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星期五,下午就可以放假,許是這般,今天的校園相比之前的死氣浮躁,今天倒是格外的熱鬧,食堂的人都多了起來。


    上完早自習,宋執梳伸了個懶腰,正準備像平時一樣和鶴緘一起去食堂,卻發現從前恨不得一下課就飛進食堂的少年坐在座位上紋絲不動。


    “鶴緘?”宋執梳戳他,對方已經對她這種幼稚的小動作免疫了,連眸子都懶得掀開。


    “你不去吃飯呀?”宋執梳對於他的反應見怪不怪,湊到了跟前:“你不去吃飯肯定會很餓呀,你一餓不就不能好好學習了嗎?”


    宋執梳苦口婆心地勸呀勸呀,鶴緘還是搖頭。


    “人多,不舒服。”他低低地說了句,怕宋執梳誤會些什麽,說完便繼續低頭寫卷子。


    “是嗎?”宋執梳張望著,確實是人比平時要少了,今天星期五,可能是等著吃完下午出去玩兒,鶴緘平時要不是沒辦法也不會去食堂,除非聽她說話,否則也難免會坐立不安,草草地吃完就跑,更別提今天可能人會更多。


    不過她餓


    但是饑餓怎麽能戰勝小寶貝呢!


    她回到座位上,軟綿無力地趴在桌子上,像是閑談一般地問道:“你以前星期五都不吃飯嗎?”


    聽到輕微的一聲嗯,宋執梳乘勝追擊:“那你今天怎麽辦?不會餓嗎?”


    鶴緘默,不回答。


    餓,當然餓,不過餓習慣了。


    他不喜歡在家裏吃,他不想接觸那個家任何一個人的溫情味兒,都會讓他條件反射地感到惡心。說他不識好歹也好,忘恩負義也罷,他不想和他們三個接觸。


    所以在從前的星期五,他也不會在擁擠的人群裏費勁吃力地買飯,戰戰兢兢地吃完,暫且不說生活費的問題,就算是他現在拿著個50萬的飯卡,他也不會去。回家放假的時候,蘇青會為他準備飯菜,除非真的餓的支撐不住,否則他不會輕易去碰那些東西。


    他想早點自力更生,然後擺脫那個家。


    如果吃了,他會記得吃了什麽,吃了多少,回去拿個本記上,等到以後有錢了還給他們。


    這就是鶴緘,總是以為世上的溫情愛意都用有來有回,同等換償。


    不過這些事情他從來都會無意識地回避宋執梳


    怎麽可能不自卑


    宋執梳見他不回答,隻能無聊地翻來翻去,最後實在是忍不住抱怨了一句:“我好餓。”


    鶴緘一愣,顯然是無法明了她這句話想要表達的意思。


    好餓就去食堂呀?為什麽要在這裏擺來擺去的?


    鶴緘猶豫不定,最後還是試探著把凳子往前移了移,表示可以讓宋執梳過去。


    謝謝,氣笑了。


    宋執梳別過頭,大小姐脾氣一上來,就不想撇回去了。


    她想了又想,突然想起來之前鶴緘給自己的一袋麵包還沒有吃,就那麽放在了書包裏,時間一長也給忘了。


    鶴緘正因為宋執梳莫名其妙的生氣而迷茫,怔愣地坐在文字上,怎麽著也不是,看著呆而八愣的。


    [宿主,你能不能照著我保護二蛋的模板去保護反派,人家是小可憐,又不是受氣桶。]


    白團子抱著新領養來和他一樣虎頭虎腦的狗,愛憐地撫摸著。


    笑了,她的小寶貝怎麽可能是受氣桶呢


    宋執梳一腳踢飛他


    你才是呢,我的寶兒


    不過宋執梳經過白團子這麽一點,進行了深刻的反思。


    就是呀,鶴緘本身情感都有些障礙,通過這麽些天的相處下來,宋執梳發現他肯定不止社恐這麽簡單,因為長時間的缺愛和自閉,鶴緘對於這個世界的認知都有些模糊,再加上小時候遭遇的不公平對待和母親的過早離世,鶴緘對於“愛”和“暖”的定義就達到了無知的巔峰。


    他是不懂宋執梳對他的情意


    自然也不會懂為什麽宋執梳會維護他,和他影形不離。


    宋大小姐對自己進行了深刻的檢討,最後恍然大悟:她剛才好像白白生了一場氣。


    沒辦法,她嬌生慣養長大的,宋朝都奈何不了她,宋母溺愛她,否則也養不成這張揚狂傲而乖僻的性子。


    她應該怎麽樣緩解呢?


    宋執梳悄悄地從書包裏拿出來兩個麵包,見鶴緘還是呆呆愣愣的,不由得覺得自己剛才真的是有些怪異。


    她不大自然地把手上的麵包遞了過去,可她臉皮這個時候出奇的薄,把頭歪向一邊,忐忑地等待著鶴緘的接受。


    等等,萬一他不明白這是道歉呢?


    宋執梳突然想到,頓時小臉糾結成一團,正眼豁出去說聲“對不起”,手上卻一輕。她微怔,望了過去。


    鶴緘正垂眸看著手上規規矩矩的麵包,不知看了多久,才認真地看了過來,衝她點點頭,說了句“謝謝”,


    少年沉默而陰涼,像極盛夏門前緘默的樹,從牙牙學語到步履蹣跚都不發一言,靜靜矗立在熱極的炎夏,靜靜獨守自己的一份極致的安逸與孤獨。


    他從不對這時間和世間謾罵,也從不頓下腳步哀歎生不逢時壯誌難酬。


    他就站著,接受著不公,抗拒著不公,用自己的枝繁葉茂,用自己的細枝末節。


    宋執梳聽見自己熱烈而激動的心跳,磕磕巴巴地回複:“沒…沒事,這是你上次送我的,我放書包裏了,你今天要是不想去食堂,咱們兩個就吃這個。”


    反正有一大袋子呢


    說完她就飛快地轉過頭,雙手捂著臉。


    “……”?


    鶴緘對於她異常的反應更加感到不解,停了停,他還是小心問道:“為什麽…不去食堂?”


    他記得,宋執梳很喜歡食堂紅蘿卜餡的包子,軟糯多汁,澀味都被壓得剛好。


    這些詞匯他都記得,因為每每誇讚那包子的時候,都是宋執梳最有文采的時候。


    “因為你不去啊。”宋執梳啃著嘴裏的紅豆味麵包,翻著資料書,嘴裏也回複著。


    心頭輕輕翻越過了什麽


    抓不住


    看不懂


    為什麽他不去她就不去?


    鶴緘想問


    但他好像是在害怕什麽答案


    他沒問出口


    春天不比夏天繁華,卻也是遺憾篇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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