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主唐澤看管家不說話,也沒在意,轉頭一臉溫柔地對唐博說:“我可憐的孩子,你放心地走吧,我會把你和你母親葬到一起。對了,走之前,能告訴你可憐的老父親,你把你母親留給你的金幣藏在哪裏了?”  唐博伸出手指捉住那隻別人看不見的小河蟹,忍不住道:“你都這麽盼著我死了,還指望我會把財產留給你?”  唐澤嗬嗬,示意男仆給他把椅子搬過來,坐到床邊,帶著微笑說道:“因為我知道你是怎麽看我的,我也不指望這時候還能挽回你的感情。既然如此,又有什麽好偽裝的?”  唐博覺得有理:“看來你頭腦還很清醒。那麽你為什麽那麽愛賭博,把家產輸光了不算,連領地和領民都能賠出去?你知道那意味著什麽嗎?”  唐澤聳肩:“你想放屁、咳嗽、拉肚子的時候,你也知道在某些場合應該忍住,可你忍住了嗎?這世上有很多事情並不是你知道不應該這麽做,就不會去做。傳說我們的大公異常肥胖,難道他就不知道肥胖的危害嗎?可當你把美食端到他麵前,你覺得他能忍住?”  唐博頓時對這位領主另眼相看,這人非常清楚自己在做什麽,他也不是沒有腦子,相反他很聰明,可他在明知一切的後果下,仍然寧可沉淪在欲-望中。  唐澤轉頭看四周,又打量躺在床上的兒子,“我親愛的兒子,你真的要死了嗎?還是這是一個想要騙我回來的小把戲?”  唐博捏住小河蟹張開的大螯,坐起身,“你說對了。我親愛的父親,我們談談吧。”  河蟹在身,和諧第一,友好談判是必須。  “沒什麽好談的!先拿三十個金幣給我,我知道你有,別逼我搜你的房間。”唐澤理智到此為止,這個逆子竟然敢騙他。  唐博歎為觀止:“看來不把你‘說服’,你是不會好好聽人話了。”  “放肆!”唐澤揮手打人,被唐博的胳膊擋住。  唐澤沒揍到人,指著兒子的鼻子就罵:“三十個金幣,你給也得給,不給也得給,一個都不能少。否則你這個領主兒子就別當了!我看你沒有了貴族少爺的身份,還怎麽維持你的體麵。”  說完唐澤轉身就要走。  管家抬起頭,不明白少爺為什麽到現在還不發出暗號。  唐澤沒有走成,他的胳膊被抓住了。  “沒人希望有你這麽一個爹。你也別說什麽沒你就沒有我這個貴族少爺身份的狗屁話,如果沒有你爹我爺爺,你這種賭鬼早就給打死了。”唐博對著別人看不見的小河蟹說:“是他不想談,不是我不想談,對於賭鬼,我們沒必要太客氣對嗎?”  “你這個混賬!小畜生!你怎麽和我說話的?”唐澤暴怒至極。  唐博從床上下來,他看起來有些偏瘦,加上那張偏陰柔的麵孔,也容易讓人把他劃到弱者那一邊,可這樣的唐博卻隻用一隻手就抓住了身體比他高大健壯得多的唐澤。  唐澤的侍衛和貼身男仆立刻緊張地看向主人,等待他下令。  “逆子!放開我。”唐澤十分驚訝兒子的力道,他這個兒子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強了?  【恭喜!你的親生父親唐澤對你產生強烈憎惡和仇恨,恨不得你去死,人品值-10,被改造者總計人品值,+0.1,-10。注意!人品值-100時,改造程度達到一級,可以獲得特殊獎勵,請被改造者再接再厲,早日升級得到獎勵。】  唐澤想要掙開兒子的鉗製,可兒子那隻看起來不太強壯的手像隻大鉗子一樣緊緊抓住了他,而且越抓越緊,他疼得差點叫出來。  “小畜生,放手!”唐澤暴怒,他最不喜歡這個兒子的一點,就是他從十歲開始對他就沒有多少尊重,在他母親去世後,對他更是不放在眼裏。  “真武!長義!”唐澤呼喚自己的侍衛和貼身男仆。  管家心一橫,一把抓過燭台,勇敢地擋住了領主侍衛和貼身男仆。  唐澤氣得破口大罵:“巴福你這個該死的老混蛋,我還沒死呢,你竟然就站到我兒子那邊,他能給你什麽!”  “老爺,少爺至少不會把領地和府邸都輸出去。自從老領主和老夫人去世,您就沒了鉗製,夫人管著您,您不但沒有聽她的話,還在外麵狂賭爛嫖,沒錢了就偷偷販賣夫人的珠寶首飾,更在外麵弄出低賤的私生子,最後把夫人活活氣死。夫人死後,您就更像是失去了籠頭的野馬,帶著整個白鹿領和男爵府狂奔向死亡之境。”  管家哀歎,“老爺,我家世世代代都是男爵府的管家,我在這裏長大,被老領主賜名,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您毀了白鹿領和男爵府。”  管家重重咳嗽,六名奴隸迅速從屏風後和床底下冒出。  如果少爺下不了狠手,那就還是他來吧,哪怕因此引起少爺忌憚,他也顧不得了。很多事情都講究一鼓作氣,一旦過了那個時機,想要再鼓起相同的勇氣、再找到合適的時機,就會很難。  領主欠下的三十個金幣新債,成了壓倒管家的最後一根稻草。主管家中生活的管家太明白這個府邸有多麽入不敷出,而且他深知這三十個金幣欠債也不會是最後一次。與其等到山窮水盡,還不如趁著一切還有挽回可能的時候力挽狂瀾!  這裏不止是唐家的府邸,也是他們這些世代仆人的家和根子。  真武和長義一看出現這麽多人,心頓時下沉,也明白了今晚就是一個針對領主的陰謀。而他們作為上一代領主的親信,一旦少爺上位,下場可想而知。  【恭喜!侍衛真武和男仆長義對被改造者產生深沉怨恨,恨到希望被改造者消失,被改造者人品值-20,被改造者總計人品值,+0.1,-30。】  見到多出的六個奴隸,唐澤臉色也陰沉下來,毫不猶豫地下令:“殺了這些反叛者!”  真武和長義唰地抽出鐵劍。  管家那邊人更多,但領主唐澤並不害怕,他的侍衛和貼身男仆都有一定身手,更何況他們還有比木棍石刀厲害得多的武器。  唐澤甚至還有餘裕挑撥兒子和管家的關係:“這樣的奴仆你也敢信賴,你就不怕一覺醒來你已經被關在地窖裏,而這些奴仆卻反過來爬到你的頭上成為白鹿領實際的主人?”  管家沒有為自己辯駁,他正要命令奴隸上前拚命。  奴隸們也已經做好了拚命的準備。他們比管家還不如,一旦少爺事敗,不管管家下場如何,他們肯定必死無疑,而且還會死得很慘。  “哦。真不想這樣做,恥度太高……”唐博清清嗓子,用恨不得別人聽不到的聲音在嗓子中咕噥道:“河蟹啊,賜我力量吧!”  隨著這道誰也沒聽懂的“咒語”響起,唐博右手輕輕一揮,領主唐澤的身體就飛了起來。  “老爺!”  “主人!”  眾人驚訝地瞪大眼睛,看著領主健壯的身體呈拋物線一路飛向他的侍衛和貼身男仆。  事發突然,這時還沒有幾個人注意到唐博的右手變化。  真武和長義看到領主身體跌落過來,忙不迭地收起長劍,要去接住他們的主人。  兩人接住唐澤,扶著人站好,當即就拿著鐵劍異常勇猛地刺向管家。  “哢嚓!”兩隻大螯分別夾住兩支鐵劍,兩支鐵劍應聲而斷。  看到的人,下巴全部掉到了地上。  “少爺的手……少爺變成怪物了!”  “閉嘴。”唐博對這兩個想他死的領主親信同樣沒什麽好感,大螯揮出時半點沒客氣。  也就是他不想殺人,否則就不是把大螯當拳頭用,而是直接對準他們的脖子哢嚓!  “啊!”  砰!長義驚叫一半就跟著同伴真武一同摔倒。  這兩人摔倒就爬不起來了。  領主唐澤嚇得一屁股坐倒。  管家倏然轉頭,就看到原本坐在床上的少爺赤著腳站在了他身旁。  唐博動了動兩隻恢複正常的手,眼睛要睜不睜,整個人都溢滿了一股還沒睡醒的慵懶感。  奴隸們全都嚇呆,張著嘴巴不知所措。  唐博彎腰,提起並沒有昏迷隻受到驚嚇的唐澤領主,就這麽單手提著,把他放到了房屋中唯一的一張椅子上,還拍了拍他的臉。  “現在可以談談了嗎?”  唐澤瞪大眼睛,滿臉不可置信地看著這個異常熟悉又異常陌生的兒子:“我看見了,你你你……你的手……怎麽可能?你怎麽做到的?”  突然!唐澤臉部充血,激動到聲音都劈開了:“我知道了!你是神眷者!哈哈哈,我竟然生下了一個神眷者,眾神在上!我唐家終於要崛起了!”  唐澤激動得要昏倒了,完全無視了被打昏過去的兩個親信,也無視了他現在的處境。  不止唐澤在激動,就是管家都一臉震驚地看著他從小看著長大的少爺。  他的少爺竟然是神眷者?  他怎麽不知道?  夫人和少爺瞞得也太好了吧?  不,少爺是神眷者一事明明早就有跡象,最近的一次就是他中了藥師都無法解決的毒,可隻躺了一天一夜就好了。還有以前,少爺那些古怪的舉動,甚至對某些犯錯者的殘忍懲罰,也許都是他是神眷者的表現。管家異常懊惱,他錯過了多少次發現真相的機會!  唐博:神眷者?看來這個世界還有很多我不知道的秘密。  “哦,我親愛的兒子,你要和你親愛的父親談些什麽?既然你不打算殺我……身為神眷者你想殺死我輕而易舉,你既然沒動手,就證明你對我這個父親還有感情,而父親我也是愛你的,隻是你以前一直把我當做仇人,讓我誤會了你。但!我們還有機會,今晚就是讓我們解開一切誤會,盡釋前嫌、從新開始的最好機會!”  熱情洋溢的唐澤再一次讓唐博領略到什麽叫做貴族式的遺忘症和厚臉皮。  而這個人,偏偏是他這具身體的親爹。  話說他上輩子是做了大好事才死的吧,為什麽這輩子要給他配那麽一個係統、這麽一個爹?  係統:【有意見就明說,不要侮辱本係統。】  唐博悟了,這肯定都是因為天降大任於斯人也。  --------------------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21-07-11 10:49:38~2021-07-11 16:30:08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第6章 神眷者和異變者  唐博決定先按照原計劃,把唐澤押到後麵主屋單獨看管起來。  可剛才什麽都不想談隻想要錢的唐澤,現在卻拉著兒子想要和他談人生談理想。  唐澤深切表示他也知道沉迷賭博的壞處,而他早就想從一個賭徒拔伸為賭場老板。  隻是白鹿領的商業發展水平很低,又不像是隔壁的三樹領三樹城處在南北交通要道上,除了當地人,還有更多來往的生意人和旅客豐富了當地的經濟發展。  簡而言之,就是白鹿領無法開賭場,但三樹領可以開。  作為白鹿領的領主,唐澤早就對能開賭場的三樹領領主古輝羨慕妒忌恨,但他等級不如古輝、實力不如古輝、就連人際關係也無法和古輝相比,他就算有心要在三樹領的賭場插一腳,也不敢。  可現在唐澤覺得他可以試試了,隻要讓世人知道他兒子是神眷者。  唐博超級無語:開賭場?你不知道河蟹之力最不喜歡的就是黃賭毒嗎?還指望我幫你撐場子?信不信我夢遊時直接給你砸了!  管家意外地激烈反對公開唐博的神眷者身份:“少爺,您神眷者的身份暫時還不易暴露。曆代綠麻大公一直都對神眷者十分忌憚,隻要是非貴族出現神眷者,都是秘密帶走,至今為止還沒聽說過那些被帶走的神眷者有再出現過。”  唐澤卻有不同意見:“曆代大公隻是不願看到神眷者出現在卑賤的平民和奴隸中。而且在古早王國宮廷祭司就說過,出現在卑賤者中的異變者不是神眷者,他們是魔族的嘍,那些異變者的靈魂早就被魔族吞噬。但阿博不一樣,他是我和他母親的孩子,是一個真正的貴族,也是一個真正的榮耀的神眷者。”  管家反唇相譏:“這時候您就說夫人的家族是真正貴族了?之前您還嘲笑說夫人家裏花金幣買了大貴族姓。”  “巴福!”唐澤氣得想要打管家,“你現在還是我的管家,我才是你的老爺!”  管家退後一步,態度卻非常堅定:“我不能讓您害了少爺。在沒有弄清楚綠麻大公對神眷者的態度前,決不能把少爺是神眷者的事暴露出去。”  唐澤氣笑:“你一個小小的管家知道什麽!我綠麻公國的貴族已經多久沒有出現神眷者了?至少五十年!如果唐博他……”  “所以更不能讓外界知道!”管家強行打斷唐澤的美夢,“為什麽公國將近五十年都沒有出現神眷者?您怎麽就知道其他貴族中真的沒有出現過?”  管家緊皺眉頭,不顧還有六名奴隸在場,說出一個他藏了很多年的秘密。  “少爺,四十年前,我才十四歲,當時老領主還在世,那年是大公的整歲生辰,他帶我一起去往綠麻城覲見綠麻大公。在那裏我親眼目睹了一個貴族被圍殺的全部過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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