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天洛從宮裏興衝衝地出來,林通和尹山迎上前來,他嘴角一扯,說道:“人都到齊了?”


    見林通點頭,他立馬跳上馬車:“走!”


    程武今日休沐,待在府裏的長廊中逗弄著那隻顏色豔麗的鸚哥兒,神情自在,看著籠中的鳥兒,他挑了挑嘴唇,心情極佳。


    “大人!”


    他正在興頭上,外麵傳來一陣驚呼,程武不爽地轉身,正要開口,一道疾影飛馳而來,未等他反應過來就到他身前,一拳轟出!


    程武萬沒有想到在自己的府邸還能有人敢對自己出手,根本來不及反應,砰地落地。


    他捂著胸口,抬頭一看,結果也在他意料之中:“蕭天洛!”


    “叫你爺爺做什麽?”蕭天洛一個箭步上去,一腳踩在程武的胸口,讓準備起身的中郎將大人又狠穩地躺在地上,後背被撞得生疼:“原版協議在哪裏?”


    “大人!”管家被林通拎著進來,兩條腿還在地上拖動,身後還跟著一幫府上的護衛,卻被穿著侯府護衛服的男人們攔住,不能靠近!


    程武咬牙,蕭天洛竟然帶著人直接殺進了程府,闖進了內院!


    他腦子一轉,立馬說道:“你和大小姐的協議的確在我手上,但並不是我弄了手抄本,更沒有傳出去,此事你不能賴到我頭上!”


    蕭天洛挑了挑眉,反問道:“你沒有第一時間將東西交還給侯府就是原罪,姓程的,你心底藏著什麽齷齪東西,不需要我提醒了。”


    “放肆!”程府管家嚎叫起來:“這裏是尚書府,你就是侯府的人又怎麽樣,強闖大楚官員府邸,你混賬,還敢打傷我們大人,罪該萬死!”


    蕭天洛哪裏願意搭理他,不過也笑著說道:“的確如此,老子又沒瞎,不認得門口的字麽,用得著你提醒?”


    他如此自得,再看那幫護衛打扮的人,個個是精挑細選出來的,眼神淩利比自己帶出來的金吾衛更盛,程武想要起身,蕭天洛的腳又往下壓,一股劇痛襲來!


    “放開我們大人!”程府的護衛們一股腦地往前衝,在他們的地盤上,還能讓別府的人把自己的主子欺負了,往後他們怎麽混!


    不過他們才往前衝,立馬就被林通等人反製,迅速繞到他們身後,哢嚓幾聲就卸掉了他們的胳膊,一個個哭喪著臉,個個呼痛。


    這幫人下手極為迅速,程武看得出來他們的身手遠在自己府中護衛之上,今天這虧是吃定了,他的腮幫子扁了扁:“住手!協議我還你,莫要生事!”


    “不該生也生了!”蕭天洛說完,腳下又下了幾分力氣:“協議在哪?”


    娘的,程武雙目欲裂,心髒絞痛,這家夥究竟下了多少力氣,真要將自己置於死地麽?


    “書房!”程武看著蕭天洛的眼睛,對上他眼底的猩紅,突然笑道:“蕭天洛,你就這麽害怕麽,讓人知道你不過是祝家大小姐挑選的生育工具,她最初不過是想去父留子!”


    “廢話真多。”蕭天洛嘴角勾了勾:“那又如何,如今的大小姐可是公開承認自己是見色起意,她就瞧中我這個人,更不要說……那協議存在與否都不重要,橫豎是要續約的。”


    “至於期限嘛……”蕭天洛刻意拉長了聲音:“無限延長!”


    程武的笑容凝結在臉上,為了護這小子,大小姐居然將責任扣在自己身上,為了一個贅婿,若不是動了心,動了情,她絕不會如此。


    原來當初一經錯過便是真的不可能再擁有,程武仿佛被卸掉了全身的精氣,不再掙紮,就這麽躺在地上,眼神複雜地望著蕭天洛,苦笑道:“你到底給她灌了什麽迷魂湯?”


    蕭天洛尚沒有表情,聽到這話的林通狠狠地啐了一口:“虧你還是什麽中郎將,我們姑爺是靠著真心誠意打動大小姐的,你們這種隻知道虛以委蛇的人懂個屁!”


    不錯,蕭天洛佩服地豎起大拇指,自從林通和柳葉成了婚,在她的影響下知道的詞更多。


    現在都會用虛與委蛇了。


    林通驕傲地昂起下巴,一臉得色,蕭天洛低頭道:“看,連我府上的護衛都懂的道理,大人卻是不懂,你若是真心誠意地愛戀一個人,怎麽會舍得她陷入風口浪尖?”


    “你又怎麽能讓她及她的門庭陷入危險之中?”


    蕭天洛彎腰道:“需要我提醒大人嗎?大人從前想證明大小姐的病症是假的,都鬧到了陛下麵前,這是在乎一個人的表現?還有如今,你讓我夫妻二人置入風浪之中,也包括她。”


    “若是證明了,大小姐會遇到什麽情況,侯府會如何?依大人這聰慧的腦子會想不到?”


    “還有這次,你明知道我夫妻二人會被人議論,不也一樣任由協議內容流出?”


    蕭天洛說得咬牙切齒:“幹出這種事的你哪來的臉說什麽情深啊,我呸!”


    程武躺在地上,聽著這字字句句,若說不是振聾發聵也是後知後覺,原來如此,可憐他一葉障目,總想著不行就握住侯府的把柄讓她就範,原來,早就輸了。


    身在旋渦之中,婚姻本就是平步青雲的工具之一,真心誠意?好俗的說法!


    那管家聽到了替自己大人打抱不平:“胡說八道,我們大人將協議收得好好的,也從未指示我們外傳,要不是外麵傳得四起,我們根本不知道,這事並非我們大人所為!”


    程武咬牙說道:“蕭天洛,不論你信不信,我的確沒有刻意流傳,看到協議內容後我的確大受震撼,出於私心也沒有歸還,的確是想借著這紙協議讓大小姐與我見麵。”


    還敢說?!蕭天洛額上青筋迸出,又是一腳下去,程武也不掙紮了,望著他說道:“你要清楚這世間的規則,蕭天洛,你我二人本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大家的玩法不同。”


    真心誠意對世家的子弟來說就是個笑話,哪一樁姻緣不是暗懷鬼胎,精打細算。


    他自小在這樣的環境下長大,但凡有跳脫出去的,都得說是一股清流,比如宣武侯府,便是清流,更是眾人心中的——異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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