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火石?”蘇允挑了下眉。 “對,”餘铖點了點頭,“是用我自己的貢獻點數換來的,我知道這點東西對師兄來說不算什麽。” “沒有,”蘇允心底一暖,接過木箱道,“我如今正需要這個,謝謝小魚。” 小魚是餘铖幼時的乳名,他已經很久沒聽過師兄這樣叫他了,頓時鼻酸得更加厲害,隻能胡亂抹了把臉。 “那我先走了,師兄您自己多加保重。” 和普通宗門比試不同,采石大會舉行的場所並非固定在某個具體的秘境之中,礦脈順地脈遊走,路過哪裏,哪裏便是礦脈所在。 故而所謂的芸洲采石大會,其實並不意味著一定是在芸洲內舉行的,也有可能是在芸洲之外的某個地方。 “囹洲?”哪怕早有心理準備,聽到這個大會地點時,蘇允也忍不住沉默了片刻。 囹,令在口中,有囹圄監牢之意。 而囹洲也正如其名所示,四麵環山,瘴氣彌漫,便是修士也很難出入其中,仿佛天生自然的監牢一般。 “回仙師的話,的確是囹洲沒錯,”夥計將令牌碎片遞給他道,“新來的管事說了,這次礦脈所在的秘境地點有些特殊,需要通過特定的法陣才能進入,還請仙師一定記得帶好這枚令牌碎片。” 蘇允收起令牌。 需要通過傳送法陣才能進入的臨時秘境,不用想也知道十分麻煩。 而囹洲……蘇允前世今生都未曾去過囹洲這個地方,加上地形複雜的話,到時估計連怎麽認路都是個問題。 “對了,提醒仙師一句,囹洲常年降雨,地域內多有蚊蟲毒瘴,還請仙師提前帶好應對的靈藥和法器,以免措手不及。”夥計最後道。 蘇允沒有說話,隻輕輕點了點頭。 第二日。 蘇允起了個大早,檢查好了隨身攜帶的物品,被藏淵閣夥計領到了法陣之內。 法陣設在藏淵閣最底層,四周用精鐵鑄造,仿佛一個巨大的鐵籠。 蘇允是最後一個到的,在他之前已經有四名修士等在其中,一對舉止親密的青年男女,穿著相同顏色的法衣,在蘇允進來時友好地衝他點了點頭。 一名須發皆白的老者,手拄銀色拐杖,仿佛沒看到蘇允般一直靠在牆角裏小聲念叨。 還有一個…… “蘇道友幾日不見,可還別來無恙。”錦衣青年溫和笑道。 “傅白良!” 沒等蘇允說話,正在雅間內盯著留影石的眾人已經先一步炸開了。 “這傅白良不是被免去管事之職了嗎,為何還會站在這裏?” “還能是因為什麽,我就說,這藏淵閣會忽然公開采石大會的影像,果然不是沒有任何緣故的。” 采石大會與宗門大比不同,一般並不會對外公開影像,之前眾人還很疑惑來著,眼下看來很可能正是因為之前蘇允和傅白良的事。 所謂家醜不外揚,蘇允當眾揭穿傅白良合情合理,本身並無錯處,但到底也傷了藏淵閣的臉麵,以藏淵閣過去的行事風格,自然不可能善罷甘休。 有修士搖了搖頭,藏淵閣這是打定主意要與蘇允過不去了。 “照我看啊,這蘇允還是太狂妄自大了,如今吃了這個啞巴虧,之後想不收斂都不行了。” 傳送陣內。 蘇允剛皺了下眉,跟在他身邊的少年已經上前一步,直接擋在了傅白良麵前。 “蘇道友何必如此緊張,”傅白良還記得少年的厲害,連忙退後道,“按照采石大會的規矩,無論立場門派,隻要是同一批進入到采石大會的人,都會自動算作同隊。” “如今隊裏隻有五人,你若找我的麻煩,隻會對你自己不利。” “是嗎,”蘇允笑了下,“那我倒想試試看,若我眼下殺了你的話,究竟會對我有多不利。” 眾人:“?!” 蘇允話音剛落,傅白良背脊一寒,連忙取出身上的防禦法器,卻見黑衣少年已經近在眼前,一隻手扼住他的喉嚨,直接將他提起在了半空。 防禦法器沒有起到任何作用,傅白良拚命想要掙紮,卻仿佛周身的靈氣都被禁錮住了一般,連最簡單的術法都使不出來,隻能從喉嚨裏發出咯咯的響聲。 圍觀的幾名修士全都嚇了一跳,偏偏沒有人敢開口勸說。 傅白良再如何也是元嬰境的修士,如今在對方手裏居然毫無還手之力,讓幾人不禁懷疑蘇允是否真如傳言中一般,對外隱藏了自己真實的修為。 “阿玥。”蘇允喚了一聲。 少年眨了眨眼睛,鬆手將傅白良扔在地上。 “我自認脾氣還算不錯,”蘇允走到傅白良麵前,低頭看向他道,“但不代表我能容忍你所有私底下的小動作,想要活命,就老老實實過完這次秘境,不想活命的話,我現在就可以成全了你。” 傅白良渾身都是冷汗,咳嗽得幾乎停不下來,隻能拚命點頭。 “蘇道友,”最終還是那名女修上前一步,溫聲開口道,“此次采石大會的秘境開啟還需用到藏淵閣的人,還請蘇道友手下留情。” 蘇允隨意點點頭,繞過地上的傅白良走進法陣中央。 所有修士到齊。 少年走到蘇允身邊站定,傅白良低垂著頭,狠吸了口氣,踉蹌走過去將法陣打開。 四周紅光亮起,令牌匯聚,站在法陣中央的幾人瞬間消失無蹤。 整個雅間內一時鴉雀無聲,不知過了多久,忽然有人高呼一聲。 “啊啊啊所以他是準備要和藏淵閣為敵了是嗎?” “痛快!我輩修士正該如此,什麽藏淵閣不藏淵閣的,都已經踩到自己頭上來了,就應該狠狠報複回去,實在是痛快!” “本來還覺得采石大會時間太長會很無趣來著,如今看來簡直太有意思了,我今日便呆在這裏不走了。”第16章 囹洲,地處芸洲以北,緊臨溪貢山脈,因周圍環境惡劣,常年荒無人煙。 傅白良直到落地才發現自己正站在某個山穀的入口處,等看清了自己究竟身在何處,頓時忍不住心底一鬆。 這裏是泊龍穀,再往前便是溪貢山,雖然與他最初的計劃不符,但也同樣是他熟悉的地方。 進可攻,退可守。 傅白良勾起嘴角,正想回頭說明自己的發現,卻瞧見那對青年道侶和那名老者已經走到蘇允跟前,態度十分恭敬。 “這裏環境幽靜,四周又有群山環繞,看著仿佛是個山穀,蘇道友可知道此處究竟是什麽地方?”穿素色法衣的女修小聲問道。 傅白良:“我……” 蘇允搖了搖頭:“不知,不過遠處那座山瞧著有些眼熟,似乎是溪貢山,再走近一點應該就能看清了。” 傅白良:“不是……” 年長修士思忖片刻:“蘇道友說的是,那我們便走近一點過去瞧瞧吧。” 青年道侶連忙跟著點頭:“對對,那便照蘇道友說的做。” 傅白良一口氣幾乎上不來,眼見三人仿佛當自己是空氣般,隻自顧自跟在蘇允身後走遠。 傅白良恨得咬牙,卻到底不敢獨自待在原地,最後也隻能悶頭跟了上去。 “哈哈哈哈哈!” 蘇允沒覺得如何,正在觀看留影石的眾人卻已經笑翻了天。 “丟人,太丟人了,這是要將整個藏淵閣的臉麵都丟盡了啊!” “也怪他自己,誰讓他背後搞那麽多小動作,人家蘇道友沒直接殺了他已經是看在藏淵閣的麵子上了。” “正該這樣,這些年藏淵閣管著下界各項事宜,眼看是越來越囂張了,就該有人出麵好好治一治他。” 話音未落,忽然有靈壓撲麵而來,幾個修士呼吸一窒,頓時不敢再開口說話。 隻有宋柏琪拉了拉好友的胳膊,用眼神示意他去看樓梯上的人。 “這人是誰,不會是芸洲藏淵閣新來的管事吧。” “應該是。”許閆小心點了點頭。 放出威壓的新管事冷哼一聲,轉身回到房間,本來想匯報下剛剛的事情,卻見自家閣主也在緊盯著桌上的留影石,麵色十分凝重。 與外麵雅間的留影石不同,如今陸閣主麵前的留影石不過掌心大小,看不到太多的東西,隻堪堪映出一個少年的身影。 “這少年是誰?”陸禺問。 新管事愣了一下,片刻才反應過來,連忙低聲道,“回閣主的話,這少年並非是修士,而是那離坎劍宗首席召喚出來的高階妖靈。” 高階妖靈? 陸禺將留影石拿到近前,他怎麽不記得這世上還有能化成人形的妖靈。 “閣主有所不知,這妖靈十分厲害,不僅能維持人形,甚至還擁有言靈之力,估計是某個大妖所化,所以如今外麵也有傳聞,說那個蘇允應該不止是金丹境的修為,不然恐怕無法馭使如此強大的妖靈。” 蘇允是否是金丹修為還是其次。 陸禺眉頭皺得更深,越看眼前的黑衣少年越覺得他像是另外一個人。 言靈之力…… 不,不可能。 陸禺連忙搖頭,尊上如今正在汛期之中,魔氣暴漲,幾乎無法自控,且必須佩戴法器無定鎖以壓製暴漲的魔氣。 而無定鎖與其他法器不同,是直接作用於神魂之上的,哪怕尊上魂遊至此,陰差陽錯成了蘇允的妖靈,也絕無可能舍棄身上的無定鎖不用。 不過是身形稍有相似罷了,一定是自己弄錯了。 秘境內。 蘇允正在尋找山穀的入口,瞥見身邊少年的時候,忽然覺得似乎少了點什麽。 那條銀色的鎖鏈。蘇允將少年拉到身邊,上下翻找了一遍,確認那條鎖鏈的確是不見蹤影了。 少年個子比蘇允高了少許,稍稍低頭便能看到對方纖長的烏睫。 “怎麽了?”注意到少年一直在盯著自己,蘇允抬頭問。 【我能一直待在你身邊嗎】 這算什麽問題,蘇允一笑,伸手捏了下對麵人的臉頰:“為何不能,你可是我召喚出來的妖靈,自然要一直留在我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