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莫深聽到女孩兒最後那句話,瞳孔微微收縮,情緒在一瞬間起了一絲微妙的變化。


    “你有喜歡的人了?他是誰?”


    他低沉著聲音開口問道,嗓音喑啞幹澀,裏麵充盈著不容忽視的認真與凝重,隱約還夾雜著一絲絲的緊張。


    “這是秘密,不告訴你。”


    許映歡搖了搖腦袋,低聲回答。


    她的聲音輕飄飄,軟綿綿的,被風一吹,就要消散在夜空中。


    女孩兒的每一個音節都像是重重地撞擊在梁莫深的心頭,無端端地生出一絲鈍痛。


    他的心底微微泛酸,就像是一顆山楂在心髒裏發酵,彌漫出陣陣酸氣,格外的壓抑,而又難受。


    梁莫深閉了閉眼睛,緩緩直起腰身。


    當他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原本暈染開的繾綣溫柔悉數散盡,深邃的瞳眸重新被冰霜凍結。


    他的後背挺得筆直,猶如一棵屹立在懸崖峭壁邊的勁鬆一般,下頜處的鋒銳線條也微微繃緊。性感的喉結上下滑動著,嘴唇緊抿,硬實的胸膛微微起伏,似是在極力壓抑著什麽,從骨子裏散發出一種令人窒息般的隱忍。


    “多少?”


    許久許久,梁莫深緩緩開口,語氣中裹挾著從未有過的疏離與冷淡。


    他看著床上的女孩兒,那雙墨玉一般的眸子像是籠罩著一層黑色的幕布,眸底深處,晦澀的光芒交織糾結在一起,影影綽綽,讓人猜不透他此時在想什麽。


    “什麽?”


    許映歡麵露迷茫。


    “你欠了多少債?”


    梁莫深又重複了一遍,聲音一如既往的冷寂。


    如石雕一般立體的五官隱沒在暗沉的陰影之中,闃黑的眸光凝視著麵前的女孩兒,漸漸變得深邃起來。


    “我可以幫你還清。”


    許映歡眨巴了一下眼睛,想起之前在電視劇裏看到的這種情節,突然冷不丁地爆出來一句。


    “哇!你是想包/養我嗎?”


    梁莫深聞言,呼吸一滯,臉上的陰沉與鬱悶差一點就維持不住。


    “如果你願意的話。”


    他的聲音微微繃緊,細聽之下,還夾雜著一絲顫音。


    眼睛深深地凝視著對方,眸光深邃而又悠長,帶著幾許不易覺察的認真與緊張。


    許映歡沉默了幾秒鍾的時間,緩緩搖頭。


    “還是不要了。當金絲雀好可憐的,不光在床上像烙肉餅似的被你這樣那樣,叉叉圈圈,還要給你洗衣做飯,打不能還手,罵不能還口,連說’雅/蠛/蝶’的權利都沒有。”


    她每說一個字,梁莫深的臉色就變黑一分,眼神裏流露出一絲深深的無奈。


    仿佛在她眼中,自己就是一個無所不為的變態似的。


    “我還是喜歡當鯤。”


    許映歡一臉神氣地開口。


    “就是那種一口鐵鍋都裝不下的大魚。隻有我吞別人的份兒,別人休想魚肉我。”


    她說到這裏,凝眸直視著梁莫深,眼底深處暗含著一縷別有深意的光芒。


    纖長的羽睫輕刷著臉頰,忽閃忽閃的,白皙瑩潤的肌膚在皎潔月光的照耀下,看上去幾近透明。


    她的眼底下麵殘留著一片黛青色的暗影,不知是纖長羽睫所形成的陰影,還是因為過於疲憊所造成的。


    “所以,不要再說幫我還債、包/養我這樣的話了。還有……”


    她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努力讓說話的語調保持平靜,可是卡在嗓子眼兒裏的酸澀仍然讓她的聲線失了真,像是琴弦被潮氣浸濕,發出悶悶的旋律。


    “……千萬不要喜歡上我。”


    梁莫深聞言,粗糲的手掌猛地攥緊,手背上根根青筋鼓爆出來,一突一突地跳動著。


    他的唇角微微抽搐著,仿佛在承受著巨大的痛苦一般,瞳孔深處掠過一縷隱忍。


    像是有人在他心髒最為柔軟的位置重重地捶了一拳,劇烈地疼痛著,就連心跳也在一瞬間靜止了。


    這種劇痛尖銳而又清晰,沿著流動著的血液,一直蔓延到身體的每一個部位。


    “是因為你喜歡的那個男人嗎?”


    梁莫深艱難地開口。


    那張俊美的臉龐上半點表情也無,冰冷的聲音仿佛一把剛剛磨好的鐮刀一般,刀刃閃著幽幽冷光,劃破這漆黑的夜幕。


    男人的眸光越發陰霾,仿佛暴風雨來臨之前,片片烏雲迅速堆積起來,陰沉沉的,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許映歡沒有回答。


    她直直地望著男人的眼睛,在一瞬間窺探到了那雙眸底深處所極力隱藏著的脆弱與感傷,讓她的心尖無來由地驀地疼了一下。


    她的雙手悄悄地收回毛毯中,用力攥緊。修剪得體的指甲深深地陷進掌心的軟肉裏,瞬間襲來的疼痛讓她清醒過來,將心頭開始蔓延的晦澀情緒強行壓製下去。


    她緩緩垂眸,纖長濃密的睫毛將眸中的複雜情緒悉數遮擋起來。


    然後慢慢地閉上眼睛,似乎陷入沉睡中。


    隻是,濃密的睫毛微微顫動著,仿佛翩翩起舞的蝶翼一般,透著一絲難以察覺的脆弱。


    梁莫深靜靜地佇立在原地,清瘦的身影一動不動,周身彌漫開一股低氣壓。


    他渾身的肌肉全都緊緊繃著,一塊一塊的,透過單薄的衣料,甚至能清晰地看到肌肉與骨骼的脈絡和輪廓。那對濃密的劍眉皺在一起,眉心擰成一團疙瘩,冷峻中透著幾分桀驁,模樣看上去有些駭人。


    垂落在身側的雙手緊緊地攥成拳頭,指節都泛白了。手背上,根根青筋鼓爆出來,交織盤錯在一起,讓人心生畏懼。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夜幕變得越發濃鬱起來。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梁莫深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忽地轉身,悶頭大步向門口走去。


    他的鼻翼微微擴張著,略顯蒼白的側臉上一片鐵青,就連太陽穴的位置也劇烈地起伏著。


    在男人轉身的那一瞬,許映歡慢慢睜開眼睛,借著素白的月光凝望著對方的背影。


    她的牙齒緊緊咬住下嘴唇,眼睛裏氤氳開一片白茫茫的霧氣,有淚水逐漸凝聚,卻又倔強地咬牙強撐著,不讓淚水從眼眶中溢出來。


    她這個樣子,讓人打心底裏生出一陣陣刺痛。


    “不要喜歡我,至少……不是現在。”


    她低聲呢喃著,嗓音裏摻雜著一絲壓抑的痛楚。


    梁莫深站在落地玻璃窗前,手裏拎著小深深。玻璃窗一塵不染,映照著男人堅毅而又俊朗的輪廓。


    他的麵色清冷陰沉,四周緩緩流動著的氣流都被他身上所傳遞出來的冷冽氣息給凍結,凝滯在原位。額前細碎的頭發垂落下來,將那雙漆黑的眸子微微遮擋住,給這張英俊清雋的臉龐添了幾分迷離的魅惑。


    他的身上穿著一件純黑色的睡袍,腰間的絲帶隨意地打了一個結,鬆鬆垮垮地係在腰際。睡袍的領口敞開著,胸前大片的肌膚裸/露在空氣當中。


    男人的皮膚本就偏白,與身上的黑色睡袍相襯,一白一黑中,形成鮮明的對比。


    月光如潔白的素練一般,透過玻璃窗投射到梁莫深身上,將他整個人包裹起來,厚重的背影也被拖到無限長,仿佛天地之間隻有他一個人,孤單而又寂寥。


    梁莫深的手指輕輕撫過小深深耳朵上的那朵菊花,唇瓣微張,沉冷的聲音在房間裏飄蕩。


    “你隻能是我的!”


    ……


    周四上午八點半,許映歡騎著小電驢來到燕京大學校門口,跟簡悠會合。


    簡悠正站在門口左右張望,看到許映歡之後,連忙小跑著趕過來,毫不客氣地朝她伸出手。


    “拿來吧。”


    許映歡從電動車上下來,看了看對方伸過來的手,眼神裏露出一絲茫然。


    “拿什麽?”


    她不知想到什麽,連忙緊緊捂著自己的背包,一臉警惕地盯著簡悠。


    “說好了你花錢雇我幫你考試的,怎麽能反過頭來跟我要錢呢?你……你簡直比周扒皮還扒皮!”


    簡悠聽到許映歡這番控訴,朝她翻了一個白眼。


    “你想什麽呢?我讓你把考試用的工具給我。”


    許映歡聞言,心裏悄悄鬆了一口氣,衝對方尷尬地笑了一下。


    她垂眸看了一眼對方纖瘦骨感的手心,露出一絲為難。


    “我這個工具太大了,恐怕你的手心放不下。”


    “多大?”


    簡悠下意識問了一句。


    “鯤之大,一口鐵鍋裝不下。”


    許映歡抬手摸了摸下巴,搖頭晃腦地說了句。


    “嘛玩意兒?”


    簡悠追問道,連方言都帶出來了。


    “就是比鐵鍋還要大。”


    許映歡給她粗略翻譯了一下。


    “這麽大?!”


    簡悠聞言,眼睛微微睜大。


    “監考老師不會發現嗎?”


    “會啊。”


    許映歡理所當然地點點頭。


    簡悠:“……”


    她上下打量了許映歡一番,見她身上除了一個背包之外,什麽東西都沒有,更沒有看到比鐵鍋還大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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