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種子?完整的逆?什麽意思你說清楚。”


    “你可以試著撬開我的嘴。”


    “如你所願!”話音落,葉飛雙手持劍墊步上前,滾燙的炎流如浪翻湧,仿佛在助推他前進的腳步。


    “刷!”有去無還,葉飛出劍,速度快的難以置信,眨眼的瞬間已和弨歌交錯而過,後者血如泉湧倒在地上,仔細看原來是胸前被刺穿了一個大洞。


    “哪怕是最恐怖的夢裏都不會想到,萬年前渺小如螻蟻的人類會進化到今日的地步。”雖然身受重傷,雖然跪倒在地,弨歌的聲音卻沒有絲毫的顫抖和畏懼,反而隱含著某種躍躍欲試的興奮,“吃掉你,吃掉你我弨歌一定能夠進化出最為完美的姿態,天道的謀算果然是對的,難怪當年讓我吞吃了成千上萬的人類。”


    “你似乎不怕疼啊。”葉飛轉身收劍,冷冷地看著血泊中的弨歌,感受到恐怖的妖氣如同妖樹般瘋狂的生長,受了傷的弨歌終於要用出真正的實力了。


    “疼?生活在九州上萬年,我的五感早就麻木了!”弨歌鬼魅地笑了,人類的頭顱誇張的扭曲三百六十度,黑色的瞳孔在眼睛裏瘋轉,嘴角咧開,猖狂的笑聲刺痛耳膜。弨歌桀桀的笑聲給人恐怖的感覺,仿佛小醜站在黑暗中偷偷的樂,“蚩尤哦,你果然是值得等待的啊,我今天就要吞掉你,以此達到生命的極致。”隨著他張狂無比的發言,一股寒冷的妖風席卷,弨歌身體脫離重力的束縛誇張的離地,四肢向下耷拉如同枯木,卻又在某個時刻驟然攥緊。


    弨歌胸前的血洞愈合了,被一股精純而邪惡的妖力彌合,身上的黑毛迎風飄蕩,宛若風中起舞的嫩草,尾巴勾住戰戈,“嗖!”的一聲,直接將戰戈扔了出來。


    “滄浪!”葉飛閃身揮劍,以九龍王劍將戰戈角度帶偏,紮入身後的石壁上。等到重新擺正身體的時候,狂性大發的弨歌已經到了近前:“殺啊!”它興奮的叫著,血口暴張宛若幽冥之門洞開,鋒利的牙齒如同一把把匕首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從上下顎同時長出,瘋狂地咬向葉飛的頭。


    “哐啷!”血口咬空,誇張的利齒互相對撞崩碎,葉飛急速後退,飄退的過程中反手一劍,一道月牙形劍罡離刃飛出。弨歌隻是隨手一揮就將劍罡拍飛了,高高躍起跳到石壁上,四肢插入岩體保持不會墜落,尾巴深入岩漿中拔出了黃金戰戈,黑色的眼珠在眼睛裏瘋狂的兜轉,對著葉飛桀桀的怪笑,如同瘋魔。


    它跳了過來,從天而降的威勢令葉飛隻能暫避其鋒,落地的時候踩碎了岩漿中的孤島,讓漿體炸裂形成絢爛的色彩。


    葉飛揮劍與之對攻,劍與戈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音,產生耀眼的火花,黑毛瘋卷,弨歌一隻手抓向葉飛的脖子,害得他隻能再度後退。


    弨歌追擊,他瘋狂的樣子讓人感覺這是一種不怕死的魔怪,揮舞的雙拳如同戰錘般有力,強壯的胸腔如同拉開的弓弦,瘋狂蓄力然後猛攻葉飛的麵門。


    “轟!”千鈞一發之際葉飛逃生,碗大的拳頭打在牆壁上,將牆體打的斑駁碎裂,如同剝落的鏡片。


    地底岩漿仿佛被注入了力量噴湧,周遭一片赤潮,葉飛和弨歌兩大火神屹立岩漿之中,仿佛在以此角逐火神之位的最終歸屬。


    瘋狂的發力後,弨歌的四肢、尾巴和頭全部耷拉下來,像是盡情狂歡過後的低潮。陰沉的臉垂下,幽綠的光芒在瞳孔中閃耀,桀桀的笑聲讓人後背發涼。


    “很強啊,葉飛,你真的好強!好想馬上吃掉你啊,已經迫不及待了呢。


    弨歌身上的死亡之氣越來越厚重了,如同一朵暗雲籠罩在他的頭頂,它的妖氣是黑色的,透不進任何光芒的烏黑之色,和魔劍饕餮非常相似。


    “你們一族的妖力黑暗的如同粘稠的墨汁,真是讓人覺得惡心啊。”


    “最深沉的黑暗是人們心中的惡毒,我吃掉了太多的人,所以妖力化作了黑暗的顏色。”弨歌桀桀的怪笑,“有一件事情可能你不知道,在盤古開天辟地之前,你們的世界已經毀滅過一次了。本來負責毀滅世界的我的同胞,它還沒有動手,世界內部就自己崩潰了,同族之間爆發內戰讓一切歸零,甚至連累我的同胞一起死亡,都是心中的黑暗導致的。


    我們饕餮一族再過凶惡黑暗,也敵不過你們殘忍的心。”


    “我不否認人類的愚蠢和自私,我也不否認神族的狂妄和自大。任何種族從降生的那一刻開始就帶著與生俱來的原罪,這是毋庸置疑的,但這也恰恰證明了,種族需要不斷的磨礪和進化來補全自身的缺點,讓自己變得完整無缺。


    但生命的意義也正在於此!


    即便是你饕餮一族,不也是通過不斷的吞噬來讓自身變得更加完整嗎,強大不是目的,完整才是意義。”


    “有道理啊,連我都覺得你說的有些道理呢。”


    “知道現在的人間,他們怎麽稱呼我嗎?”


    “稱呼你什麽?”


    “大儒!我是終將成聖之人。”


    “聖人要滅絕七情六欲的嗎?”


    “聖人是承認七情六欲存在,明了自身缺點而又勇於接受缺點的人。”


    “成聖以後有什麽好處?”


    “唯一的好處是,心會變得更加自由。”


    “心的自由?”


    “弨歌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你的一生都活在他人的掌控之下,這樣的生命有意義嗎。”


    “你所謂的意義指的是什麽?”


    “換個說法,你覺得自己快樂嗎!”


    弨歌沉默了,桀桀的怪笑也停止了,這是它出現以來第一次陷入沉默之中。


    “你有沒有想過,自己不快樂的一生是由什麽造成的,為什麽生下來就注定不快樂呢!”


    “葉飛,你是在挑撥我和天道之間的關係對嗎。”


    “我是在告訴你,什麽是生命的意義!”


    ……


    什麽是生命的意義?


    弨歌生下來就要服從天道的命令,以吞吃為使命不斷的去向更加完整的境地,由此度過一生。


    在這漫長的一生中,吃是他唯一的目標,吃的越多就越是強大,越有可能進化到完整無缺的地步。


    然而,這樣的人生有意義嗎?


    持續不斷的吞吃能讓他得到快樂嗎?


    吃是天性,所有饕餮一族都喜歡吃,吃後產生的感覺是無與倫比的空虛,隻有用更加貪婪的吞噬填滿。


    天道給予饕餮一族吃的機會,所以饕餮一族服從天道,敬他為王。


    在眼眶裏瘋轉的眼珠驀然停止轉動,弨歌凶狠地望向葉飛,冷笑起來:“無聊而有渺小,去死吧!”


    他張開血口,一道誇張的音爆衝出,卷起岩漿之火向著葉飛襲來。


    葉飛雙手持劍劈斬將音爆球斬斷,再急速後退躲過從天而降的弨歌的重擊,最後揮出一劍,形成月牙形的劍罡反擊。


    這一次,弨歌直接用強壯的肉身破碎了劍罡,筆直衝來的身影宛若蠻牛衝撞,粗大的雙手抓住葉飛的肩膀,碩大的頭顱直接撞了上來。


    “好凶橫啊!”葉飛被撞得頭破血流,而弨歌沒有鬆手,第二次撞擊的時候血口暴張,口中獠牙風速生長,肉眼可見的化作匕首的長度。滿口匕首從上下兩顎長出,瘋狂對合造成難以想象的壓力。


    葉飛後退一步消失在原地,將將躲過他的攻擊。


    弨歌暴怒,身體化作閃電追上來,速度快的能夠追上使用縮地成寸的葉飛。


    他的行為讓葉飛明白了,弨歌是沒辦法使用空間係法術的,但他的肉身實在強大。


    剛剛在虛空中出現的葉飛就被弨歌追上,劍與戈與爪碰撞,王劍九龍之上生出一隻火龍頭,一口咬住弨歌的脖子,後者悍不畏死,用粗壯的雙臂抓住龍頭將龍頭扯斷,摔在地上踩碎。他很興奮也很狂躁,雙手捶胸仰天長嘯。


    聲波化作浪潮一波波地向四方呼嘯,造成岩漿翻滾洶湧,牆壁簌簌開裂,整個洞穴似乎有了坍塌的跡象。


    結束長嘯的時候,弨歌將手臂插入岩漿之中。


    葉飛謹慎地移動在距離弨歌十仗以外的地方,銳利的目光觀察著他,感覺有什麽不好的事情即將出現。


    果然,忽然有一股劇烈的能量波動從地底傳來,一道道岩漿柱衝出,化作蛟龍的姿態攻擊葉飛。


    葉飛揮動手中九龍,九龍之火化作龍頭和岩漿柱形成的蛟龍對咬廝殺,兩大火龍瘋狂對攻,即便弨歌占據地火之利,九龍也逐漸占據上風。


    隨著一道火焰的吐息放射,從地底冒出的火龍被瓦解,凶狂的火焰進而撲向弨歌站立的地方。


    後者狂笑憤怒,兩臂繃緊,挺起胸膛,竟然用強悍的肉身硬抗火龍的吐息。


    “呼呼呼呼呼!”熱浪翻滾下,弨歌堅強屹立,在地穴之中吸收萬年火精,他對火焰的耐受力是常人無法想象的。


    火舌舔舐之中兩道精亮的光芒閃耀,那是弨歌的眼睛放射出的邪光,他雙足發力離地而起,宛若離弦之箭凶猛撲來。


    “轟!”將身在天空的葉飛撞入頭頂的牆壁之中。


    兩腿夾住葉飛的身體,弨歌將葉飛壓在牆壁上,有力地臂膀拉開一拳拳地猛攻過來。


    “呼呼呼呼呼!”卻在即將打中葉飛的時候被成千上萬片花瓣撞飛了,重新跌入岩漿火海。


    弨歌衝出岩漿,毫不氣餒二度撲來,被花瓣雲形成的巨手抓住,摔向火海深處。


    “撲。”弨歌爬出岩漿,看著天空中的葉飛,目光之中滿是興奮的神色。


    視線中,葉飛手中持劍,劍上化出龍頭咆哮,血紅的花瓣圍繞著起舞,花瓣數量實在太大,像是密密麻麻的蜂群遮蔽了洞頂。覆蓋在葉飛身上的赤紅罡氣如同火焰熊熊燃燒,他站在火與花之中,魔神一般散發著冷傲的氣質。


    老夏和朝花夕拾劍分開後,神劍的強大非但沒有減少反而越發增強,或許一直以來他們都錯了,老夏和神劍的關係不是互相促進,而是彼此製衡,現在分開了反而讓神劍失去了製約,實力暴漲。


    此時能夠為葉飛調動的花瓣幾乎沒有上限,他們飛舞在洞穴中隨時變化出任意的姿態,其上附著進可攻退可守的罡氣以及有去無還劍意,攻擊力比之九龍不落下風。


    在弨歌注視葉飛的時候,葉飛也看著他,麵前的魔怪令葉飛心中生出了奇怪的感覺,沉默了好久說道:“弨歌,或許我們可以成為朋友而非敵人,或許我們可以一道殺上天庭,畢竟你是戰戈的器靈,曾經和蚩尤並肩作戰。”


    “都說了,挑撥我和天道的關係沒用的。”


    “天道待你如豬狗牛馬,你又何必敬他畏他聽命於他。”


    “他待我如此你又如何!”


    “起碼,曾經的蚩尤視你做親密無間的戰友,不是嗎。”


    弨歌沉默,葉飛續道:“殺上天庭,你們一族的命運就會改變,為什麽不勇敢的試一試呢。”


    “我們饕餮一族生下來貪婪嗜血,一生活在吞吃之中,而且越吃越強。除了天道之外任何種族都不願意收留我們,都要主動的滅掉我們,防止我族越戰越強,有朝一日將他們全部吞噬。”


    “或許,最好的食物是天道的肉軀!”


    “天道利用我族滅世,滅世的時候我族可以飽餐一頓,而九州一旦穩定下來,九州各族一定不允許我們饕餮一族存在,到時候你們一定會斬盡殺絕的。”


    “原來這才是饕餮一族長久依附於天道的真相嗎。”


    “遙遠的年代裏,我族何嚐不是九州萬族之一,可惜啊,九州不容才成為了天道的走狗,你們以為我們饕餮願意失去尊嚴為天道所驅使嗎,我們隻是沒有辦法。”


    “那就等我誅滅天道,再來改變你族悲哀的命運吧。”


    “不要癡心妄想了葉飛,天道擁有著改變法則的能力,他是世界的主宰,可以讓生變死,讓死化生,你拿什麽和他打。”


    “就憑這顆堅強的心。”


    “可惜沒什麽卵用。”


    “或許,我們可以暫止幹戈。”


    “然後呢。”


    “看著我殺上天庭,挫敗天道,給饕餮一族自由之身。”


    “我覺得還是在這裏吃了你比較好。”


    “既然講不通道理,那就隻能以手中的利器刺穿心髒,來終結無休止的打鬥了。”


    “至今為止你一直是防守的一方對吧,如果做得到就來啊!”


    “弨歌你知道我為何一直防守嗎。”


    “當然是在畏懼我的強大。”


    “錯了,我是在尋找你身上的弱點,現在終於找到了。”


    “開玩笑,我們饕餮一族是完美無缺的,從來不存在什麽弱點。”


    “不,你有。”


    “什麽?”


    “彩兒、暴君、饕餮魔劍、萬骨血陣還有你,我大概是世上見過饕餮最多的人了,你族通過吞吃進化成不同的樣子,越是進化口器就越小,進化到極致則口器徹底消失,或者恢複到正常狀態。


    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麽嗎。”


    “故弄玄虛!”


    “意味著嘴巴就是你們唯一的弱點。”


    “開玩笑!”


    “當吞吃天下萬物的嘴萎縮消失,你們擁有了無與倫比的力量;換句話說,你們得到力量的代價是以犧牲吞吃能力為前提的,力量越強吞吃能力就越弱,到最後甚至成為你族的缺點。”迎著風,葉飛舉劍,凜冽的劍罡化作一道細線將劍刃延長線上的一切切斷,頭頂更有一線衝天,那是罡氣之源,“殺吧,將一切斬殺殆盡,你將死在我的劍下,因為冥頑不靈之罪。”


    隨著葉飛緩緩舉劍,岩漿分離,岩壁切斷,處在劍刃延長線上的萬事萬物遭到中間分割的命運,葉飛整個身體宛若燃燒的火焰,黑色的短發倒立,青色的道服飛揚,整個身體的氣勢暴漲。


    “記住殺你之劍的名字——有去無還!”


    此是非你死,即我死之劍。


    更是絕命之劍。


    “刷!”葉飛衝過去了,手中長劍水平遞出。


    看似緩慢的動作實際發生不足一息時間,長劍插入弨歌的喉嚨,它的上半身向後傾倒,而腰以下的部位還來不及做出反應。


    這一劍真的太快了,快的肉眼難辨,快的超出時間與空間限製。它正是百戰之劍,無所不破。


    ……


    當葉飛走出地下洞穴的時候,手中提著弨歌的斷頭,離開洞口身後的洞穴開始坍塌,巨大的石塊掉落讓一切歸於平靜。


    經曆一場惡戰,葉飛身上沒有絲毫頹廢,邁著沉穩的步伐走到九霄近前,將弨歌的頭扔過去:“戰戈沒了,弨歌死了。”


    九霄單膝跪地,身後的人隨著他一起跪下:“蚩尤堂上下,聽候主人差遣。”


    “不必叫我主人,叫我神王吧。”


    “神王在上,九霄謹遵神意。”


    “先修整兩天,在此期間招來諸王共商大計,我要攻入昆侖山地穴,殺死炎天傾,繼任教主之位。”


    “九霄願為牛馬,肝腦塗地,死而後已。”


    “現在的我是葉飛不是蚩尤,你也願意聽命嗎。”


    “您和蚩尤本是一體,何分彼此。”


    “是個明白人。”


    葉飛就此住了下來,在炎熱如同火焰山的金戈峰蚩尤堂暫時安居,向諸王發布消息,命令他們即刻趕來。


    葉飛本打算獨闖昆侖山地穴殺死炎天傾,仔細想想還是算了,人多力量大,不如召集諸王一起行動,勝算更大一些。這次討伐行動,不成功便成仁,他必須保證萬無一失。


    蚩尤堂建立在金戈峰的半山腰上,殿宇三層,由石頭鑄就,中間一個方形水潭,常年是熱水,每天蚩尤堂人都會在此沐浴集會。由於溫度過高,山上幾乎沒有草木生長,也沒有飛蟲走獸,到處都是黑漆漆光禿禿的,怪石嶙峋,美玉不計其數。


    蚩尤堂殿宇恢弘,據說是萬年時間逐漸修葺完善而成,主殿的宏偉不輸蜀山玄青殿,偏殿低矮,充當蚩尤堂堂主的書房。玉石瓦舍上百間,分東南西北四處廂房,蚩尤堂上下宛若一家人,住的是家族庭院。


    昆侖山給葉飛留下的深刻印象是,修真者與普通人沒有距離,或者說修真者就像普通人那樣活著,修真獲得的力量不過是他們充實自己的一種手段,這與蜀山上仙的高高在上完全不同,卻讓葉飛覺得這才是修真者應有的樣子。


    住進蚩尤堂的廂房,浸泡在溫暖的溫泉之中,葉飛看到山上的修真者們共用一池暖水,一邊泡澡一邊聊天,好生熱鬧隨意,沒有絲毫的距離感,感覺大家都是平等的,是不分上下彼此的。


    這種從未有過的感覺令葉飛心中從未有過的溫暖。


    “撲。”人肉炸彈,跳水之人過了好久才浮出水麵,可見她是從多高的地方跳下來的。


    等到葉飛看清楚對方麵容的時候著實嚇了一跳,觀察四周,發現其他人都是笑吟吟地望過來,一副不懷好意的樣子,忍不住責難道:“合歡兒,你來做什麽!”


    “泡澡啊,大家不都是這樣嗎。”


    “人家穿著浴巾呢,你穿的什麽玩意。”


    “人家也穿著浴巾啊,隻不過有點小而已。”


    “放屁,你穿的明明是毛巾!這麽多人呢,你要不要臉。”


    “葉飛,整個池子的人就你嘰嘰歪歪沒完好吧。”


    “大家都在看熱鬧呢,隻有我好心提醒你。”


    “你可真煩。”


    “我覺得你真得拜我為師,學學三從四德,學學倫理綱常,學學羞恥之心。”


    “師父在上,受歡兒一拜。”“咕咕咕。”水上冒泡,合歡兒潛入水底叩拜,葉飛怕她溺水趕緊拉她起身,兩人肌膚相觸好生滑膩,以葉飛的定力也不免麵紅耳赤。


    合歡兒還故意湊近他,濕潤的麵龐貼到他的胸口:“人家頭好暈,頭好暈啊。”


    葉飛一邊粗暴地將她推開,一邊做賊一樣心虛的觀察周圍人,看到他們沒有注意這邊情況才終於鬆了口氣。


    “合歡兒,我命令你給我嚴肅點,不然我真的不客氣了。”


    “幹什麽,你還要打人家啊,人家好害怕啊!”


    葉飛拿合歡兒真是一點辦法沒有,幹脆任由她作威作福,兩人同時靠在池壁上,雙手架在池子外麵,抬頭看著天上的星星。


    建立在蚩尤堂中心的公共水池占地超過五十畝,躺在池子這邊看不到池子另一側的人影。水麵上霧氣蒸騰,導致三三兩兩聚集,互相都不打擾。


    據說池水是天然的,由於地熱使得水溫剛好可以用來泡澡,蚩尤堂人每天穿戴整齊共泡天池,儼然成為了社交的一部分。


    蜀山的仙人們一個個高高在上,社交的方式都是正統而正式的,到了蚩尤堂可好,大家居然將天然溫泉當成了社交的場所,令人哭笑不得,也由此感歎地方差異之大。


    蚩尤堂主九霄在此地和普通弟子幾乎沒有任何區別,三兩個好友互相聊天,簡直就像是鄰居家的老大爺。


    葉飛心中感慨萬千,長久之後吐出一口濁氣,噴出的熱氣在夜下清晰,仿若一片白雲。


    “昆侖山上沒有花草樹木,沒有弱小的動物,反而有成片成片的天然玉石以及一座座清澈的溫泉,果然萬事萬物有利有弊,不可一概而論。”


    “葉飛我是真服你了,大家盡情玩樂的時候也要講些大道理,你煩不煩啊。”


    “合歡兒,人生本來就是一個不斷感悟體會的過程,你每天隻知道玩樂享受,才是過的空虛又寂寞呢。”


    “還好我早年離家,否則一定被嘮嘮叨叨的父親母親煩死。”


    “父母之愛至純至淨,不知多少人求之不得,在你嘴裏卻棄如敝履,若被親生父母聽到肯定要寒心的。”


    “之乎者也,仁義道德,最虛偽的就是你這樣的人了。”


    “我是什麽人?”


    “虛偽之人。”


    “世人稱我為聖。”


    “少來這套,你葉飛頂多是拳頭硬點,裝什麽聖人。”


    “你一個姑娘家能不能說話文明點。”


    “幹嘛,人家說話的語氣你也要管啊,管的可真夠寬的。”


    “我是想教誨你。”


    “教誨我什麽。”


    “教誨你變成淑女的樣子。”


    “淑女是什麽。”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我合歡兒是天下男人的夢中情人,可不是專為君子而生的。”


    “以淑女為典範,可以讓你境界提高一個檔次。”


    “有什麽用嗎。”


    “沒什麽用,隻是一種自我欣賞而已。”


    “狗屁不是。”


    “粗魯。”


    “虛偽。”


    “粗魯。”


    “虛偽。”


    “合歡兒你不覺得自己的人生很沒有意義嗎。”


    “葉飛如果打得過你,我真相揍你一頓,把你虛偽的臉打腫。”


    “你為什麽就聽不進去聖人之言呢。”


    “你丫的算什麽聖人,不要總是標榜自己貶低別人好不好,真是看你不爽。”


    “合歡兒你是不是不讀書的,三從四德你應該好好讀一讀,知不知道。”


    “少拿那套禁錮人心的東西忽悠人。”


    “你覺得不對嗎?”


    “當然不對了!憑什麽君為臣綱,憑什麽父為子綱,憑什麽夫為妻綱,眾生平等本就如此。”


    “好像你說的有些道理哈。”


    “你矢誌恢複神族,不也是遵循眾生平等的道理嗎。”


    “這樣一說還真是呢,真是一語驚醒夢中人啊。”


    “怎麽樣,是不是恍然大悟了,是不是醍醐灌頂了,真正的聖人就在你身邊卻不自知。”


    “厲害厲害,佩服佩服,合歡兒你有大才啊。”


    “那是當然的,你現在知道已經有點晚了。”


    “不晚不晚,明悟在前任何時候都不晚。”


    “跪下磕個頭吧,表達一下敬愛的心。”


    “得寸進尺,胡言亂語。”


    “葉飛你怎麽總罵我啊。”


    “罵是人生的鞭策,罵你就是在鞭策你。”


    “滿口歪理邪說,居然是你這樣的人被世人尊稱大儒,我懷疑他們是不是眼瞎了。”


    “再過不久就不是大儒,而是聖人了。”


    “什麽是聖人。”


    “聖人是不食人間煙火,是超脫低級趣味,是無欲無求無色無戒。”


    “我的媽啊,那不是和尚嗎。”


    “萬法歸宗,殊途同歸。”


    “葉飛我發現你這人挺會咬文嚼字啊。”


    “心懷溝壑,腹有乾坤,自然能說會道。”


    “如此說來,我能言善辯也是心懷溝壑,腹有乾坤嘍。”


    “你滿口汙言穢語,與能言善辯不搭噶啊。”


    “葉飛,你個混蛋!”


    “合歡兒,我勸你放尊重點,不要忘了金戈峰可是我的地盤。”


    “嗬,還敢威脅我是吧,看我不給你好瞧。”合歡兒撲上來就要行凶,葉飛馬上慫了,連連討饒:“慢著,君子動口不動手!”


    合歡兒伸出鋒利的五指,鬼魅一笑“不好意思,我是女子,不是君子。”


    “啊!啊!啊!”葉飛淒慘的叫。


    堂主九霄連連搖頭,唉聲歎氣:“唉唉唉,遙想當年我主霸氣無雙,今日被一個小女子踩在腳下,悲也痛也,時也命也。”


    旁邊的人對他說:“堂主,主人吃虧了,我們去幫把手吧。”


    九霄連連搖頭:“年輕人的事交由他們年輕人自己解決,我們這群老家夥幫不上忙的。”


    “就任由那妖女欺負主人嗎,哎呦,太慘了真是,慘不忍睹啊。”


    “由他去吧,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或許這就是他們交際的方式。”


    “太慘了媽呀,太慘了,我好像聽到骨頭斷裂的聲音。”


    “要不,還是去搭把手吧,別被打死了。”


    “我覺得也是。”幾個老家夥就要出手幫忙,合歡兒這邊反倒停下了,氣喘如牛:“累死我了,葉飛你可真結實,真抗揍啊。”


    “日你奶奶個熊!”


    “還敢罵我,欠揍。”第二波暴走開始,葉飛慘叫的聲音響徹整座金戈峰。


    葉飛的溫泉之旅早早的謝幕了,由於小妮子合歡兒的胡攪蠻纏,全身是傷的回到自己的房間,葉飛躺在床上疲憊不堪,很快就進入了夢鄉。


    醒來的時候已是深夜,頭頂月朗星稀,雲海稀疏。


    葉飛盤膝打坐進入內視狀態,在邪眼之下注視蚩尤,邪眼睜開,蚩尤的聲音幽幽傳來:“有事嗎!”


    “我一直在想,神族複活的契機在哪裏。”


    “想到了嗎。”


    “暫時沒有。”


    “那來找我做甚。”


    “我隻是發現你我最近挺和諧啊。”


    “本王隻是懶得和你爭搶身體的控製權而已。”


    “為什麽。”


    “共同的敵人——天道!”


    “或許我可以投桃報李,短暫的將身體的控製權交出來,給你瘋一瘋,玩一玩。”


    “不必了,本王怕把你玩壞了!其實你的身體並不適合本王,一旦占據時間過長總會造成傷害。”


    “所以還是要等待複活的時間嘍。”


    “弨歌死了本王一直在想,天道在萬年前留下一枚棋子,留到今天等待發揮作用,然後被你葉飛如此輕而易舉地殺死了,你覺得是不是太簡單了!”


    “你的意思是?”


    “本王覺得不會那麽簡單的。”


    “你是說弨歌沒死?”


    “不,弨歌肯定是死了,而且已經涼透了。”


    “然後呢。”


    “但是天算仍舊準確,隻不過不是咱們所理解的那樣。”


    “什麽意思是?”


    “以弨歌的實力,即便猝然發難,吞噬掉你我的幾率能有多大?”


    “不足五成。”


    “既然如此,天道為何將它留在金戈峰。”


    “你想說什麽?”


    “恐怕天道用萬年的時間,撒下一個彌天大謊誆騙弨歌不要離開地穴火山,等待咱們降臨之期。而咱們降臨之後,弨歌自然與你我大打出手,自然會被消滅了。”


    “所以天道是要借咱們的手除掉一個麻煩的饕餮了。”


    “你沒發現嗎,從古至今的所有饕餮都沒有死!魔劍饕餮遭到封印,萬骨血陣破而不散,暴君重建肉身,饕餮一族一旦醒來,估計就沒辦法回到天庭了,而天道又需要一個借口讓它安分守己,不要任性胡來,所以就有了今天的事。”


    “有道理。”


    “如果真是這樣,天算比咱們過去想象的要準確很多,天道雖然需要派出使者幹預關鍵事物的進程,可是天算本身也是超前而準確的。”


    “如此說來,天道的強大仍然令人敬畏。”


    “起碼把弨歌算計的一愣一愣的,起碼一切仍在他計劃之中。”


    “所以滅世的仍是我葉飛。”


    “也有可能是方白羽,反正就在你二人中間,你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但我就想不明白了,我拿什麽滅世呢,是因為複活了眾神所以滅世嗎。”


    “不必著急,總會有特殊的契機到來的。”


    “蚩尤,你是不是猜到了什麽。”、


    “本王猜測,咱們都以為天道的目的很簡單,可能是他故意表現的如此,故意讓咱們這樣認為,可能他的真實目的極為隱晦而艱深。”


    “我怎麽感覺一場大戰下來,咱倆可以心平氣和的說話了呢。”


    “僅僅是因為大敵當前而已,本王不會和人類做朋友的,你不要誤會。”


    “我是你的後裔吧。”


    “那就更加不配成為本王的朋友。”


    “隨你。”


    “滾吧。”


    麵對蚩尤沒好氣的送客,葉飛笑著離開,沒有走遠而是進入混沌深處,找到了解開封印,悠哉躺在混沌中的九龍。


    “幹什麽啊。”九龍慵懶地挖著鼻孔,懶洋洋的樣子像是鄰居家的外婆。


    “想你了唄,看看你還不行啊。”葉飛故意逗它。


    “小心本王吃了你。”九龍惡狠狠地說。仿佛是為了迎合這凶狠的威脅,盤亙在混沌雲中的龐大身影移動開來,起起伏伏如同山巒。


    可惜它的行動一點都嚇唬不到葉飛,反而令葉飛原地坐下了,目光鋥亮地說:“謝謝你九龍,沒有你我已經死了很多次了。”


    “幹什麽,打感情牌啊,別以為本王會心軟。”九龍無比嫌棄說,“葉飛,你是不是剛剛從蚩尤那裏過來的,身上一股難聞的味道趕緊滾遠點。”


    說著,它的九顆龍頭同時揚起,三角形的眼睛燃燒火焰,點亮了黑暗的混沌,像是在以此恫嚇。


    葉飛仍舊不為所動,跪在地上向著九龍深行一禮:“謝謝。”


    龍頭擺動,九龍湊近了注視他,鼻息的灼熱深刻灼燒葉飛的靈魂,可葉飛毫不退縮。


    終於,九龍退回到混沌深處,用厚重的雲層擋住自己的身影,“還有別的事吧。”


    “隻是想找你聊聊天。”


    “聊什麽。”


    “九龍,你說我複活諸神的契機在哪裏呢。”


    “想不明白嗎?”


    “想不明白。”


    “其實本王也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就在你來到昆侖山,進入金戈峰地穴,見到弨歌之後終於有了頭緒。”


    “說說看。”


    “昆侖山地下有著很多很多結晶柱,那些結晶柱恐怕是你複活諸神的機會。”


    “昆侖山地下的結晶柱?”


    “是的!本王追隨曆代教主,對昆侖山的一切了若指掌。就在那地穴深處,存在著很多很多遠古邪神軀體化成的結晶柱,現在想想,那尊邪神恐怕也是饕餮進化到極致所化,是超越了弨歌現有狀態的終極形態。


    邪神死後軀體化作昆侖山脈,生前吸收的龐大生命精華成為了漫山遍野的結晶柱,利用結晶柱就能掌握龐大的生命能量。”


    “所以你的意思是,當我打進昆侖山地穴,殺死炎天傾的時候,神族的複活之期就到來了?”


    “大概是吧,但也不會那麽簡單,一定還是需要某種契機存在的,而且過程不會是一蹴而就的。”


    “你的意思是神族複活的過程會很緩慢?”


    “當然!遠古之神都是強大的生命體,重塑肉身的過程當然需要經年累月的時間。”


    “那麽所謂的滅世指的是。”


    “順其自然吧,不必太在意,其實天道的話當不得真的。記得弨歌怎麽說的嗎,它說上一個文明死於自毀,可是依本王之見自毀隻是其中一方麵,另一方麵肯定也有饕餮一族在背後推波助瀾。否則這強大至極的昆侖山怪獸怎麽解釋,要知道它死後化成的結晶山可是幫助炎真研製成功了萬骨血陣啊,其生前的強大不言而喻。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埋藏在昆侖山地下的怪獸一定已經到達了弨歌所說的,饕餮一族的終極形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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