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7章 去他娘的深情不壽。


    北冥皇權錯綜複雜,派係林立,但大部分政權還是掌握在申屠、慕容和雲家三大世家手裏。


    申屠家居首位,世代掌管軍隊,軍中子弟遍布,可謂是大權獨攬。


    中宮皇後就是出自申屠家,國舅爺申屠成濟也是個有野心的,而且與老皇帝關係極好。


    私下裏有傳言,早在老皇帝還是太子的時候,就跟申屠成濟一起去過永夜山求學異術,在夜翎族待過一段時間。


    這也是為什麽後來花旭等夜翎族的人違背祖訓,私自下山,就是那幾年偷偷交好的。


    說交好是好聽的,其實就是狼狽為奸。


    一個想要極力保住至高無上的皇權,同時把野心擴展到其他國家,想要吞並周邊各國。


    以老皇帝自己的本事肯定是辦不到的,尤其還有個最大的攔路虎大端朝在前麵擋著。


    後來就把主意打到了神秘而詭譎的夜翎族身上。


    在北冥,武有申屠,文有慕容。


    老皇帝雖與申屠國舅交好,可為了朝堂更好的發展,不得不拉攏慕容右相。


    平衡朝臣的權勢,乃是帝王必修的博弈術。


    能在朝堂上與申屠成濟分庭抗禮的,也就慕容凜了。


    一個控製軍隊大權,一個掌握文官命脈,也算是術業有專攻。


    平時看著井水不犯河水,實則底下的暗流湧動,也就他們自己知道。


    世上沒有不愛權勢的男人,尤其是野心勃勃的權臣。


    申屠家出了個中宮皇後,慕容家就有個燕貴妃。


    前朝明爭暗鬥,後宮同樣有看不見的硝煙,隻不過掩在了小女兒的十丈軟紅裏。


    大皇子是耶律靖是燕貴妃的兒子,也是唯一可與太子一爭高下的人,自然十分重視。


    若要皇權穩固,還有比聯姻更便捷的方式麽,同時也是為了延續家族榮光。


    慕容右相有一門正妻兩個姨娘,共有三子兩女。


    其中正妻為他生了兩兒一女,一個姨娘生了女兒,另一個姨娘生了小兒子。


    燕貴妃想要為大皇子挑選王妃,自然要從娘家挑人,而唯一能配上自家兒子的,也就嫡女慕容靜姝了。


    為了讓兩人培養感情,從很小的時候,就經常把慕容靜姝叫到宮裏去。


    就這麽經常見麵,年紀相差也不大,再加上慕容靜姝自懂事起,就是那種柔弱如花,溫柔如水的女人,是個男人都喜歡護著這種美人。


    隻是看著那張楚楚可憐的臉,憐惜之情都會油然而生,時間長了,自然就處出感情來了。


    等到慕容靜姝及笄,當年就嫁給了耶律靖,成為他的王妃。


    成親後,兩人更是恩愛,可謂是形影不離,蜜裏調油。


    還未見到本人之前,獨孤雪嬌便聽說了兩人深情不移的故事,對此,她沒什麽感覺。


    若隻是普通尋常百姓,她或許深信不疑,可若是在皇家,所謂的深情不移,也隻能嗬嗬。


    就算是暗地裏恨不能讓對方你死我活,明麵上卻深情不壽的,她也不是沒見過,做戲而已,看看就好。


    就從耶律靖和慕容靜姝來說,若耶律靖真那麽愛慕容靜姝,把她當成眼珠子來愛,又怎會答應她的邀約來談和親的事呢?


    說什麽深愛,在皇權麵前,還不是不堪一擊。


    獨孤雪嬌坐在耶律靖對麵,眼角餘光瞥了兩眼慕容靜姝。


    果真如傳言一般,是個嬌弱美人兒。


    她穿著白色長裙,外麵罩著狐裘,寬大的裙擺從中露出,垂到腳踝,裙幅素雅,不染塵埃。


    察覺到獨孤雪嬌的視線,嘴角淺淺一勾,雙手挽在腰側,盈盈對著她行禮。


    之後等到兩人都坐下,便垂頭安靜地坐在旁邊,神色淡漠而寡白,有種疏冷淡薄的氣質。


    總讓人不由想起盛夏湖中盛放的白蓮,萬般塵埃,染不上一絲裙角。


    獨孤雪嬌漫不經心的收回視線,目光微涼的看向耶律靖,絲毫不掩飾嘴角的鄙夷。


    “大殿下,雖然我很能理解你與王妃的深情,無論去哪兒都想待在一起,可今日這種場合,到底有些不合適吧?”


    死渣男,當著王妃的麵,討論娶側妃的事情,怎麽開得了口。


    去他娘的深情不壽。


    耶律靖好似讀懂了她的話外音,竟沒有絲毫的愧疚之心,隻轉過頭,輕輕拉起慕容靜姝的手,安撫地拍了兩下。


    “姝兒,你去旁邊的屋子等我,待此間事了,我便去接你。”


    慕容靜姝麵上不見絲毫惱怒,乖巧地站起身,轉身朝外走。


    獨孤雪嬌目送著嬌弱美人兒走出去,示意流星跟過去帶路。


    畢竟這是醉紅樓,魚龍混雜,就算有大皇子的人跟著護衛,以防萬一,還是自己的人跟著比較放心。


    展景煥今日也來了,主要負責護衛工作,此時就站在門口,眼睛警惕地盯著四周。


    流星帶著人從屋裏出來,朝他點了下頭,不遠不近地走在前麵帶路,朝著長廊另一頭的屋子行去。


    展景煥並未多看,收回視線,再次當起了門口的石獅子,站得筆挺。


    可剛沒多久,鼻尖忽而一動,總覺得聞到一股熟悉的味道。


    他倏然轉頭,就看到左側長廊正緩緩走來一位身穿紅裙的花娘,一步三扭。


    水蛇腰處貼著薄紗,玉白的肉若隱若現,隨著她扭來扭去,能晃瞎男人的眼。


    花娘臉上蒙著同色薄紗,隻露出一雙漂亮的眸子,裏麵好似有萬千旖旎春波,能把人溺死其中。


    展景煥怔楞片刻,立刻收回視線。


    他自小接受的教育就是非禮勿視,即便是妓院的花娘,也不能多看一眼。


    花娘從他身前走過的時候,似乎停了一下腳步,又好似沒有,幽香撲鼻,讓人頭昏腦漲,根本無暇他想,滿腦子都是那細軟的腰肢,魅惑的眸子。


    眼看著腳步漸遠,展景煥長舒一口氣,才重新站直身體,下意識地往她背影處看了一眼。


    誰知那人好似背後生了雙眼睛,也突然轉過頭,兩人的視線在空中交匯。


    不知是不是錯覺,展景煥覺得她朝自己笑了一下,當場怔在原地,反應過來的時候,人已經轉過頭繼續朝前走了。


    隨著她的轉動,帶起一陣風,將麵上輕薄的紅紗掀開一條縫,明豔惑人的側臉莫名熟悉。


    展景煥使勁眨了一下眼,讓自己清醒點,為何腦子裏會出現那個妖女的臉?!


    女人卻漸行漸遠,依舊扭著水蛇腰,魅惑撩人,引來無數垂涎的目光。


    當她轉過彎,徹底消失在展景煥視線的時候,忽而嘴角一勾,紅紗如霧,轉眼間便不見了蹤影。


    卻說流星帶著慕容靜姝等人到了夜闌珊提前安排好的房間,便盡職盡責地守在門外。


    除了她之外,耶律靖也派了兩個護衛跟著,三人一起站在門外,看起來頗有些壯觀。


    慕容靜姝在屋裏坐下,微微垂著頭,看不清麵上神情。


    隻坐了一會兒,她慢慢站起身,走到桌前,指尖輕點花瓶裏的一枝梅花。


    嬌豔的梅花是早上剛讓人摘的,插在碧綠的細頸瓶中,格外好看,讓整間屋子都充滿了生機。


    玉白的指尖原本點在花瓣上,卻忽而用了力,花瓣瞬間從花托上落下,轉眼間隻剩下光禿禿的枝幹。


    慕容靜姝指尖捏著花瓣,揉碎,染紅了手指,卻好似渾然未覺,隻勾起的嘴角越來越涼薄。


    正當她想的出神,身後忽而傳來一聲嬌媚的嗓音,帶著淡淡的嘲諷。


    “許久不見,你還是一點沒變呢。”


    慕容靜姝倏然轉過頭,待看清來人樣貌,神情瞬變,臉色慘白,像是被嚇到了。


    剛要張口大喊,隻覺脖子一痛,被人點了啞穴,半點聲音也發不出了。


    女人伸手掐住她的下巴,左右轉了轉,認真地端詳了片刻,冷笑一聲。


    “嘖嘖,瞧這張小臉,看起來比誰都無辜,柔弱的小白花,讓人頓生憐惜之情。”


    慕容靜姝吞咽一口唾沫,緊張地額頭青筋都冒出來了,卻什麽都說不出,隻能拚命地眨眼間,淚光閃爍,看起來當真可憐極了。


    可惜此時站在她麵前的不是耶律靖,根本不吃她那一套。


    女人似乎見不得她這副模樣,手上用力,在她的下巴上掐出兩道指痕。


    “你還是省省吧,那些男人看你這樣會被迷暈了頭,我可不會,姑奶奶我專治你們這種麵柔心黑的白蓮花。”


    慕容靜姝被她這般辱罵,不停地搖頭否認,眼淚跟著落下來,看起來要多無辜就有多無辜。


    女人被她矢口否認的模樣氣笑了,嘖嘖兩聲,拍了拍她的小臉,指甲在她柔嫩的臉上遊走。


    “我一直以為自己的臉皮算是很厚了,沒想到在你麵前,還真是小巫見大巫呢。


    這裏沒有外人,更沒有你的王爺夫君,咱就敞開天窗說亮話吧,別藏著掖著了,更不要在我跟前裝。


    我向來最厭惡你這種表裏不一的壞女人,若是惹惱了我,小心弄花你的臉。


    啊,對了,我這指甲裏可都是毒,而且十根指甲裏藏的毒都不一樣呢,你敢在我麵前裝一次,我就給你換一種毒。


    嘖嘖,真是可惜了這張如花似玉的臉,怕是要爛的不成樣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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