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教心思縝密老謀深算,可惜他人不能理解,蓬萊島主甚至因此埋怨掌教,後者也隻能一笑了之。


    連日來,翠蘭軒軒主每天都會向掌教傳遞情報,據他所說,魔教和通天教的戰爭已經進入尾聲,魔教大勝而通天教主始終沒有出現,炎真覆滅了通天教的根據地後,很可能會轉過頭來進攻汝陽城,大決戰的日子已經不遠了。


    曾經的逐鹿之野,今日的汝陽,這片被詛咒的地方終將成為一代又代英雄的埋骨之地。


    有戰爭就有殺戮,蓋世英雄在戰爭中崛起必然也將在戰爭中滅亡。


    掌教李易之不知道的是,在他身上留下唯一一道疤痕的前任魔教教主水君月已經死了,今夜鬼蛇又死了,短短一個月的時間,已有兩名頂尖高手隕落,這就是戰爭的殘酷,戰爭從來是殘酷的,身處其中的人人性將會泯滅。


    葉飛是一個人走下蜀山的,在蜀山腳下見到了蠱婆婆,蠱婆婆終究是放不下藥人的,可也最終沒有跟隨藥人一起上山,可見她對藥人雖然有情,但更在意自己的性命。


    “老混蛋死了?”蠱婆婆問。


    “死得很安詳,成為了天上一顆明亮的星。”葉飛回答。


    “項浩陽也死了?”


    “兩人同時死在天雷之下。”


    “我就知道所謂的了斷隻能是同歸於盡。”


    “是他們自己的選擇。”


    “你全程觀戰?”


    “全程觀戰但沒有參與。”


    “兩人的戰鬥可看清楚了?”


    “深有感悟,隻怕連當今蜀山掌門都有所不及。”


    “會對你修行大有裨益的。”


    “藥人對我有恩,我一向感激。”


    “怎麽報答?”


    “給藥人和項浩陽立下了無字碑,希望兩人死得其願。”


    “足夠了,藥人帶你來無非為了有人能夠收屍。”


    “可惜他屍骨無存。”


    “骨灰散於天地反而是好事。”


    “或許。”


    “今後打算如何?”


    “去前線參加正邪之戰。”


    “如果婆婆勸你不要去呢。”


    “理由是什麽!”


    “婆婆我給你算了一卦,這場正邪之戰你若是加入了,那麽無論對你還是對九州都不是好事。”


    “可我不得不去,那裏有我最重視的人。”


    “如果婆婆硬要留住你呢。”


    “那就隻能再幹一架了,不過蠱婆婆我要提醒你,這裏不是九幽而是蜀山,你懂我的意思吧!”


    “你在威脅婆婆?”


    “我隻想做自己想做的事。”


    “嗬嗬,年輕人果然氣盛。”


    “全當您是誇我了。”


    “如果我說,你如果去了前線就會失去一生中最重要的人你還會這樣做嗎!”


    “婆婆你在嚇唬我?”


    “你覺得呢?”


    “當真?”


    “你此行大凶!”


    “這樣......”葉飛沉默了,他覺得婆婆不像在撒謊,片刻之後抬起頭來,“但我仍然要去,沒別的選擇!”


    “哪怕失去最重要的人也不在乎!”


    “問心無愧,心甘情願。”


    “傻子!”


    “我是很傻,不過心安理得。”


    “你可以傻但婆婆我不能糊塗,未來的一個月你隻能跟著婆婆哪也不能去,否則整個九州都要天崩地裂。”


    “都說了這裏是蜀山。”


    “蜀山又能怎樣。”


    “這倒是,多少蜀山人恨我不死!”葉飛苦笑,然後挺起了胸膛,“可惜,我已不是過去的葉飛了。”


    “長本事了啊,你忘了自己曾經輸的有多慘了嗎!”


    “莫欺少年窮!”


    驀然間,葉飛動了,以一往無前的氣勢,以雷霆萬鈞的速度衝向蠱婆婆。後者的身邊出現了綠色的蠱,蠱子拍打翅膀靜靜地飛在天上,身上的綠光有著常人難以撼動的力量。


    葉飛雷霆出手,掌中握著的是魔教第一劍九龍!九龍的毒火映照出蠱婆婆驚恐的臉,她怎麽都不會想到葉飛敢在蜀山腳下動用九龍的力量。


    卻沒想到對方隻是虛晃一槍,趁著蠱婆婆愣神的功夫,葉飛徑直穿過了她,兩人交錯而過的時候,如同新舊兩代人的交替,葉飛在間不容發的數息時間內側過身子近距離地看著蠱婆婆蒼老的臉,對她說,“未來的路我自己選,誰都阻止不了!”繼而遠遁而去。


    蠱婆婆待葉飛離開後,仍保持原來的姿勢在原地站了很久,直到日上三竿終於深深歎了口氣,道:“攔不住啊,怎麽都攔不住,九州即將天崩地裂了!”


    暴君出現在婆婆的身邊,它是婆婆身上唯一不是蠱子的蠱,長得和彩兒很像:“老家夥你怕什麽,九州天崩地裂你巴不得才對。”


    “你懂個屁!”婆婆憤怒至極,就連一向寵溺的暴君都懶得搭理,身影逐漸變得虛淡直至最終消失,“天崩地裂,神州隕落,九州的災難終究是來了......誰都擋不住!”


    ......


    誰都知道,蜀山分為主峰和外峰,蓬萊分為主島和外島,而魔教則分為兩宗三堂。兩宗指的是冥王宗和拜鬼宗,三堂指的是蚩尤堂、烈弓堂和合歡堂。據說兩宗三堂中的兩宗實力稍強,三堂實力較弱,現任魔教教主炎真便是出身自冥王宗的。


    偷襲之戰結束之後的第三天,魔教方麵忽然亮出了一麵血色的旗幟,旗麵五米,旗杆三丈,被一名巨汗扛著招搖過市,上麵以黑色的筆體寫了一個大大的“棄”字!


    炎真字號子棄,難道是他要來了?


    天地興佑,聖教聖教主降臨,想想都覺得不寒而栗。


    炎真這個人,大多數正道中人都沒有見過,唯有掌教與他有過一麵之緣,說起來冥冥之中仿佛真的有天意存在,掌教和炎真的會麵那真是說來話長了。


    當年,項浩陽和水君月在前線打的你來我往,掌教一個人獨守蜀山,每日坐在玄青殿上處理教派內的雜務真是無聊的很,眼皮打架的功夫,忽然看到一位少年儒生出現在觀雲台上。


    掌教打了個寒顫,且不說這名少年他從來沒有見過,單說少年無聲無息地出現在危險的距離內就顯得很不正常。


    少年掌教立刻起身,彼時他神功未成也就和門派內的長老同等實力,張口便要嗬斥對方,可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因為他覺得這名少年的身上縈繞著神秘的色彩,引起了他的好奇之心,若是大聲嗬斥了,必然引來門派內高手,到時候和眼前的少年就沒有辦法好好說話了。


    掌教攥緊了道劍,小心翼翼地走到少年身後,後者明明已經知道他的存在卻仍舊負手而立,仿佛近在咫尺的危險對少年來說如同浮雲一般,又或者少年壓根就是蜀山人因此不覺得有什麽危險存在。


    “道友尊姓為何,為什麽出現在這?”少年掌教慢慢接近著對方,放棄了忽然出劍的打算,轉為朗聲發問。


    少年儒生回過頭來,滿麵春風,一臉笑意,“在你發現我的時候,我已經設想好十二種你與我接觸的方式,這其中有的暴力有的溫和有的**有的平柔,你選擇了其中最溫和的方式,不錯!雖是少年卻沉得住氣,不僅沉得住氣還不過分輕信對方,處事穩妥小心,難怪項浩陽把你留在山上了。”


    “聽你的語氣,不是我蜀山人!”少年掌教的語氣忽然轉冷,迎著日光他看到了對方紅褐色的眸子,感到不舒服。


    少年儒生哈哈大笑:“身在蜀山卻不是你蜀山中人,怎樣,要殺我嗎!”他笑的恣意狂妄,完全不在乎引來玄青殿外的其他高手,這讓少年掌教心裏發毛,總覺得對方是有備而來,反而不敢輕易動手。


    少年儒生紅褐色的眸子如火在燒,跳下觀雲台走向玄青殿,在少年掌教身前停步:“你知道嗎,此次正邪之戰蜀山勝局已定。”


    “你會算命?”


    “我依靠的不是天算而是計算,如果說我能將一切算計進去你相信嗎!”


    “信也不信。”


    “那就是信嘍,我知道的,你也是一個善於計算的人。”


    “你叫什麽名字。”


    “子棄。”


    “不是蜀山人吧,為什麽來這裏。”


    “因為無聊,所以過來看看,順便告訴你戰爭很快就要結束了。”


    “與我練劍如何?”


    “時間不多,你選一套最拿手的劍法吧。”


    “伏魔九劍!”


    “你說我是魔?”


    “你妖裏妖氣的肯定不是好人。”


    “想殺我?”


    “恐怕打不過你。”


    “為什麽不喊人。”


    “想必你已經做好了充足的準備。”


    “不錯,外麵的人都被我迷暈了,用的是一種來自合歡堂的迷藥。”


    “果然如此。”


    “你猜到了?”


    “當你說出自己擅長計算的時候就已經猜到了,一個擅長計算的人不會將自己置於險境。”


    “其實,迷藥隻能讓人短暫失神,若你以力發聲還是能夠喚醒他們的。”


    “沒必要了!”


    “為什麽。”


    “今日的你微不足道,用不著驚動大家。”


    “你會後悔的。”


    “不會。”


    “你會的!”


    “若有朝一日你成長得無法估量,我會親手將你斬殺。”


    “好誌氣,可是做的到嗎!”


    “你忘了我的名字?”


    “你叫李易之對吧。”


    “你果然做足了功課。”


    “我叫炎真。”


    “終於肯說本名了?”


    “我更喜歡子棄這個名字。”


    “讓我猜猜,子棄的意思不會是為了天下蒼生放棄自我吧。”


    “知我者易之也!”


    “我就知道你是個既驕傲又臭屁的家夥。”


    “哈哈哈。”


    “炎真,來吧,讓我看看你的劍法。”


    “如你所願。”


    這是掌教和炎真唯一一次碰麵,那一次碰麵給少年掌教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之後就一直多方打聽炎真的消息,得知他殺死親生父母,屠戮全族的事跡後掌教獨坐玄青殿發狠道:“炎真,我說過的話永遠算數,總有一天你會死在我的劍下!”


    ......


    命運總是向著既定的方向發展,繼蓬萊島主登陸汝陽之後,魔教教主炎真可能也來到了前線,如此說來,大決戰的日期已經不遠了。


    大決戰!


    正邪之戰已有千年,每次大戰一起便是全線戰爭,拖拖拉拉沒完沒了,一打好幾年甚至十幾年。這一次卻不一樣,隨著各方高手齊聚汝陽,正邪之戰似乎很快就要分出勝負了。


    說到底,仙人的戰爭是人的戰爭,兵法啊,韜略啊,無論多麽精深的謀略都比不上一把縱橫捭擱的頂級仙劍。


    掌教一個人坐鎮汝陽的時候,發動的對魔教的奇襲戰僅僅取得了小勝,而蓬萊島主一來,當天晚上便取走了魔教兩名頂尖高手的首級,殺的魔教門人潰不成軍,這就是人的力量!蓬萊島主要以此立威,他的目的是什麽?接下來的幾天已經見分曉了,翠蘭軒以及軒主手中覆蓋整個九州的龐大情報網絡,就是蓬萊島主最終的目的。


    他先是立威,再借著立威威懾軒主手中的勢力,趁機壓倒軒主要他交出情報頭子的位置。


    一連串妙招逼的軒主喘不過氣來,不得不放棄到手的權力,還是掌教從中說和,島主才最終同意過了現在的用人之際,等到戰爭完結再將翠蘭軒從軒主手中收回來。


    結盟果然是必要的啊,掌教又救了軒主一命,雖然這樣做開罪了蓬萊島島主,卻也是沒辦法的,畢竟他和軒主之間有著一個更大的秘密,就是諸神戰場!這個秘密讓掌教不得不保下軒主,隻有保全了軒主,諸神戰場的秘密才能不被人發現。


    一切都是利益,沒有永遠的敵人隻有永恒的利益,一直都是如此。


    蓬萊島主為此很不爽,掌教為了平息他的憤怒提出了一個大膽的想法,他希望方白羽能夠和李婷希聯姻,這句話一出口那可真是一石激起千層浪,別說蓬萊島主沒想到,兩位當事者也是極力拒絕,反而是柳瑩瑩和冷宮月對此不冷不熱的,像是完全與自己無關。


    這個提議太匆忙,一時之間眾人全都無法接受,就連蓬萊島主也決定先放一放,日後再說,不過這樣一來他的憤怒總算是暫時平息了,畢竟掌教拋出了一個誘人的橄欖枝,蜀山和蓬萊聯姻,這涉及到政治了,是從來沒有出現過的事情。


    誰都知道,蜀山有著不過問人間事的門規,蜀山曆代掌門從無血緣上的關係,皆是能者居之,一千年下來,蜀山的仙人高高在上從不搞陰謀詭計。掌教提出聯姻,其實是在橫縱連橫,讓蜀山和蓬萊走的更近,這是一個誘人的計劃,卻打破了蜀山長久的規矩,招致了一些人的不滿,不過掌教不介意,他已經不是第一次壞規矩了,規矩在他眼裏本來就是用來打破的,隻要對蜀山有利!


    方白羽是萬萬沒有想到師父直接將他許配給了李婷希,師父明明知道他和宮月有情的,卻還這樣做,讓白羽很無語卻又不敢反抗,直到蓬萊島主出言拒絕懸著的心才終於放下。


    李婷希則心情複雜,一方麵她的家境過於優越了,需要找一個門當戶對的人成婚,這在她眼裏是必須的;另外一方麵白羽條件真的很不錯,人長得帥又是蜀山未來的掌門,如果和白羽聯姻其實是個不錯的選擇,可她又有些猶豫,因為她明顯看出白羽是拒絕的。女孩的心思因為掌教的一句話而一石激起千層浪,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是好了,以至於長久積累下的修養變成了少女懵懂的淩亂。


    這一變化被弟弟李廷方看到了,廷方完全不顧及場合,非常大聲地笑起來:“姐姐,你臉紅什麽,父親還沒答應呢!”


    被李婷希狠狠地踹了一腳,婷希是真生氣了,這個弟弟不是幼稚是缺心眼!


    沒想到廷方還是沒完沒了地調笑,把婷希羞的掩麵走回了房間,重重關上房門謝絕一切訪客。


    李廷方又走到方白羽身邊,用胳膊肘捅了捅他,嘀咕道:“兄弟,千萬別犯傻,我那個姐姐性格差的很,你要娶了她可就倒了八輩子血黴了!”


    “廷方!”這一次連蓬萊島主都看不下去了,李廷方這才住口。


    倒是柳鶯鶯看到廷方一副沒心機的樣子傻得可愛,有意撩撥他道:“小哥哥,人家也沒許配出去呢,要不咱倆也配配對?”


    這次輪到廷方臉紅了,他哪見過如此狐媚的女人。


    “無聊!”一向不苟言笑的冷宮月終於是忍不住了,不分場合地發起了脾氣,甩袖子走人了,白羽從後麵拉住她的手,卻被觸手之處的寒冷刺痛鬆開了,冷宮月看了他一眼徑直走出門去。


    白羽呆立原地重重地歎了一口氣。


    柳鶯鶯走過來,一隻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羽哥哥相信我,你們兩個不合適的!”


    “信你個大頭鬼。”這次輪到白羽生氣了,不過他就算再生氣,也不能像冷宮月和李婷希那樣甩袖子走人。


    “討厭,你就會跟人家來勁。”柳鶯鶯嬌嗔,狐媚的動作看得人心裏麵直冒火。


    方白羽道:“別鬧了鶯鶯,這裏不是開玩笑的地方。”


    “好啦,人家知道了。”


    白羽拿她一點辦法沒有,無奈地搖搖頭。


    這個時候,一個穿著鎧甲的士兵急匆匆地從門外跑進來,跪在地上:“啟稟軒主,敵人有異動。”


    小小的士兵得到重要情報以後,稟告的是翠蘭軒軒主而不是他蓬萊島島主,這令島主有些不悅,掌教看到了,趕忙拉住島主的手對他說:“可能是炎真來了,走,我們一起去看看。”


    蓬萊島主勉強壓住心中火氣:“去看看吧。”


    灰衣的掌教和藍衣的島主肩並肩走上城牆,翠蘭軒主在他們麵前渺小的像隻蟲子,全程低著頭跟隨一句話不敢多說,甚至不敢抬頭看看身邊人。


    兩人走上城樓後,看到更多寫著“棄”字的旗幟出現在敵人的陣營中,每一麵旗幟的下方都立著一個彪形大漢以及一塊巨大透明的結晶柱,從遠處看,紅色的旗幟綿延數十裏如同一條大蛇。


    瞅這個樣子炎真是真要來了,大決戰的日子不遠了!


    一眾上仙在汝陽城的城頭佇立了好一會兒,魔教教主炎真始終沒有出現,走下城樓之後徑直前去用餐,清清淡淡地吃了一頓,等到下午的時候問題卻來了,仙人們一個個臉孔發黑,冷汗涔涔,肚子絞痛話都說不出來,就連掌教也出現了相同的症狀。


    他馬上找到島主,兩人一合計心道壞了,中毒了!


    奇怪的是怎麽會中毒呢,城裏的水源來自於一口直通地下的深水井,井口長期有人把守,不可能出問題啊。


    掌教和島主以仙力壓製毒性的擴散,在軒主的引領下走到深水井的井口,卻發現井水顏色沒什麽變化,打上來一桶水放在眼前看,放在鼻子下麵嗅聞,還是沒覺出什麽,直到用打上來的水喂了一條狗,不過片刻時間狗死了,死的淒慘無比,兩人這才確定確實是井水出了問題,人們中毒了。


    兩人之所以一上來就懷疑井水有問題而沒有懷疑食物,是因為隻有在水中下毒,毒性擴散的範圍才足夠大,也足夠隱蔽。


    兩人細一琢磨,馬上明白了敵人的陰謀。上午出現的那些旗子看上去像是虛張聲勢,裝裝氣派,其實是為了給隱藏在城中的暗線打掩護,讓這個人趁著仙人們全部登上城樓的空隙給井水下毒,如此陰險的手段,看來炎真是真的到了。


    越來越多的人出現中毒症狀,仙人們尚能支撐,可是平民百姓則在毒性發作下出現強烈的症狀,有些年邁的人甚至短暫的時間內就要斷氣了,如此下去,汝陽城便會因為一點毒全滅。


    掌教急了,展開上善若水的領域,以領域中削弱一切的力量壓製毒性,讓毒性的發作沒那麽劇烈,而蓬萊島主則聯合島上的仙人製作解藥,島仙多是水木聖體,擅長解毒,大概用了一下午的時間就研製出了解藥,放在井裏總算將水中的毒中和了,再一一喂給中毒者。


    大難過後太陽已經下山,眾人虛弱不堪如果魔教這個時候攻打過來恐怕要全軍覆滅的,更可怕的是不知道潛伏在城中的敵人暗線究竟是誰。


    掌教和島主對望一眼,麵露憂慮。


    這個時候,一個個冒著綠煙的圓球從遠處飛來,幸好提前布置的結界發動這些圓球才沒能入城。登上城樓仔細看,發現這哪裏是什麽圓球,而是一堆堆用繩子綁紮在一起的屍體,綠色的煙圍繞著他們,顯然是有毒的。


    “好狠的手段啊!剛把旗子掛出來,狠辣的手段緊接著就來了。”能想出如此歹毒計策的除了炎真還能有誰。


    放眼望去,距離汝陽城三十裏外的地方,一座座投石車並排排列,被綁紮在一起的屍球被投石車源源不斷地投擲過來,雖然都被圍繞著汝陽的結界擋下,卻也在城牆外麵形成了一圈毒瘴,再想像過去那樣趁夜殺出來可就難了。


    “一定是趁著咱們中毒的功夫把投石車運送到三十裏外的。”蓬萊島主恨得牙癢癢,萬萬想不到自己剛出了風頭沒幾天,魔教的大boss炎真就來到了一線,並且一出手就奪走他的所有風頭,將汝陽逼入險境。


    “有結界在暫時不要緊,咱們盡快養好身體揪出藏在城中的內奸才是關鍵。”掌教劍一般鋒利的目光掃過眾人,“無論是誰,膽敢在背後捅刀子都必須接受最殘酷的懲罰。”


    “對,必須挨個排查所有可疑的人,無論如何要把內奸揪出來,攘外必先安內!”島主和掌教的意見出奇的一致。


    白羽站在兩人身後聽著他們的對話感到非常憂慮,能夠無聲無息地接近井水,又在不傷及守衛性命的情況下給井水下毒,這個人修為之高令人咂舌,在汝陽城內如此高修為的人根本難以隱藏,之所以到現在沒有露出馬腳,因為那個人是自己人,就藏在他們身邊!


    會是誰呢!


    不知為什麽,方白羽的目光不自覺地落在了六位峰主的身上,直覺告訴他,內奸會在他們中間?


    白羽眉頭緊蹙,回想著當時的情景,印象中六位主峰峰主一直寸步不離的陪著掌教,沒有人單獨行動,難道是自己想錯了?


    白羽有些淩亂,直覺告訴他內奸便在六位主峰峰主中間,理性又告訴他六位主峰峰主沒有作案的時間,是直覺錯了還是理性錯了?


    白羽又將目光對準了六座主峰未來的繼承人,他們當時在哪裏自己記不得了,難道內奸在他們中間!


    這件事情關係太大白羽不管斷言,他隻是想發現可疑的目標在未來多加留意。卻不想,自己懷疑的目光引起了末日峰峰主方翠崖的憤怒,被對方狠狠地瞪了一眼,趕緊低下頭不敢亂看了。


    掌教道:“看風向毒瘴今天晚上會飄進城的。”


    “我有辦法!”說話的是朝華峰弟子尹朝華,自從成了柳鶯鶯的肉奴之後尹朝華就沒什麽動靜了,不僅不再和方白羽找事,還總是呆在幽靜的地方,表現出對外界事物的漠不關心。


    此刻突然站出來令白羽有些驚訝。


    隻見尹朝華走出人群,對著掌教拱手道:“掌門真人,這裏交給我吧,我有辦法傾退毒瘴。”


    “哦?”掌教凝望他,眼中閃過一絲驚喜,“好啊,試試看。”


    卻見尹朝華祭起手中的折扇,扇麵打開,山川河流映入眼簾,栩栩如生,宛若真實。


    蓬萊島主馬上認出了這件寶物,道:“山河扇!原來如此。”


    神扇打開,扇中一草一木,一山一水都是如此的清晰,尹朝華淩空結印,扇中的水流竟然奔湧而出,滔滔不絕如同黃河決堤。百噸流水順著汝陽城的城牆衝下去,力道越來越猛,到達底部的時候儼然如同萬馬奔騰,一舉將綿延如牆的屍球衝走了。


    尹朝華手勢再變,扇中吹出狂風,狂風將毒瘴吹向魔教方向,引起魔教教眾的慌亂。


    兩招過後,仗著山河扇的妙用輕鬆瓦解魔教攻勢立下大功,尹朝華將河流和狂風收回扇中,重新合上扇麵的時候卻連續咳嗽了兩聲,咳出血來。


    掌教和島主同時上前攙住他,“毒傷未愈,你辛苦了。”


    尹朝華一邊咳嗽一邊推辭道:“比起兩位掌門的付出,這點辛苦算不得什麽。”他像是變了一個人,變得方白羽不認識了,如果是第一次接觸他倒覺得沒什麽,可是知道他的本來麵目就感到很詭異。


    “快扶他下去。”掌教對身邊人說。


    馬上有士兵上前,攙扶尹朝華走下了城牆。


    不管他是真心悔改還是假意逢迎,這一次真的是立功了。山河扇與尋常寶物不一樣,看似普通的扇麵之中卻隱藏著一座大山,一條河流,一片森林和縷縷清風。這些都是自然的產物,與仙力無關,所以威力無窮。


    尹朝華用河流衝開屍球的封鎖,用疾風吹散毒瘴,汝陽城的困局瞬間解開了,立下大功一件。


    毒瘴吹向魔教方向,教眾們眼看綠色的瘴氣撲來紛紛後退,直到視線的盡頭長弓一震,山洪海嘯一般的狂風急速衝來衝散了墨綠色的瘴氣。


    “烈弓堂高手!”正道方麵不少人認出了那聲弓吟。


    魔教烈弓堂是魔教中最神秘的組織,堂內的高手專長暗殺,取人首級於萬裏之外。烈弓堂高手向來隻與魔教教主同行,由此可見炎真已經到了汝陽。


    不可思議的是,弓鳴潰瘴之後,握弓之人卻不見蹤影,其藏身功夫是真的高超。


    投石車慢慢退去,飄揚的旌旗回縮,與此同時,幽長的頌唱出現,頌唱中蘊含的是天幹地支的搭配,那是無數不同的聲音交匯所產生的奇妙韻律。


    與此同時,淡黃色的光出現在遠方的大地上,一片片土石拔地而起形成小山,“五行創生之土係創生!”功法雖然簡單,但是規模之大卻著實令人讚歎,片刻之後小山堆疊形成壁壘,將魔教的陣營隱藏在群山之間,再也難以一眼望穿了。


    “好淩厲的手段。”掌教和島主忍不住讚歎。


    這還不算完,已經退回去的投石車此刻全部被推上了城牆,處在高處隔空發炮,這一次發射的是泥土炮彈,居然攻擊到了汝陽城的結界,幸好結界夠堅固才沒有被擊潰。


    幾**勢過後,不知是土石不夠用了,還是感到無趣了,投石車的攻擊停止。


    寫著棄字的紅色帥旗插遍山野,獵獵作響,迎風飄揚,卻沒有一名可見的高手出現。


    正邪之戰第二陣,開始!


    ......


    葉飛禦劍飛行去往前線,他並不知道蜀山人現在何處,卻能感受到強烈的氣機囤積在一起,那裏一定就是戰場所在。


    又一次經過龍虎山,葉飛貼地低飛,長劍如龍似蛟,卻忽然發現破碎不堪的廢墟中站著一道苗條的身影。這人穿著一件紅豔豔的長衣,手握仙劍,腰間別著一條鞭子,打扮極為招搖。


    葉飛隱約覺得這個人眼熟,抱著試一試的想法禦劍飛了過去,距離近了果然看到一張熟悉的臉——莫君如!


    出身樊村的三名少年,方家公子方白羽,妙手神醫葉飛以及莫家大小姐莫君如。


    莫君如自小囂張跋扈為所欲為,與葉飛之間算是不打不相識,上山之後成為親密無間的朋友,隨著葉飛下山傳道,與莫君如和方白羽全部斷了聯係直到今天,多年過去終於再見對方,莫君如更漂亮了,漂亮的如同一朵盛開的紅色玫瑰。


    “啪!”不問青紅皂白一鞭子抽過來,果然是莫君如的性格。


    不過這一次與身在樊村的時候不一樣,葉飛眼疾手快將淩厲的一鞭牢牢抓在手中。


    “啪!”赤色仙罡護住右手,葉飛毫發無損,莫君如反倒愣了,凝目望過來臉上的表情快速變化,“你是......葉飛!”看到葉飛的瞬間,她的表情融化了,取而代之的是無限的欣喜:“葉飛,真的是你嗎!”


    “君如!”葉飛跳下仙劍朝著莫君如奔過去,後者同樣扔下鞭子向著他奔來,兩人湊到一起四目相對,一個細節一個細節的辨認對方,終於確定對方身份後喜極而泣,緊緊相擁在一起。


    “你還沒死,太好了,真的太好了!”


    “傻丫頭,你死了我都死不了!”


    “你的嘴還是那麽臭。”


    “誰讓你詛咒我的。”


    “你個王八羔子找打是吧。”


    “****,朗朗乾坤,孤男寡女,誰打誰還不一定呢。”


    “試試看!”


    莫君如一把推開葉飛,右手掌心一吐玄女劍出現被她抓在手裏,隨之而來的是身後巨大的玄女幻影,這幻影簡直像是真的一樣,每一個輪廓都清晰可見,高達三丈。


    葉飛不甘示弱,右手虛握片片飛花凝聚成劍——朝花夕拾劍!


    “來啊!”兩人自然不是真的動手,隻是以這種方式宣泄情感,體會對方多年以來的改變。


    葉飛並不知道莫君如在他下山之後不久也下山了,而且是獨自一個人,若幹年過去經曆太多太多事情,甚至比葉飛經曆的還要多。


    他們都已不是過去的少年,可是再見彼此的時候,都懷有著彼時的少年之意,要以此意喚醒心中溫暖的記憶。


    拔劍,衝向對方,兩人劍光相交卻毫無殺意,取而代之的是似水柔情,是交匯的目光,兩人以劍互訴衷腸,表明多年以後情誼未變。


    也不知對了多少劍了,驀然間,玄女淩空出劍,劍光淩厲刺破了葉飛的衣服,“來啊葉飛,讓我看看你的真正實力!”


    “調皮!”


    葉飛也不含糊,往前邁出一步消失在虛空中,再出現時已到了莫君如的身後,一劍刺她的後頸,眼看要得手的時候對方卻消失了,隻是斬中一片殘影。


    葉飛急速轉身,玄女劍已從身後斬下,原來莫君如也進入了化幽境界,能夠施展空間係法術了。


    對了一劍之後兩人都是飛退,退到三步之外,再衝上去,劍刃緊緊相交如同從未分離的心,“少年心事當拿雲,雄雞一唱天下白!”


    哈哈哈,他們滾在一起,肉拳對打像是少年時代的意氣之爭,也不知過了多久,他們終於停下了,坐在龍虎山的山頭望著天上的紅日:“你是要去哪裏,葉飛!”莫君如沒有問葉飛過往的經曆,而是直接問他的去向,可見多年過去莫君如變化不小。


    “前線,正邪之戰已經開始了!你呢?”


    “漫無目的的旅途,就跟你同行吧。”


    “你怎麽沒和方白羽在一起?出事了嗎?”


    “比起整天守著白羽哥哥,遊山玩水自由自在才是我想要的,至於經曆,嗬,一言難盡。”這幾年發生的事情莫君如並不想說,葉飛雖然好奇卻也不好再問,隻是與她近在咫尺,葉飛能夠看到一朵清晰的紋身順著莫君如凹凸有致的身體一直爬到她的頸子上,露出一片綻放的花葉,玫瑰花的花葉。


    莫君如也紋身了?


    是哪位能工巧匠能夠獲得她的認可,觸摸她冰清玉潔的身子!


    以葉飛對君如的了解,這在過去是絕不可能的,莫君如決不允許任何人褻瀆自己的身體。


    看來,這些年發生了不少事啊。


    葉飛目光暗淡下去,多年以後,少年不再是少年,煩心事一件接著一件,誰都不能免俗。


    “要不要與我同行?”他低聲問。


    “可以,我也想見見白羽哥哥了,想他了。”莫君如同樣低下頭,目光之中出現一絲柔軟,她對葉飛直呼其名卻叫方白羽哥哥,可見感情的深厚,可當年也是方白羽傷了她,逼的她下山的。


    “那就同行吧。”


    “想不到會在龍虎山碰到你。”


    “你為什麽會在這裏。”


    “想你們了所以故地重遊,你呢?”


    “和你一樣,哪怕繞行也總要在龍虎山轉上一圈,畢竟咱們三個曾經在這座山峰上並肩作戰,還記得當年的情景嗎。”


    “怎麽能忘得了,你和白羽哥哥英姿勃發並肩作戰,好生灑脫。”


    “不知道方白羽怎麽樣了。”


    “他作為蜀山未來的掌門人過的一定比咱倆好。”


    “他也有很多煩心事的。”


    “才沒有。”


    “哈哈哈君如啊,第一眼看到你的時候感覺你和當年一樣沒什麽變化,接觸久了才發現你變了。”


    “變好了還是變壞了。”


    “說不出來,總歸是變了。”


    “經曆的多了人自然會變,倒是你葉飛。”


    “我怎樣?”


    “一點都沒變化,還是像糞坑裏的石頭一樣又臭又硬。”


    “哈哈哈,全當你是誇我了。”


    “就是誇你。葉飛你知道嗎,我忽然發現這些年過去真是一點都沒變,看到你的時候就想揍扁你。”


    “忍著,你打不過我的。”


    “你還要和女人動手不成?”


    “被人打疼了總會還手的,是這個道理波!”


    “真是一丁點男子漢的氣度都沒有。”


    “忍著疼挨打就是氣度不凡了?”


    “女人生孩子的時候不疼嗎,不一樣要忍著。”


    “這兩者有關係嗎。”


    “都是疼,都得忍,當然有關係。”


    “可以啊!多年不見詭辯之術長進不少。”


    “我是在陳述一個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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