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想當爺爺呢!”


    “別給我找借口,有當領導的本事就了不起了?”


    “就敢跟曉娥離婚了,老子的孫子呢?”


    許富貴是一點兒也不含糊,一巴掌下去,許大茂的耳朵都被抽紅了。


    “你想當爺爺,以後再當也不遲啊。”


    “再說了,這娃生出來不也還是你孫子嘛。”


    “大不了就是不一定姓許了,啊,你別打了!”


    許大茂第一次感覺自己家裏的東西有點兒多,阻擋了自己跑路。


    “不姓許叫哪門子孫子啊,許家怎麽就出了你這麽一個不孝子孫。”


    “別給老子用當領導做借口,麻溜找曉娥道歉去!”


    “要是不把曉娥哄回來,你也別回來了。”


    許富貴再次伸起來胳膊,突然牙一呲,抽筋了。


    “不是借口,婁半城是資本家,我娶了婁曉娥就不能當領導了。”


    “哪怕就是現在當了,以後也可能會被打壓的。”


    “你沒看現在當領導的都要上查三代嗎?”


    許大茂看到許富貴抱著胳膊,趕緊躲遠了一些。


    “那都是對別人的,婁半城捐獻了工廠、店鋪和家產,現在已經不算是資本家了。”


    “跟別人一樣!”


    許富貴坐到了椅子上,這打人也挺累的。


    “我的爸哎,你是不知道啊,婁半城現在是紅星軋鋼廠董事沒錯。”


    “但是,完全沒有任何權利啊。”


    “甚至在一些事情上麵連個表決權都沒有。”


    “你覺得能跟正常人一樣?”


    “而且,我聽說,現在有人又被盯上了。”


    “我估計婁半城也遲早會被盯上的。”


    許大茂見許富貴安靜下來了,也拖過來一把椅子坐下。


    不過,還是隔的挺遠的。


    “那也不是現在啊,你好歹讓曉娥把娃生了呀。”


    許富貴似乎也聽明白了許大茂的意思了。


    “爸,你糊塗啊!”


    “你說什麽?!”


    “我不是說你,我是說,我錯了!”


    許大茂被許富貴這麽瞪著,都語無倫次了。


    “你想啊,要是曉娥的娃生了,留下了,在以後出事兒了,不一樣會被查出來娃的媽和外公的身份嘛。”


    “到時候一樣是麻煩啊。”


    “倒不如現在離婚,徹底解決。”


    “我也不知道你當時為什麽要讓我娶婁曉娥。”


    許大茂瞥了一眼許富貴。


    “怎麽著,你還怪老子了!”


    “當時是誰去了人家婁家一趟就眼睛直勾勾的盯著人家婁曉娥看的。”


    “那眼神,真是恨不得拔出來貼人家婁曉娥臉上了。”


    “你現在跟我說這個!”


    許富貴要不是感覺胳膊疼,現在還上去抽許大茂。


    想想在當時結婚的時候,確實也是許大茂看對了人家婁曉娥。


    婁半城又想要給自己找一個工人的女婿,把家庭成分中和一下,盡量讓後代不受到自己的影響。


    在這種情況之下,一拍即合,也就成了。


    原本許富貴是想著許大茂有一個當董事長的老丈人,以後升職加薪還不是一句話嗎?


    哪曾想,會發展到現在這個地步啊。


    “當時,那不是年輕氣盛嘛。”


    許大茂老臉一紅,確實是自己先心動的。


    “婁半城真會出事兒?”


    許富貴掏出來一支煙,許大茂趕緊過來給點上,然後伸手去許富貴的煙盒裏掏煙。


    “拿自己的去。”


    許富貴拍了一下許大茂的手,把自己的煙裝了起來。


    “我覺得早晚會出事兒。”


    “你看,新社會建立之後,這些年一直都是想要好好發展的,隻有真正發展起來,讓人們感覺日子好過,才能穩定。”


    “可是呢,資源匱乏啊,沒技術啊!”


    “那天街道辦還說倡導知識分子去支援農村建設呢?我看啊,這就是城裏養不起了,工廠裏用不著那麽多人了。”


    “要是到了村子裏就不一樣了,辛苦點兒種地就行,上山抓野雞野兔也行,實在不行,野菜都能對付一口。”


    “反正餓不死!”


    “你說大家夥都這麽難過了,這些有錢的資本家,不就又成了大家仇視的對象了嘛。”


    “我覺得啊,現在上麵對於處理這些人也是有分歧的,有的想保,有的想徹底清算。”


    “接下來啊,就看哪一邊能暫時獲得話語權了。”


    “反正現在的新社會,不可能對他們友好的。”


    許大茂一邊吞雲吐霧一邊分析著。


    倒是把許富貴聽的津津有味。


    “誰跟你說的這些?”


    許富貴聽著也是雲裏霧裏的,但是,感覺挺厲害的樣子。


    “這話誰敢說?”


    “當然是我自己想的呀。”


    “哪怕真有人這麽想,也隻會爛在肚子裏。”


    許大茂說著還看了看緊閉的門窗,隔牆有耳呀,不能傳出去。


    “你跟婁曉娥結婚快三年了,好不容易懷上了,你不後悔?”


    許富貴似乎也聽進去了。


    “老婆沒了可以再娶,娃沒了,可以再生。”


    “再說了,哪怕就是這娃不姓許,他也是咱老許家的種。”


    “可是,我現在不做這個決定的話,可能會斷送一生,甚至以後子孫們的未來。”


    許大茂感覺,不管怎麽著,自己好像也不虧啊。


    許富貴沒有搭話,好像也在想著得失問題。


    “現在宣傳科的副主任快要退休了,對於我而言,剛好是個機會。”


    “隻要爬上去了,等到豬小明挪了地方,我就是宣傳科的主任了。”


    “紅星軋鋼廠現在可是國家單位,而且,還是四九城數一數二的大廠。”


    “在裏麵當個主任,以後就不愁再往上爬。”


    許大茂感覺自己的升職之路一片平坦,唯一的變數就在婁家。


    “你想好就行,自己做決定吧。”


    許富貴丟掉了煙屁股,站起身來,一言不發離開了。


    他不知道這樣的決定對不對。


    但是,總覺得許大茂的說法是正確的。


    唯一的遺憾是,自己的孫子......


    “爸,你,這是要走?”


    許小冉在易不凡回去之後就知道許富貴來了,不過,還是等到了易不凡吃完飯一起過來。


    她覺得,許富貴出馬,事情總能解決。


    “嗯,你媽喊我回家吃飯!”


    許富貴沒有停留,與易不凡側身而過。


    不過,走了兩步又轉頭過來:“你哥的事兒,你也別操心了,小心動了胎氣。”


    說完便離開了。


    易不凡看著許富貴的樣子,聽著這話,明顯是沒有擺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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