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眾人皆認為胡柯這一次必敗時,更是在思考一旦刀勢斬向,怎麽從刀尖下救出重傷的胡柯的過程中,忽聞一聲清亮的聲響,先前閃耀著虹弧光芒的長劍此時如一支射中獵物的利矢,急速飛向了一旁的老槐樹。


    即使在這飛奔過程中,太陽光芒依舊從長劍身上折射出來,最終被釘在槐樹上搖曳不已時,也將那道光輝擴散至周圍。


    在這突然逆轉的局麵前,村民們最震驚的並非那些心已懸起的村民們。


    那位原本囂張卻意外被擊飛其器械的官員此刻更是驚異地看著自己失勢的手掌。


    他也絲毫無法相信,雖有過眾多對戰經曆,這次在閃電交錯間,竟這樣簡單被人剝奪武器,奪去所有防備。


    以往縱然場麵再惡劣,即使處境險象環生,就算落敗,這樣的屈辱也沒有此刻這般顯著。


    這幾乎是突如其來的,將這個曾耀武揚威者,瞬間令其疑惑自處之地何方。


    麵對如此猶豫,胡軻完全沒有手下留情的意思。


    若換作平常,雖然 ** 並不符合他心底底線之一,畢竟一生輪回已嚐生死百態,沒有必要憑空積累殺戮。


    而眼前楊家熊熊燃燒的陋室,則仿佛鋒利火劍輕易戳破了他的這一底線——一個不僅僅是一個家庭棲息之處終結的標誌,更為關鍵的是它包含了胡軻在這世上最溫柔的記憶。


    注視著就要變為廢墟的陋室,他過往的種種如同飛馳影片般在他腦際閃過——他記起了楊善從水裏奮力將其帶回來的情景;記得一家人竭盡全力拯救將死的他的情形;想起之後每天楊善作為家主的努力奮鬥為一家謀食,胡軻腦中也充滿了這份辛勤的身影;看見秦月茹在月色下忙碌手工的情景;想起劉紅每天都為躺在床上的他送餐,協助他母親收拾的情景;而陋室外那火焰中的簡單灶台,更是勾起了他和劉紅共製精鹽的畫麵。


    當時,看著經過一天辛勤勞動僅能製成那一小碗潔白食鹽的那一刻,兩人都充滿激動的幸福,那份心情如今猶在。


    而現在,他深以為寶貴的記憶,在這熊熊大火之下迅速逝去,如此開心裂肺般痛楚讓他在這個瞬間激發出心底深處的最後一抹“惡”。


    他並非慈善的人,但作為渴望幸福生活的靈魂,他學會了短暫抑製心底“惡魔”。


    當他看到自己的過去所追求的一切就這樣不以為意甚至惡意毀在對方眼中,心頭封印那一點點約束的最後屏障也在此情景中燒成一片灰燼。


    當陰暗的心理徹底占據內心,善良已在胡軻心中被摒棄。


    見到對方麵露愕然之色,胡軻非但毫不心動,反而意識到這是一個絕佳的反守為攻時刻。


    他不再在意剛剛兵器交擊之時自己依然有些發抖的指尖,迅速抽回了揮出雙截棍攻擊右手的招式。


    接著,空氣中傳來一陣激蕩的聲響,如同一把風馳電掣的雙截鐵棍穿透時空,下一個刹那,這鍛造的鐵製棍身狠狠地劈砍在對方的耳旁。


    所有人都目不轉睛地注視這一刻的變化,那個先前肆無忌憚的小衙役此刻麵容痛苦扭曲,整個臉部呈現極其異常的拉伸狀態。


    他的右耳邊承受了一次重擊,此刻已然鮮血淋漓,緊鄰的眼珠也遭受了致命的打擊,眼看難以幸存。


    對於被打倒的小衙役來說,眼下的情境已容不下他憂慮自己的眼眸安全與否——疼痛如狂潮洶湧而來,從臉上蔓延向大腦,迫使他陷入無法自控的昏迷。


    在這片刻的沉默之後,那被暴力擊打扭曲的嘴唇突然噴湧而出大片鮮紅血液。


    瞬間,他倒臥之處,一片地麵被鮮血映紅。


    正當太陽被這場血腥景象所震懾,微風過後急匆匆尋找避風的雲彩藏匿其後,這幕殘忍的畫麵令四周靜寂下來。


    而那位過客般的雲彩並未做好準備迎接這一重任——原本薄透的身軀,在太陽遮住身影之際變得羞澀退卻,轉瞬分化,為地麵投下兩個陰影的邊緣,仿佛要與那燦爛的日光照相競爭。


    這一分二,使得太陽更加無法躲閃。


    於是原先收斂的光芒再次灑遍這片燃起熊熊戰火的世界。


    然而,還是有部分光芒隱於雲層後側,投下了一片陰霾籠罩。


    這道陰影正巧落在站在一旁、靜靜凝視的胡軻頭上。


    在這一刻,他的凶惡神情似乎覆蓋了一層麵紗,黑氣籠罩,即使是沐浴在光明中的村民也能感受到一股來自心底深處的寒氣。


    當前的局麵顯然還未因一個人倒下的場景而終止。


    這邊胡軻在沒有報此大仇之前是不會罷手的。


    同邊另一名差役看到同伴如此受到對方折磨,自然不會輕易放過這始作俑者。


    即使剛剛看見了胡軻異常的手法如何輕鬆地將隊友擊倒在地,他卻並不感到恐懼反而是對胡軻多了幾分輕蔑。


    此人亦曾經曆戰場,於屍山血海中見識過對手的各種詭異攻勢,如今卻對胡軻施用這種技巧感到可笑。


    他自詡經驗豐富的官員認為胡軻的攻擊雖精妙,但也僅僅是小動作的暗招。


    久經沙場的他也對這種投機的做法嗤之以鼻。


    當落日的一縷光線穿過層層雲幕照耀而下時,第二輪戰鬥拉開了序幕。


    胡軻的憤怒已經到了極點,哪怕一名 ** 倒下也無法減輕他的半分怒意,反倒是另一處楊家的茅舍繼續燃燒,每一次烈焰的躍動都如同在他的心中添了一層憤怒。


    盡管此時凶手已渾身浴血,但這些血流無法熄滅他心中的怒火,反而更激起了他獵食的欲望,更加嗜殺。


    因此,他盡管注意到新來的那個差役比前者更為靈活,也未有任何避讓的計劃,更放棄了常態中的防守反擊,隻見他揮舞著棍子,發起了最猛烈的攻擊。


    此時胡軻的眼神已被怨恨完全籠罩,他不再逃避,不再隱藏過去所遭受的一切痛苦在此刻全麵爆發。


    另一邊,這個官員的態度恰與胡軻迥然相異。


    原先,他認為胡軻不過是一場滑稽表演,但見胡軻越發起狂野之勢,不禁開始產生恐懼。


    即便心裏依舊不相信胡柯此次可以將自己擊潰,潛意識裏卻有一種聲音告誡自己,此人已經失控到了瘋狂的地步,稍有不慎自己恐會步其後塵,成為同伴那樣的悲慘境地。


    此時他眼角不經意瞥到同伴的倒映於陽光中仍在顫抖的形象,雖然還流著血,但他依然清晰可見自己同伴尚有存活的機會。


    同樣的長刀在他的手中,但那悲壯的表情,使他心生一種難以置信的情感。


    他此刻不明白,這短短的猶疑片刻將會如何決定他的未來,給他帶來一個終生無法磨滅的悔悟。


    原屬衙役,本寄希望於其昔日鍛煉所得之技法,及體能之優,圖在胡軻手中迅速解決爭端。


    然,在敵強壓之下,於揮刃一瞬,心再次動搖,源自內心之懼使之自我信心蕩然無存。


    此自信心失,則使他揮刀動作遲緩於往時。


    盡管此緩慢非為極端,但在這激烈的對抗中已昭然若揭,顯露其重大缺陷。


    宏大與犀利並用,卻極度依賴行拳者基礎之功,其雖久經戰場曆練之戰士也,卻在多年間漸成散淡打工生活。


    此境遇下,如何能持久磨練技藝?


    若彼不疑決起,憑借豐裕戰經驗及身強之利,或可達勝算,而今此一遲疑卻使所有優勢轉瞬間變為劣勢。


    越顯動作誇張,則暴露缺陷更甚矣。


    另一方麵,於胡軻目睹敵錯之後,自然不失良機。


    手中雙節棍此刻舞動得勁健有力。


    心中翻騰之野性支配了他,一切為往昔記憶及楊家母子作出回應之舉。


    胡軻眼中所存僅有一願,速解決眼前之火災主使者之一。


    他深知此事,僅一小角色耳,若擋其前,斷無憐憫之意,不論立場。


    背道者當敵人而非別物,理當不容饒恕。


    觀其手中早丟棄火把一幕,此等放火燒人為陰謀者之絕色不輕。


    思至此,胡軻焦躁之情,更難以忍耐。


    利用對手不知因何而落下的片刻間隙,雙截棍再度狠猛抽向對手之耳。


    沙洲非胡軻喜好之處,因出手後之狀令人不悅,況且於眼下醫療條件下,近乎毫無救治之機。


    下巴碎裂非任何人均能輕度。


    即使有幸免此重擊一劫之生死關頭,失之者與死者何異?胡軻進攻不斷進行同時,對方衙役方醒覺自己猶疑所帶來的無窮風險。


    於是在這一刻, 憑借著殘留的一絲意念,他努力將其進攻轉換為了防禦。


    但這大幅擴張後的進攻形態,並不輕易能在短短時間內逆轉回原形。


    他的長刀揮動速度,已經盡量接近極限。


    然而當麵對那幾乎瀕臨瘋狂狀態的對手時,這速度仍顯得極為遲緩。


    同時,倉猝之間的防守準備不足,導致這次防備並沒有充分建立。


    緩慢的移動加上不足的準備,當胡軻無法將雙截棍回收之時,不僅沒能做到徹底的防護,反而因倉促中的動作變形出現更多漏洞。


    就在眾人的驚駭目光中,這個先前看似掌握優勢的衙役,在拙劣的防守動作之後,又和同僚同樣倒下,躺到了同伴身邊,一口接一口咳出血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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