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薇也不拐彎抹角,開門見山道:“你進了晏府,替本宮盯著澹台柔。”


    澹台柔是小官之女,背景看起來幹淨簡單。


    可她送了沈薇一塊極為珍貴的南楚紅寶石。


    要知道,這種罕見的南楚極品紅寶石,產量極少,唯有南楚皇室才可擁有。


    沈薇總感覺澹台柔有問題,是個隱藏的危機。沈薇暗中讓宮外開商鋪的葉掌櫃去調查,一無所獲。


    沈薇相信自己的直覺,她的第六感向來很準。她不會等到危機砸到腦袋的時候,才想辦法解決。


    她隻想把潛在的危機扼殺在搖籃裏,所以才讓東臨公主近距離監視澹台柔。


    “嗯,貞敏知道了。”東臨公主想也不想,直接點頭同意。


    沈薇善意提醒她:“多加小心,澹台柔不是等閑之輩,她也許很危險。”


    東臨公主露出笑容:“嗯,貞敏不會讓您失望。”


    身在異國他鄉,東臨公主猶如水中浮萍,風中落葉。沈薇願意拉她一把,她必須得努力展現出自己的價值。


    ...


    與此同時,晏府。


    晏雲亭拿著賜婚的聖旨,回到內宅。大婚在即,晏府上下張燈結彩,喜慶的紅色紗幔掛在屋簷房梁,一盞盞紅燈籠在寒風裏搖曳。


    晏雲亭走進屋子內。


    木質大衣架上,掛著華麗的新郎婚服。澹台柔手拿小剪刀,修剪婚服上多出來的絲線。


    “柔兒。”晏雲亭看到她眼底的憔悴,心裏越發愧疚。


    當初迎娶澹台柔時,他答應過婚後隻有她一個妻。


    可兩人成婚還不到一年,他又娶了東臨公主。


    晏雲亭心裏愧疚,他走上前告訴澹台柔:“皇上的旨意,我不敢違抗,否則我晏家上下要遭難。”


    他對東臨公主的好感,可不敢當著澹台柔的麵承認。


    他把罪責推卸給皇帝。


    皇帝讓他娶,他才不得不娶。


    澹台柔眼圈泛紅,一雙柔美的眸子久久望著他,體貼道:“我明白你的苦衷。皇上逼你娶平妻,當臣子的哪能抗旨——等東臨公主進門,我會與她好好相處,不讓你為難。”


    看澹台柔如此貼心,晏雲亭重重鬆了口氣。


    他的柔兒,永遠這般體貼。


    晏雲亭把澹台柔抱在懷裏,感動道:“讓你委屈了。”


    澹台柔垂下眼眸:“隻要夫君心裏有我,我便不委屈。”


    兩人柔情蜜意抱了一會兒,晏府管家在屋外呼喚晏雲亭。晏雲亭起身離去,澹台柔則是繼續剪去婚服上的線條。


    鋒利的小剪刀,一下一下修剪,發出輕微的哢擦聲。


    澹台柔眼神晦暗,喃喃自語:“偏偏來了個礙事的公主...”


    若晏雲亭迎娶的是其他女人,澹台柔可以無聲無息動手,讓那女人病死。


    但偏偏娶了個異國公主。


    若是東臨公主死在晏家,皇帝可能會降罪,波及澹台柔。


    澹台柔心煩意亂,不敢輕舉妄動。


    不出意外的話,明年她的主子——也就是南楚皇帝李元禮,將會高調來到慶國,她得做好周全的準備,確保李元禮安然無恙。


    ...


    ...


    三日後,沈薇親自主持婚禮,將東臨公主從宮裏送出去。儀仗隊一路吹吹打打,來到張燈結彩的晏府。


    沈薇送走東臨公主,轉身返回永寧宮。她沒有坐貴妃的轎輦,自前段日子大病一場後,沈薇深刻反思一番,認為自己疏於鍛煉。


    所以,她越發努力健身,能走路就不坐轎子。


    走到禦花園,沈薇碰見了背藥箱的莫尋。莫尋身穿深青色的太醫官袍,戴黑色璞頭帽,眉目格外清俊。


    莫尋拱拱手,客氣道:“微臣給宸貴妃請安。”


    莫尋剛從慈寧宮回來。


    沈薇停下腳步,問她:“太後的病可有好轉?”


    莫尋歎口氣,搖搖頭道:“鬱結於心,憂思難解。藥隻能醫治身體的病,治不好心裏的病。”


    自從謝家開始坍塌後,太後整日鬱鬱寡歡,夜裏難眠,一病不起。


    太後為了國家大義,間接把母家送進墳墓裏。但她畢竟也是謝家的嫡女,從小得家族的悉心培養,對謝家還是有感情。


    謝家幾百口人死的死、流放的流放,太後的親弟弟也被貶到偏僻小州當官,太後心裏肯定不好受。


    沈薇心裏歎了口氣。


    太後也是可憐人。


    莫尋背著藥箱,一雙清淩淩的眸子打量沈薇,沈薇前段日子大病一場,瘦了一圈。莫尋忽然開口:“宸貴妃,可否單獨一敘?微臣想替您把脈。”


    沈薇眼神閃了閃,欣然頷首:“可。”


    宮女太監在不遠處等候,沈薇和莫尋走進秋亭裏。深秋的禦花園別具一格,枯葉滿地,菊花爛漫。


    秋亭裏,沈薇將手放到軟墊上。


    莫尋給她把脈。


    “脈象平穩,跳動穩健,貴妃十分康健。”莫尋納悶,“可前段日子,你為何會病了十日?”


    沈薇回道:“秋日轉涼,生病也在常理之中。”


    莫尋托腮,白淨俊秀的臉龐滿是鬱悶。莫尋和沈薇一樣,喜歡鍛煉身體,身子骨極好,很少生病。


    從小到大,莫尋隻生了四次病。


    且每次生病的時間都是十天,症狀皆是:高燒嘔吐、身體發飄、渾渾噩噩、怪夢不斷。


    生病的感覺很難受,仿佛魂魄要離開身體,腦袋眩暈。


    莫尋自己就是神醫,但她無法判斷自己得的什麽怪病。看起來像風寒,實則不是風寒。


    莫尋病好後,翻看沈薇的脈案。發現沈薇幾乎和她同時生病,同時病好,且生病的症狀也幾乎相同。


    莫尋問沈薇:“你以前得風寒,也是腦袋昏沉,怪夢不斷,宛如魂飛?”


    沈薇搖頭:“並不是。以前病好得快,五六日痊愈。這回,病得久了些。”


    莫尋眉頭皺成疙瘩,百思不得其解。


    “別動,你帽子上有片枯葉。”沈薇忽然開口,她伸出手,細心將莫尋帽子上的枯葉拿走。


    莫尋回過神來:“打攪貴妃娘娘,我先回太醫院。”


    沈薇忽然摁住她的手,笑盈盈道:“不急,陪本宮看一會兒秋景。”


    莫尋撓頭:“也行,回太醫院也沒啥事,我可不想值班,累得慌。”


    秋風吹拂,禦花園樹枝上的枯葉嘩啦啦掉落。沈薇和莫尋一起欣賞秋景,沈薇還把自己的貼身手帕送給莫尋。


    在偏僻的角落,一雙眼睛暗中觀察秋亭裏的沈薇和莫太醫。


    半晌,偷摸觀察的宮人才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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