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北平 平剛城


    此處為漢北方防線的要衝,下轄諸縣自北一線散開,


    平剛城,城牆由巨石壘起,上麵依稀能看到暗紅風幹的血跡。


    它似巨人,漠然的望向北方,風吹雨打屹立不倒,


    想欺辱大漢百姓,先越過我。


    “來者何人?!”


    城牆上的守兵,紛紛拉弓搭箭,話音一落,弓弦抽動的聲音同時響起,


    於右北平西側三道人影前,射出了一道平直的箭牆!


    如果有人從側麵看去,會發現這道箭陣,比尺子還直!


    雁門關邊將程不識暗中驚歎,舉起手中的酒壺,向城牆上大吼,


    “傳告李將軍!老程來找他喝酒!”


    不一會兒,平剛城城門如巨口張開,跑出兩匹馬,引著程不識進城,


    “程將軍,裏麵請。”


    “駕!”


    程不識回望那道箭陣,這就是平剛城守軍的隨手一射!


    除了老李以外,再無旁人能帶出這種級別的弓兵!


    李廣守城厲害,就厲害在這,


    弓兵訓練專精!


    邊城如果有射術精湛的弓兵,對於草原遊騎兵而言,就是無解大殺器!


    “老程,你怎麽來了?!”


    程不識被帶到校場,李廣本在練兵,赤裸的上半身肌肉盤結,尤其是兩隻胳膊,肌肉仿佛是炸開一般!


    示意士兵隨意,李廣大笑走到程不識身前,也不顧自己滿身是汗,結結實實給了程不識一個大擁抱!


    兩人都是良家子入伍,又都在宮內做過校尉,再一齊出來做邊將,兩位老將軍亦敵亦友,也是一輩子了。


    “本想著找你來喝酒,這才空出時間,現在才來!”


    李廣拽過程不識手中的酒壺,湊到鼻子下聞了聞,


    驚道,


    “是貢酒!老夫都多久沒聞到這味了!哪來的?!”


    程不識眨眨眼,


    “不告訴你。”


    “行!你跟我也有秘密了!”


    老哥們勾肩搭背的挑了個角落,席地而坐,程不識開口道,


    “老李,什麽時候,你幫我練練兵啊,我手下士兵的射術,還差的太遠了!”


    李廣咕噥咕噥灌了口酒,又遞給程不識,程不識接過再喝。


    抹了把嘴,李廣笑道,


    “我哪有功夫替你練兵?再說了,你就不怕我給你的兵練毀了啊。”


    程不識聞言一怔,趕緊道,


    “我把這茬忘了,可不能讓你給我練兵!”


    李廣聞言大笑,接過酒壺,又喝一口。


    李廣與程不識,帶兵風格差異極大,為此兩人沒少爭論。


    程不識帶兵求穩,軍紀嚴明,容不得一絲差錯,


    李廣帶兵飄逸,隻要不打仗,平日裏士兵隨性些無所謂,


    這就造就了兩種結果。


    程不識默默無聞,沒有大功也沒有大過。


    而李廣不是大勝就是大敗,名氣是大的很。


    兩種帶兵風格各有利弊,但,程不識一直有意不讓自己兵馬和李廣兵馬接觸。


    原因很簡單,


    就像兩個班級,程不識班級的學生,看到李廣班級的學生平日這麽隨性,他們心裏能沒想法嗎?


    心若散了,到時候老程怎麽帶兵?


    “老李...”


    “嗯?”


    程不識眼神複雜的看向李廣,


    “你真放下了?”


    李廣拿著酒壺的手一僵,他自然知道老哥們指的是什麽,


    苦笑道,


    “不放下怎麽辦?咱都這個歲數了,哈哈,老程啊,你知道不,我一晚上得起五六次夜,吃飯吃上四兩就吃不動了啊...”


    李廣眼神閃爍,看向程不識,


    認真道,


    “老程,我老了。”


    聞言,程不識心中猛顫,隻覺得一陣酸楚從心中最深處漫上來,李廣是何其驕傲、何其強大的武人!


    可他竟然說什麽,說他老了!


    “老李!你這算什麽!我一晚上得起十幾次夜呢!你知道那些小的咋說我嗎?


    說我褲襠整日都是濕的!


    哈哈哈,你不老!我比你老得快!”


    李廣怔住,無言,拍了拍程不識的肩膀,老哥倆把最後一點酒分掉。


    “老程,封侯與否,我看開了,再說我李家已經一門雙侯,我有什麽執著的?


    你記得,咱們當時說過的話嗎?”


    老程感歎,


    “你是真放下了。”


    “現在小輩們厲害著呢!衛青、霍去病,還有你家的崽子,我家的崽子!以後是他們的天下了!


    咱們這些老的,就幹好守城的事,別給那些小的添累贅就好。”


    “你想的倒是通透!”程不識還要喝,卻發現酒壺中沒酒了,李廣見狀招呼道,


    “來人,再拿些酒來!”


    “將軍,侯爺給您傳書到了。”


    李廣臉上酡紅,反應了一會兒,


    “侯爺?哈哈哈,我那兒子啊!你這叫的,我都沒反應過來!


    這小子還知道給老子寫信!拿來,我看看!”


    李廣喜形於色,可這人別扭得很,他想兒子想孫子,寧願想的心裏毛燥,也不願意主動去寫封信問候,隻等著小輩主動寫信傳書。


    “這!”


    親軍把書信拿出來。


    程不識伸頭一看,滿臉疑惑,


    “怎麽還是羊皮呢?”


    李廣酒散了大半,凝重的抖開羊皮,程不識湊過來,驚呼道,


    “是草原的堪輿圖!竟然這麽詳盡?!


    你家那小子是從哪弄的?!”


    李廣都沒聽到程不識的聲音,眼睛死死盯著羊皮圖,


    程不識意識到了什麽,瞪大眼睛看向李廣,


    “老李!開春就又要出塞了!照著我們年歲,說句不好聽的,這就是最後一仗了!


    你若是有心思,咱們聯合給陛下上書,陛下一定會允的!”


    李廣的最大弱點,是迷路。


    甚至說,在塞外,他從來沒和匈奴正經打過一仗。


    就如同霍去病的行軍路線一樣,李廣部隊的實際戰鬥力,也是個迷!


    “老李!”


    李廣兩隻手攥著堪輿圖,許久無言。


    傳奇將軍李廣,獲得關鍵道具—草原堪輿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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