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4章 小丫頭,我抱著你。


    冷淵一直以為自己早就忘了,現在才知道,這麽些年,不過是自欺欺人,明明記得那麽清楚,甚至連她的眼神都記得一清二楚。


    杜彩瓊或許曾經在府裏,見過冷淵很多次,畢竟他跟哥哥是好友,經常在府裏約見。


    隻不過,以前的她眼裏心裏隻有一個李正浩,其他人再也看不進眼裏。


    自從她跟李正浩分道揚鑣,她眼裏又重新闖入了其他人。


    也就是那時候,她發現,那個冷硬又壯碩的男人經常會出現在自己麵前。


    後來見的多了,也就熟悉了,知道他的名字,也知道他是哥哥的好友。


    可她依舊不敢跟他主動搭訕,每次見了,隻是嬌俏地點點頭,算是打過招呼了。


    這麽過了一年,杜彩瓊已經完全從李正浩背叛的痛苦中走了出來,才發現,她已經很久沒想過李正浩了,取而代之的是另一個男人。


    不知是有意,還是湊巧,似乎她每次遇到什麽困難,他都會不知從哪裏鑽出來,幫她解圍,就像是從天而降的守護神。


    讓杜彩瓊徹底愛上冷淵的,是在一次賞花宴上。


    正值寒冬臘月,梅花開的極好,雲朵一般燦爛。


    當時花楹已經嫁給了李正浩,這種能趾高氣揚羞辱她的機會,花楹才不會錯過。


    剛出嫁沒多久,便辦了一場賞花宴,還特地給杜彩瓊送了張帖子,讓她務必要參加。


    杜彩瓊本就是好強的性子,根本經不住她的刺激,若是自己不去,就顯得自己很懦弱。


    為了證明她已經徹底不在意李正浩了,杜彩瓊決定赴宴。


    躲著藏著,反而顯得自己很小氣,也會給人落井下石憑空汙蔑自己的機會。


    她可不能讓花楹繼續得意,明明做錯事的是她,是她橫刀奪愛,不要臉!


    杜彩瓊到了地方,才知道花楹邀請了很多人,尤其是多多少少知道點三人關係的世家女都被請去了。


    因為李正浩的緣故,同時還邀請了好些好文學,喜歡吟風弄月的才子。


    才子佳人,觥籌交錯,氛圍極好。


    不知是誰提議,說是采花送給心儀的女子,從梅樹上采的花越高,寓意越好,收到花的姑娘得到的祝福便越多。


    在場的女孩子無不動心了,此舉可以驗證自己在心儀人心中的地位。


    杜彩瓊僵硬地坐在那裏,身板挺得筆直,假裝不在意,可還是聽到了奚落聲。


    大概就是說她,孤家寡人,好可憐,沒有人為她簪花。


    至於曾經深愛著她的李正浩,為了討心愛妻子的歡心,不懼危險,正往梅樹上爬呢。


    畢竟花楹是東道主,周圍的世家女無不開始奉承她,說什麽找了個如意郎君。


    花楹笑著坐在那裏,眼角餘光一直瞟著杜彩瓊,挑釁意味十足。


    杜彩瓊差點嘔死,自從那次偷窺到兩人偷情的場景,此後在見到兩人,腦子裏總會不由自主浮現當時的場景,惡心地想吐,尤其是看到李正浩那張虛偽的臉。


    說是不見,但隻要她還出門,怎麽可能不見呢,隻不過她隻把李正浩當空氣而已,根本不給他接近自己的機會。


    可那一天,她坐在那裏,身體僵硬著,在旁人的冷嘲熱諷中,朝那邊掃了一眼。


    果然,身形瘦削的李正浩正在費力地往樹上爬,隻為了給花楹摘到最高處的梅花。


    當時看到李正浩爬在樹上的樣子,隻覺得諷刺,眼睛滾燙,心底酸澀的要命。


    就在她忍不住想要站起身一走了之的時候,忽然一道黑影出現,幾個起落間早已飛到梅樹最上頭。


    明明李正浩和其他男人費力地爬了半天,還沒爬到一個分叉處,可那人已經輕飄飄地到了最高處,隨手一摘,就把粉豔豔的梅花拿在手中。


    當那人一臉冷峻地走過來時,待看清他的樣貌,杜彩瓊感覺一顆心快要跳出嗓子眼,甚至不敢張嘴。


    男人頂著世家女們如狼似虎的目光,走到杜彩瓊身邊,一句話不說,就把手中的梅花遞給她。


    指尖還剩了一朵最嬌豔的,輕輕地別在她耳邊。


    男人一句話沒說,做完這一套動作便離開了,輕飄飄地來,又輕飄飄地走了,就像是一片雲彩。


    杜彩瓊呆愣地坐在那裏,直到那人消失在視線裏,還未回過神來。


    要不是手上確實拿著一捧梅花,她真以為這不過是一場夢幻的夢。


    杜彩瓊的心從未跳得那樣快過,噗通噗通,即便那人已經走了,依舊跳個不停。


    也就是那一次,杜彩瓊清楚地知道,自己淪陷了,她已經愛上了這個寡言而冷硬的老男人。


    這次賞花宴後,不過是一天的時間,涼京城世家女的擇偶標準又變了。


    沒人喜歡瘦削的男子,改而喜歡極具陽剛之氣的男子,特別有安全感的那種。


    杜彩瓊趴在冷淵的懷裏,把這件事說了出來。


    冷淵聽完之後,整個人都楞了,沒想到自己一時興起,不過是做了一件極小的事,竟俘獲了芳心。


    心裏又開始後悔,早知道女孩子喜歡這樣的,他應該早點給她摘花的,多高的樹都行。


    其實那天冷淵根本沒收到帖子,畢竟人家隻給一些有才名的才子下帖子。


    他就是個粗野的武將,八竿子打不著,誰會想的到他。


    收到帖子的男人都是貨真價實的才子,而冷淵不過一武將。


    在那些人的眼裏,他就是個粗野之人,什麽吟詩弄月,根本屁都不會。


    後來他跑去英國公府,假裝無意地問杜行舟,妹妹怎麽沒見到影子。


    杜行舟也沒多想,隻隨口一說,去參加賞花宴了。


    冷淵一聽說宴會上會有很多年輕男子,嚇得不輕,小丫頭傻乎乎的,又長得那麽好看,萬一被人拐走怎麽辦!


    冷淵越想越著急,一顆心好似放在火上煎熬,整個人如坐針氈,根本沒法繼續討論下去,最後幹脆尿遁。


    他從英國公府出來,飛簷走壁,因為就在一條巷子裏,幾個起落間就到了。


    就算沒有帖子又如何,他可以翻牆啊。


    沒錯,冷淵就是翻牆進去的,誰知剛好等到簪花。


    他偷偷站在樹後,一雙眼睛隻看得到小姑娘。


    乖巧地坐在那裏,神色不停地變化,剛開始是不在意,後來是生氣,然後就有些委屈巴巴的,可把他心疼壞了。


    原本隻是想來看兩眼,確定小姑娘沒有被拐走,可是見到她這般模樣,哪裏還能腳底抹油。


    他也管不了了,身形一閃,就竄到了樹頂,選了一枝最嬌豔最粉嫩的桃花,摘了下來。


    冷淵走向小姑娘的時候,其實比姑娘家還害羞,一顆心噗通亂跳。


    可為了小姑娘,他硬是頂著眾人驚疑不定又羨慕嫉妒恨的眼神,走到她麵前,將桃花遞到她手裏。


    其實他隻是想把桃花遞給她,沒想給她簪花的,可是看到那張玉嫩粉紅的小臉,尤其是那雙濕漉漉的大眼睛,鬼使神差的,他取下一朵,簪到她鬢邊。


    等冷淵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麽事情的時候,整個人都不好了,已經燒到了耳朵根。


    生怕被別人識破自己是翻牆進來的,趕緊腳底抹油跑了。


    卻不知因為這突然的一個舉動,小姑娘竟對自己動了心。


    冷淵忍不住又把她往上托了下,越發緊地抱在懷裏,就像是抱著隻軟綿綿的小兔子。


    杜彩瓊想到那次簪花,小臉緋紅,可又想到之後的事情,又生出些怒氣,突然從他懷裏抬起頭來,怒目而視。


    “那時候我認清自己的心,還沒跟你表明心跡呢,你怎麽就逃了?”


    小姑娘呲著雪白的牙齒,一副秋後算賬的模樣,大有你不老實回答,我就咬死你的架勢。


    冷淵忍不住咽了咽唾沫,哪裏還敢有隱瞞,一五一十地交代了。


    “我不是故意逃避,我隻是怕自己會錯意,那時候你突然對我很親昵,讓我心裏害怕。


    我以為你是把我當成了哥哥,就像是你親哥哥一樣,畢竟我比你大那麽多歲,你把我當哥哥也是正常的。


    可我不能接受啊,萬一真這樣發展下去,我就徹底沒機會了。


    還有,且不說你的心意,你哥哥該怎麽想我呢,他把我當兄弟,我竟齷齪地覬覦他妹妹。


    你十五歲及笄的時候,你哥哥便總是在我耳邊說,要給你找個情投意合的如意郎君。


    字裏行間都是要找個跟你差不多年紀的少年,我聽著心痛,卻無論如何也開不了口。


    我相信,隻要我說出來,我跟你哥哥連朋友都做不成了。


    我知道你父母在你們倆還小的時候就過世了,一直是你們倆相依為命,你把你哥哥放在非常重要的位置。


    而你哥哥也把你看得比什麽都重要,他應該不會把你嫁給我的。


    還有一點,我覺得你太美好了,純潔無瑕,我根本配不上你的愛。


    那段時間,我很煎熬也很痛苦,整日睡不著,直到我聽說,你哥哥將你的生辰八字拿去跟人相看了。


    我眼見著要失去你,實在無法麵對,一橫心,便走了,跑到岐陽城,一躲就是三年。


    這麽些年,我年紀越來越大,也被府裏長輩催了很多次,讓我趕緊成家娶妻生子。


    可我知道,我心底最深處一直藏著個人,若是這樣隨便娶個妻子回來,既對不起她,也對不起我自己。


    說真的,我不甘心,所以一直拖到了現在,直到這次回涼京。


    原本是滿心絕望的,可是你哥說,你一直未出嫁,我在心裏想著,或許,你是不是在等我。


    我隻當成是奢望,卻還是抱著那一絲僥幸回來了,誰知道,幾年不見,你像變了個人一樣,突然對我好熱情。


    雖然都好幾個月了,我還是覺得自己在做夢,一邊故意繃著張冷臉疏遠你,一邊又忍不住等著你靠近。


    其實,我還是覺得配不上你的愛,還有些自卑,所以會逃避。


    若不是這次出事,我恐怕還會糾結一陣子,傻乎乎的不知道你對我的心。


    可就在今日我認清了自己的感情,也知道了原來你真的心儀我。


    以後,我再也不會逃避了,更不會讓人再傷害到你。”


    杜彩瓊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仰著頭看他,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往下掉,胸口劇烈起伏。


    看到他眼底的柔情,終於放聲哭了出來,一邊用力捶打他的肩頭,一邊又胡亂地在他臉上咬。


    “你太壞了!你太壞了!為什麽不告訴我!要不是因為你,或許我們早就成親了,孩子指不定都會跑了!”


    冷淵聽著聽著,嘴角不禁挑了起來。


    他的傻姑娘,想的可真遠,他還沒想好怎麽說服杜行舟,小姑娘已經想到孩子了。


    冷淵折騰了一天的心好似被蜜泡了般,心滿意足,感覺人生突然圓滿了。


    他把小姑娘按在身前,低下頭,按住她不安分的後腦勺,重重地親上覬覦已久的紅唇。


    兩人正吻的難舍難分,馬車突然停了,外麵傳來護衛的聲音。


    “爺,英國公府到了。”


    冷淵戀戀不舍地放開懷裏的小姑娘,看著那張紅撲撲的臉蛋,像熟透的蘋果,很想咬一口。


    他氣的轉頭看向車簾,恨不能用目光穿透簾子,把外麵沒眼色的護衛給淩遲死。


    蠢貨,就不知道多繞一圈!


    護衛:……


    我好難啊。


    冷淵還尋思著找什麽理由,再跟小姑娘在馬車上溫存一會兒,馬車頂上卻傳來滴答的聲音。


    “爺,下雨了。”


    冷淵一愣,當即把身上的披風取下來,又把馬車上的毯子抽出來,把小姑娘裹的嚴嚴實實。


    “小丫頭,下雨了,我抱著你,把你送進去。”


    杜彩瓊剛才被親的差點沒斷氣,現在還在小心地喘息著,聽他這般說,心裏甜蜜的不像話,軟糯地回了一聲嗯。


    冷淵把人抱在懷裏,完全不在乎雨水打在自己身上,隻把懷裏的人摟的十分嚴實。


    他腳步飛快,做賊一樣,身體起落間飛奔到杜彩瓊的院子。


    先把人交給丫鬟去沐浴,等她收拾好,又坐在床邊哄著睡著了,這才依依不舍地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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