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4章 為何會甘願成為她的爪牙?


    安姨娘對沈卿依不是不好,她從不打罵孩子,隻是更多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


    她一心一意地想把女兒培養成涼京最知書達理的淑女,讓她學習琴棋書畫,讓她鑽研刺繡,什麽都想讓她做到最好。


    沈卿依於她而言,與其說是女兒,不如說是一個物件,任她擺布的物件,沒有生命,隻有服從。


    安姨娘讓她學那些東西,從未問過她喜不喜歡,隻是一味地塞給她。


    她把所有的時間和精力都用在培養自己的女兒身上了,因為她失去了愛情,隻剩下女兒了,說起來也是個悲慘的女人。


    沈卿依理解她,所以即便不喜歡也會配合,努力做個乖巧懂事的女兒。


    若不是遇上君輕塵,或許她會一輩子聽從母親的話,甚至會按照鄭國公的安排嫁給一個並不愛的男人。


    沈卿依活了十多年,第一次反抗安姨娘就是一意孤行嫁給君輕塵,從此徹底擺脫了鄭國公府那座牢籠。


    安姨娘因為喜歡鄭國公而甘願做妾,後來又眼睜睜地看著那個男人納了兩房妾室,估計也早就心如死灰了吧。


    她看透了所謂的真愛,不過是鏡中花,水中月,經不起時間考驗的。


    她對鄭國公失望透頂,不再奢望什麽真愛,她是個驕傲的女人,根本不會去爭寵,所以她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兩個女兒身上。


    沈卿依有個姐姐,比她大三歲,剛剛及笄就嫁出去了,還是安姨娘做的主。


    她把沈卿揚嫁給了謝尚書的嫡子,謝姨娘的親弟弟。


    謝姨娘是鄭國公的第二個妾室,剛入府不到一年,就早產生下了沈筠陌。


    沈卿依在府中見過很多次那個女人,她長得極美,性子比較冷,遠遠看著,就是個冰山美人,沒人靠近她。


    直到現在她也想不明白,那樣的女人為何會甘心給鄭國公做妾,看她的言行舉止,甚至她的眼神,對鄭國公根本沒有一點愛意。


    府裏的下人都在私下裏傳,是因為謝姨娘在外麵跟國公爺做了苟且之事,懷了孩子,不得已才嫁進來的,說是早產,其實是為了掩人耳目。


    沈卿依聽了之後,還很憤怒,她雖然不了解謝姨娘,但她那樣的人,絕不會做出這種事的。


    謝姨娘在鄭國公府,唯一有往來能說上幾句話的,就是安姨娘。


    兩個女人湊在一起,有種相見恨晚的憐惜,很快就成了無話不談的好姐妹。


    沈卿揚還未及笄之時,謝姨娘便把自家弟弟介紹給安姨娘了。


    安姨娘雖然對謝家嫡子很滿意,也覺得自己女兒教養的很好,但還是覺得高攀了,畢竟沈卿揚隻是個庶女。


    但謝姨娘卻不這麽認為,甚至一力促成了這事,也不知她是怎麽說服謝尚書的。


    安姨娘越發感激她,跟她也越來越親近。


    可就在那時,原本好好的一個人,卻突然死了。


    沈卿依記得很清楚,就是她姐姐出嫁的那一年,謝姨娘死了,自己上吊死的。


    因為謝姨娘的死,府裏很多人都變了。


    安姨娘變得沉默寡言,原本還每天督促她學習琴棋書畫,自那以後也消停了,仿佛整個人的身體都被掏空了。


    沈筠陌的性子也更加捉摸不定,原本因為謝姨娘早產的傳聞,他在府中就飽受流言蜚語的傷害,再加上鄭國公從未主動來看他一眼,根本就是個可有可無的不受寵的庶子。


    謝姨娘一死,府裏的下人更加變本加厲,甚至還有些膽大的敢在府中欺負他。


    鄭國公府三個姨娘,除了謝姨娘生下的沈筠陌是個男孩兒,其他兩個姨娘生的都是女兒,對當家主母龐夫人造不成任何威脅。


    唯有沈筠陌,他的存在,對龐夫人來說,本身就是一種威脅。


    若是沈筠陌笨拙些還好,可偏偏那時才八歲的他就展露出非同一般的才能,經常被府裏的夫子誇獎。


    這下可算是觸怒了龐夫人,府裏下人能那麽囂張,大多數原因是她在縱容。


    其實沈卿依知道的,沈筠陌那麽用功刻苦地學習,讓自己變得優秀,不過是想從父親那裏得到一句誇獎而已,他根本沒有什麽野心。


    他還不過是個八歲的孩子,龐夫人就那般算計,真是個狠毒的女人。


    那時的沈筠陌就像是一頭踽踽獨行的孤狼,用冷漠和陰狠將所有人摒棄在外,用沉默反抗著龐夫人。


    他雖然沒有說,但她知道的,沈筠陌恨透了龐夫人。


    獨孤雪嬌躺在床上,想到往事,想到那些熟悉的人,心裏五味雜陳。


    也不知自己死後,他們都怎麽樣了。


    娘親是不是更加沉默寡言了?先是失去了唯一的朋友,又失去親手教養長大的女兒,她心裏應該比誰都難受吧。


    還有沈筠陌,那個眉眼冰冷總是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少年,怎麽就變成錦衣衛指揮使了?


    想要爬上那個位置,怕是早就手染鮮血,浸透衣角了吧。


    他明明那麽恨龐夫人,又怎會跟沈卿婉攪合在一起呢?為何會甘願成為她的爪牙?


    獨孤雪嬌腦子裏紛亂而繁雜,不禁幽幽歎息一聲,最後實在是太累,才輾轉睡去。


    第二天一早,獨孤雪嬌還沒睡醒就被流星扒拉起來了。


    流星一邊幫她穿衣,一邊還在嘮叨。


    “小姐,夫人那邊讓你早些起來呢,說是今天要去走親戚,昨晚上好像是文國公府來遞帖子了。”


    獨孤雪嬌聽到“文國公府”四個字,當即來了精神,猛然睜開眼睛。


    “嗬,真是今時不同往日啊,以前在岐陽城待了四年,也不見這邊有人去問候一下,現如今爹爹剛被封為鎮國公,才來涼京一天,就憋不住來下帖子了。”


    流星讚同地點頭,眼裏閃著精光。


    “沒錯,就是在上杆子巴結咱們夫人呢,小姐,你到了文國公府,可要端著點兒,夫人可就帶了你一個人過去撐場子。”


    獨孤雪嬌聞言,猜到沈夫人的用意,嘴角勾起意味深長的笑。


    “哈,看來娘親也不是好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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