……我妹妹, 我妹妹……不會殺人的……不會殺人的……” 說到後麵侯四海自己也不信了, 喊冤變成了喃喃自語。 “你妹妹一家若是沒有殺人,為何匆匆離去?他們把你扔在這裏, 想必也沒有考慮你這個哥哥的死活。你道如今還為她們辯解,有何意義?” 麵對楊遠開的質問,侯四海頓時癱倒在地。 經過審理, 案情已經逐漸明朗,隻是由於侯四海妹妹一家潛逃,剩下一些細節尚待推敲。縣令大人韋京翰宣布退堂,隔日再審。 退堂後,韋京翰傳楚霄雲書房議事。 “此案雖說案子發生緣由已明,但其中還有很多細節尚待考證,還有諸多疑點未能解開。霄雲,你覺得侯四海與楊遠開二人何人所言屬實?那熊柱應又為何人所殺?”韋京翰問。 這事楚霄雲在公堂上聽了雙方供述,心中早有計較,聽了韋京翰的問話,不假思索道:“根據二人公堂上所述,基本能夠吻合,屬下認為兩人所言應無差池。此前屬下就有種楊遠開不是主使的感覺,如今也可算是應驗了。” 韋京翰道:“說來聽聽。” “屬下以為,以楊遠開的身份及其與四海書店、知合書店分別的關係,他授意侯四海找知合書店的茬,砸對方的生意,這是他的行為動機。他要弄倒的是知合書店,而非知合書店的掌櫃,因此說他有預謀的弄死知合書店掌櫃,甚至連帶給知合書店運貨的車夫。屬下認為動機不足。”楚霄雲繼續答道。 “如你所言,他殺知合書店掌櫃與車夫動機不足,卻不能證明他沒有殺熊柱。熊柱敲詐勒索於他,他殺人滅口看起來是有絕對的作案動機。”韋京翰道。 “楊開元說,他與熊柱已經達成協議,熊柱離開和靜縣不再回來,楊開元沒有再殺他的必要。即使不考慮他所言已與熊柱達成協議是真是假,單從案件的發展來看,他也不像是殺人凶手。” “作為一個捕房的捕頭,他不會不知道生要見人,死要見屍的道理。在沒有屍體的情況下,他卻想著以死結案,而不是見屍定案,這是其一;他抓知合縣車夫是在熊柱前來縣衙擊鼓好幾天後,如果熊柱是他所殺,他不會時隔多日才想出抓人頂包的辦法,這是其二。” “我傷好回衙之後,對他的做法提出不同意見,一直說生要見人,死要見屍。開始楊遠開總說我胡攪蠻纏,依然期望無屍定案,不像是能拿得出屍體的樣子;然而第二天卻立馬有人前來揭榜,說是發現了熊柱的屍體,而屍體出現的地方,卻是那麽偏僻荒涼的無主墳地。” “那個揭榜人領賞之後,連夜退房離開和靜縣,這也是個值得生疑的地方。熊柱屍體的出現好像就是特意來給楊遠開解圍的,事實上差點也做到了。若不是俞鶴及時從雲嶺縣趕回來,仵作驗不出熊柱的死因,這案子應該定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