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夭看不出來害怕什麽的,掌櫃的隻當做他年輕,不懂這世間險惡。他大發善心,慈悲為懷:“我告訴你啊,如果他們真的來找事了,你們不可能逃出生天的。所以你現在必須聽我的話,好好的準備好東西,明天一早我們就出發。”


    不過他但是有點擔心這雨,保不準什麽時候停,要是明天早上還不停,事情就麻煩了些。


    楚夭倒是泰然自若,他回過頭,看見正好從廚房出來的宋執梳,問道:“阿梳,想繼續回去嗎?”


    宋執梳眼睛一閃,瞬間清醒。


    她竟然因為一時的舒適閑暇忘記了主線。


    楚夭可是要為了洛歌言把她帶回去的,現在隻不過是一個中途,她現在放鬆下來無疑是自尋死路。她倒是不擔心楚夭對自己做些什麽,她現在擔心的是楚大叔,那個為了洛歌言如癡如醉的男人。


    他們兩個現在的關係不言而喻,但是楚夭始終沒有和她說過他身上一個接一個的謎團:比如他和楚大叔的關係,比如他們兩個為什麽會在一個身軀裏。再比如,更大的說,他能夠操控的白氣和雨天的原因。


    宋執梳突然發現,除了他愛她,自己對這個男人一無所知。


    她抿緊了唇,不自覺地後退一步。


    楚夭眼尖,很快發覺到了她的不尋常,他蹙眉,像是想通了什麽,焦急地向前走去,準備抓住她的手,卻被一陣敲門聲打斷。


    裝櫃立刻警惕起來,示意他們不要出聲。


    趁著這個空子。楚夭頃刻便上前去一把抓住宋執梳的手,緊張到:“阿梳,我明白你想知道什麽,我都告訴你。你別害怕,你別害怕…”


    是啊,愛上一個迷霧重重,毫無根據,甚至是神通廣大的人,的確是一件無力又可怖的事情。


    掌櫃:……我讓你們談情說愛了嗎?!讓了嗎?!


    他頓覺心累,神經卻沒有放下,素然出聲


    “誰?”


    敲門聲停了一下,顯然是對在這個時辰還有人的這個事實有些疑惑,不過他沒回答,繼續更加用力地敲門。


    這正好驗證了掌櫃心裏所想,他眼神示意楚夭:可能是官府的人,否則應該不會這個時間來敲門,也不應聲。


    哪知,楚夭並沒有太大的反應,他隻是敷衍了事一樣地點點頭,看著他,期待著他接下來的操作。


    “……”沉住氣啊!


    薑處安手裏的棍棒不敢有絲毫的懈怠,如果真的是官府的人,現在不開門可不太好,說不定就會落人口舌。他隻好移開桌子,在對方破門而入的時候,眼神一定,大嗬一聲,手中的長棍順勢就落了下來,在闖入者的頭上落下了沉重的悶哼聲。


    “哈哈哈哈哈!被我逮住了吧!”薑處安仿佛對官府的人積攢了許久的怨氣,又不解氣地踢了踢他,才再次小心翼翼地關上門。


    外麵傾盆大雨,剛才他開了個門而已全身已經濕透,更別說這個不知道是什麽時候在外麵蹲著的人了。


    “真是居心叵測,心懷不軌!”薑處安呼出一口濁氣。那些官府的人看這裏的人好欺負,欺男霸女也就算了,他媽的每次來連飯錢都不付,也不嫌丟人。


    他心裏想著,絲毫沒有注意到哪裏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


    宋執梳從他下手利落的動作中掙脫出來,猶豫出聲:“掌櫃……你……”


    “姑娘莫慌!這次我親自解決!”薑處安看著地上昏迷的人,心裏已經有千種萬種讓他跪地求饒的方案了。


    “不…不是…”宋執梳不知道怎麽說才能不傷害他的自尊心,委婉道:“你…不覺得哪裏不對勁嗎?”


    薑處安抬起頭,疑惑地看著他。


    “如果真的是官府的人,怎麽可能隻有他一個人。”楚夭相比,可是鎮定了許多,她不鹹不淡地開口,抿了一口茶水:“他身上穿的不像是官府的衣服。”


    “萬…萬一是來混淆視聽的呢!”薑處安嘴硬,可煞白的臉色已經反映出了他發覺到了什麽不可挽回的事情。


    楚夭瞥了一眼他羸弱的小身板,冷笑一聲:“就你這小弱雞,他們大費周章來混淆你的視聽幹什麽?”


    這裏的官府人多勢眾,還有山賊做伴,一向自負,饒是知道下午是楚夭一個人滅了他們山賊一窩,估計也不會太把他看在眼裏,更別說一個宋執梳和薑處安了。


    說得這麽清楚了,薑處安也不好反駁了,他手中木棒掉落,咽了一口口水,他也不敢向楚夭求助,隻好把希翼的目光給了宋執梳。


    “……”宋執梳扭頭。


    實在不是她不想幫忙,而是地上這個人他……


    “唔……”果不其然,地上的人痛哼出聲,濕漉漉的衣服再加上頭上的痛感讓他很不舒服,整個人徘徊在暴怒的邊緣,他費力地站起身,陰冷的眸子率先盯上了嚇得不敢抬頭的薑處安身上,正準備啟唇,卻又見燭火搖曳下,相安無事的兩人。


    楚夭閑暇之餘把玩著手裏的茶杯,見他望過來,才默默然放下,漫不經心道:“好久不見啊,白羽。”


    是的,眼前這個狼狽又飽經風霜的人,正是被宋執梳遺忘了好久的白羽。


    白羽這幾天,過的可不要太慘。


    他本就不喜熱鬧,那天宋執梳和楚夭下了馬車之後,他就在那裏看宋執梳給他的話本。結果看的入迷,再次回過神,已是半夜,犬吠水聲,卻不見那兩個人的身影。


    白羽不喜歡楚夭,作為他最得力也是最忠誠的屬下,他自然知道那一副軀體裏住著兩個人,而現在占主導地位的,是楚夭,而不是那個他效忠的宋執梳嘴裏的楚大叔。


    但是宋執梳可不一樣。


    宋執梳可是楚大叔跋山涉水為了哄洛歌言,來京城千尋萬尋才找到的人,這都快到了寨裏,要是丟了,他就沒辦法和人交代。


    可惜,那個時候萬家燈火已熄,他也找不到什麽線索,隻能一個人孤零零地在馬車裏度過一個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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