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雲亭目光近乎癡迷。


    隔著長長的宮階長廊,他久久凝望不遠處的窈窕身影,心潮起伏。


    幾年未見,昭陽依然如往昔那般清麗美貌,也許是年歲增長,她眉宇又多了端莊沉穩。


    如珍藏的佳釀,在歲月裏越發香醇。


    晏雲亭滿眼癡迷,時間是見證真心最好的藥劑。分開後,晏雲亭才知道,他心裏最愛的女人一直是昭陽。


    昭陽公主卻一臉嫌棄,仿佛見到鬼似的,她皺了皺眉,壓根不想搭理晏雲亭,帶著雲兒轉身朝宮裏走去。


    “昭陽!”晏雲亭呆在原地。


    他本以為,昭陽會歡喜地跑過來,撲在他懷裏淚水漣漣。


    可...居然頭也不回地離去?


    甚至俏臉還帶著幾分慍怒。


    晏雲亭心髒悶悶地刺痛,不理解昭陽為何冷眼待他。


    燕京城人人都知道,昭陽公主一顆心都拴在晏家公子身上。晏雲亭外放涼州的這幾年,昭陽公主一直待字閨中,從如花似玉的少女熬成老姑娘,隻為等候晏雲亭的歸來。


    正當晏雲亭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身後傳來一道柔柔的呼喚:“雲亭哥哥。”


    澹台柔來了,她身邊隻帶了個小丫鬟。


    春日夜晚寒涼,澹台柔隻穿了件薄薄的淺紫色春衫,妝容清淡,身量纖瘦。站在宮門口簌簌吹拂的夜風裏,仿佛隨時都會被風吹走。


    “柔兒,你怎麽來了?”晏雲亭瞧見澹台柔,有些意外。


    但他很快明白昭陽負氣離去的原因。


    昭陽公主肯定是見到澹台柔,才不搭理他,負氣地轉身進宮。


    這小妮子,吃醋的毛病還是沒有改。


    晏雲亭心髒暖暖的,很是得意,昭陽公主會吃醋,那說明在她心裏,還是深深愛慕著自己。


    “今晚風涼,我特意把披風給你帶來。”澹台柔從丫鬟手裏取來一個披風,交到晏雲亭身邊的小廝手裏。


    那披風緞麵精致,繡著繁密的仙鶴和荷花,是澹台柔一針一線,熬了幾個通宵才繡好的。


    晏雲亭大受感動。


    若是能有昭陽一個地位尊崇的嫡妻,再有澹台柔一個溫婉的妾室,他此生也算無憾了。


    “柔兒細心,這披風我一定好生收藏。”晏雲亭薄唇噙著溫柔的笑意。


    澹台柔抬起頭,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和他對視,她柔聲道:“雲亭哥哥,您今晚要向皇上求娶昭陽公主,對嗎?”


    晏雲亭沒有遮掩,頷首:“是。”


    晏家在燕京城,不算頂級的豪門世家,晏雲亭原本的官位也不高。他選擇去邊關曆練一番,回京後,應該很快會被封為新一任的禮部尚書。


    自己的官位高了,手裏的權柄重了,他迎娶公主的底氣更足。


    澹台柔美眸閃著淚光,露出體貼的笑容,柔聲道:“公主金枝玉葉,雲亭哥哥你同她是天作之合。柔兒祝你今晚得償所願。”


    她是如此的寬懷大度,晏雲亭內心感動。


    晏雲亭安慰道:“柔兒你放心。等我娶了昭陽,一定會納你為妾。”


    澹台柔乖順點頭,輕聲道:“隻要能留在哥哥身邊,哪怕是當個丫鬟洗腳婢,柔兒也心甘情願。”


    夜幕降臨,晏雲亭不在宮門口逗留。


    夜風吹拂,晏雲亭身上寬大的紅色官袍衣袖飛舞,他自信滿滿邁入宮廷。


    澹台柔身份卑微,小門小戶之女,沒資格進宮赴宴。她站在宮門口,深情地目送晏雲亭離去的背影,直到那紅色背影消失,她才轉身離去。


    臉上的深情一閃而逝,俏臉冰冷。


    身邊的丫鬟小聲問:“小姐,晏大人會娶您為正妻嗎?”


    澹台柔微微冷笑,繡花鞋踩過街道冰冷的地磚,一字一句說:“隻要能成為大慶權臣的心上人,正妻和妾沒有區別。”


    澹台柔帶著丫鬟離去,大慶皇宮內的夜宴即將開始。


    ...


    ...


    華燈初上,月上柳梢。一盞盞宮燈點燃,柔和的光芒把清華殿照地亮如白晝。


    文武百官,貴胄女眷紛紛坐落,身姿優美的宮娥穿梭其中,奉上一盞盞精致美味的晚膳。


    皇上和宮妃還未到。


    殿內的貴女席,陸國公的女兒陸芸端坐其中,一雙美眸顧盼生姿,不著痕跡打量對麵的男賓席。男賓席裏,最引人矚目的莫過於晏雲亭和沈滅越。


    一個是年紀輕輕的文臣,才華橫溢相貌堂堂;一個是威風凜凜的大將軍,征戰四方戰功赫赫。


    兩人都尚未婚配。


    陸芸團扇遮麵,她知道很多貴女都在打這兩人的主意。陸芸心裏暗暗鄙夷,嫁給臣子有何好處,還不如嫁給大慶最尊貴的男人。


    想到前世李元景對她說的那句——“模樣生得不錯”,陸芸紅唇微揚。


    若是今日皇上見到她,也許會對她一見鍾情,再娶前世的緣分呢。


    正當陸芸浮想聯翩的時候,德順公公尖銳的嗓音響起:“皇上駕到!”


    文武百官,貴胄女眷忙起身。


    百官跪地叩拜,高呼萬歲。


    陸芸忙低下頭,隨著眾人一起叩拜。當今天子李元景,文韜武略,任人唯賢,是個很威武的君王。


    陸芸微微垂頭,半晌後才聽到低渾厚的嗓音:“平身。”


    眾人起身,魚貫落座。


    陸芸端端正正跪坐在自己的席位上,美眸偷偷往上瞧,窺視大慶國的天子。


    李元景今日穿黑金色的龍袍,眉宇英武冷峻,黑眸沉沉不見任何情緒,他在高高的主位之上,威嚴地叫人不敢直視。


    陸芸心髒撲通跳動,唇角偷偷翹起,她一定要入宮為妃!


    她美眸偏移,瞥到次座的皇後娘娘。皇後澹台舒雅,出身百年名門望族。大概長期操勞憂心,她看上去很顯老,眼角的皺紋用再多的脂粉都遮掩不住。


    陸芸並沒把皇後放在心上。


    皇後蠢笨,無德無能。


    前世,皇後被陸萱害得兒女具亡,早早“病逝”。澹台家族大廈傾覆,家族成年男子殺的殺、流放的流放,連太後也無法幫扶。


    陸芸視線偏移,看到皇後之下的淑妃陸萱。陸萱盛裝出席,打扮得雍容華貴,儀態萬千,如一朵盛開的牡丹花。


    陸芸眼底的嫉恨一閃而逝。


    姐姐,還如前世那般風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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