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7章 隻娶一妻,隻寵一妻。


    兩人都知道盤傾月沒有走,就躲在窗戶底下偷聽,才故意繼續這個話題。


    風輕揚十分配合,難得一次性說了那麽多話。


    盤庚想起他剛剛說的,即便看不到他的眼神,也能想象到他的心情。


    “風兄,你剛剛說的那個人是慈兒吧?”


    除了風慈,還有誰能讓他這麽記掛呢。


    風輕揚並未否認,指尖在狐裘上畫著圈,嘴角勾起淺淡的弧度。


    “我從五歲起就跟著爹爹練武,整日裏不是蹲馬步就是騎馬射箭,基本上大多數時間都在演武場度過的,根本沒時間與女孩兒相處。


    等到該說親的年紀,又跟著爹爹到陽華城,更沒心思想娶親生子之事,隻一心守衛城池。


    可以說,從小到大,跟女孩兒在一起的記憶也隻有小妹,她以前很調皮,知道我忙,沒空理她,就故意搞破壞,以此來吸引我的注意力。


    後來眼睛看不見了,腦子裏剩下的記憶,也就那些跟她相處的珍貴畫麵了,我總是日複一日地回想,就怕自己給忘了……”


    盤庚聽他如此說,心底無端有些酸楚。


    少年英才,正是躍馬橫刀的驕縱年紀,卻失去了雙腿,眼睛再也看不見,誰能承受的住,可偏偏他挺過來了。


    這也是盤庚尊重他的地方,以前不曾聽他提起,如此娓娓道來,隻說明他真的放下了。


    又或者是因為知道妹妹還活著,多了生的希望。


    “風兄,慈兒來北冥了。”


    風輕揚身形一僵,整個人好似被凍住了,一動不動,嘴唇顫了顫,似有些不可置信。


    “你說什麽?”


    盤庚早就猜到他的反應,也知道他在擔心什麽。


    風慈來北冥確實有些危險,可他不想讓他們兄妹就這樣錯過,明明都還活著,卻生不能相見,那也太殘忍了。


    “風兄,我把你還活著的事情告訴慈兒了,要不要來由她自己決定。


    或許你是為了她好,不想讓她再冒什麽險,明明想見她,卻讓自己生生忍著。


    可慈兒有知道真相的自由,她一直以為你是為保護她才死的,心裏十分內疚自責。


    這幾年來,你不好過,她又何嚐好過,日複一日地折磨自己。


    我實在不忍看你們兄妹倆這樣生生折磨,是我自作主張。


    若風兄怪罪,我甘願承受一切,但我跟你保證,我會盡自己所能來保護她。”


    風輕揚始終低著頭,細長的脖頸看著纖薄,仿佛輕輕一折,就能擰斷,脆弱極了。


    兩人許久沒有再說話,就那麽靜靜地,一個站著,一個坐著。


    最後還是風輕揚打斷了寂靜,緩緩開口。


    “盤兄莫要自責,這事本就是我的自私,你做的一切都是為我好,我又怎會不知。


    慈兒她……既然來了,那便見一麵吧,我……也有很多話想對她說。”


    對一個人的思念是藏不住的。


    就算每日都在心裏說服自己,還是會不經意地流露出相思。


    在自己死之前,若還能“再見一麵”,也就此生無憾了。


    即便再也看不到她的臉,也心滿意足了。


    盤庚心頭一喜,發自內心地替兩人高興。


    “太好了,風兄,你且等著,我會盡快聯係到慈兒,讓你們兄妹倆見上一麵。”


    他是真的很開心,離開的時候腳步都是輕快的。


    風輕揚仰著頭,任由冷風灌進脖子裏,身體雖是涼的,可心頭卻說不出的暖。


    盤庚大步流星地走出去,出了院門,一扭頭看到角落裏縮著個可憐的小鵪鶉。


    他先是一怔,繼而歎息一聲,走上前,就那麽低頭看著。


    “傾月,剛在在院子裏,風兄的話你都聽到了吧,他心裏已經有喜歡的人了,是不可能喜歡你的,要不,你換個人來……”


    不等他說完,原本抱著雙膝縮在牆角的盤傾月突然站起來,哭得眼皮都腫了,伸出雙手在他身前狠狠一推。


    “大哥,我討厭你!”


    說完之後,不等他反應,扭頭就跑,哭聲灑了一路。


    盤庚無法,站了一會兒,又追了上去。


    不過是一會兒的功夫,等他追出去,找遍了院子角角落落,也不見人。


    盤庚有些擔心,是真怕她做傻事。


    正要出門去找,就看到盤雲從門口行來,趕緊上前行禮。


    “爹。”


    盤雲掃了他一眼,歎息一聲。


    “你都多大了,怎麽又把妹妹惹哭了?”


    盤庚:……


    爹自小就格外偏愛妹妹,他都習慣了,抬頭,朝他憨厚一笑。


    “爹這麽說,想來已經見過傾月了,她去哪兒了?”


    盤雲穿著一身墨藍錦袍,雙手背在身後,不知想到什麽,神情有些別扭。


    “還能去哪兒,去找你娘了。”


    盤庚一看他臉色就猜到了,忍不住把憋在心裏許久的話問了出來。


    “爹,你跟娘到底怎麽回事?以前你們……”


    不等他說完,盤雲就打斷他的話,徑直往院裏走,不再理會他。


    “大人的事,小孩子莫管。”


    小孩子?他這身高體型,就算臉皮再厚,也不好意思說自己的小孩子。


    盤庚看著他的背影,總覺得有些落寞,還有點……可憐。


    要說在涼京,最奇葩的是鎮國公,此生隻娶一妻,隻寵一妻。


    那麽在北冥,被人議論最多的就數盤雲了。


    堂堂北冥的平章政事,在朝中掌丞天子,平章萬機,何其威風。


    可偏偏隻娶了一個正妻,別說小妾,連個通房都沒有。


    年近四十,膝下隻有正妻生的一兒一女。


    這在北冥是極其罕見的,都說盤平章愛慘了妻子,甘願舍棄花花草草。


    可也有人不信,傳言說是盤雲娶了個母老虎,處處管製著他,根本不讓他碰其他女人。


    盤雲的妻子正是北冥第一世家慕容府的嫡出二小姐,慕容知意,是燕貴妃慕容徽音的親妹妹。


    這樣的身份,無論去哪裏,都能橫著走。


    有人傳言,盤雲曾經看上一個小家碧玉,被母老虎慕容知意殘忍地給弄死了。


    當時女人在街頭賣身葬父,遭到幾個紈絝子調戲,剛好盤雲路過,順手救了,還給了一筆錢,讓她為父安葬。


    後來女人想報答他的恩情,甘願去盤府做下人,再後來就消失不見了。


    有盤府的下人說,女人懷了盤雲的種,母老虎知道後,怒極,直接把人打的血肉模糊丟江裏去了。


    這事傳的有鼻子有眼,很多人信以為真。


    但礙於慕容知意來頭實在是大,沒人敢當麵說,也就背後議論一下而已。


    這事過了沒多久,原本的神仙眷侶,去哪兒都出雙入對恩愛非常的兩人分居了!


    慕容知意搬出了盤府,讓人在許望城郊外,靠近三清觀的地方,弄了個別院。


    此後,就很少回來了,當真是過起了不問世事的日子。


    原本傳言她打死小家碧玉的那些人更加言之鑿鑿了,說她這是心虛。


    肯定是因為弄死了女人,經常做噩夢,才搬到香火鼎盛的三清觀旁邊,就是為了洗滌罪過。


    對於這些傳言,盤庚聽了無數個版本,早就沒什麽感覺了。


    事情到底怎樣,他也不清楚,但有一點他可以肯定,娘親絕不是那種狠毒的女人。


    慕容知意出身高貴,性子清冷驕傲,根本不屑於處置下人,還是個農戶出身的低賤女子。


    若他爹真讓其他女人懷了野種,以他娘的性子,二話不說,回直接把和離書丟他臉上。


    如今兩人既然沒有和離,隻是分居,這就說明有什麽橫亙在兩人之間,肯定有什麽誤會。


    對此,盤庚深信不疑。


    可他問了無數次,他爹每次都隻給他留個落寞的背影,他娘也隻是冷笑一聲。


    盤庚覺得自己太難了,妹妹不聽話鬧叛逆,爹不愛,娘離家出走。


    他太難了。


    歎氣歸歎氣,人還是要找回來的,萬一出什麽事,他爹能把他狗腿打斷。


    盤庚一邊朝馬廄在,一邊想著哄人的話,待會兒到了三清別院,無論用什麽辦法,都要把人弄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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