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哥這次去熱河,倒真是沒事兒就在獅子園裏參詳佛習佛經多年,已經是“透過重關”、習禪深有所得的居士了,這次在閑來無事的時候,還將古德公案一一做了研究,在窺知了古人意旨之淺深、機用之密後,拈提唱頌了若幹首,茶餘飯後閑暇之時也常常隨感而發,他的侍從把四阿說的這些話,再加上四阿哥與諸禪侶及護衛待從之間的問答機緣,都記錄了下來,編輯成帙,這就是後來的《圓明居士語錄》。圓明居士是四阿哥的自稱,有時他也自稱為破塵居士,用來表達自己寄情塵外,不受俗累的心誌。


    四阿哥這種與世無爭的做法顯然很得老康的好感,再加上他辦的出使土爾扈特部的差事也是極為穩妥,正好今年四阿哥的女兒多羅懷恪格格也到可以指婚的年齡,所以康熙就借此給了四阿哥一個恩典,將這個側福晉所生的女兒按照親王嫡女的待遇,將她晉為了和碩懷恪格格,並指婚給了四阿哥福晉烏喇那拉氏家族的星德,定於九月完婚。


    四阿哥這次去熱河請安,卻帶回了這麽個好消息,且不說女兒由郡君變郡主,李氏肯定是高興壞了,就是對雍親王府來說,也是一個莫大的恩寵,於是在府中擺宴以示歡慶,雲錦雖不得參加,但身為雍親王府的一員,心裏也是高興的,不過她想得更多的卻是較為實際的問題,就是這下懷恪格格的收入可是提高了不少,要知道郡主比郡君的俸祿可是多多了。


    這時候的俸祿是分俸銀和祿米兩項,每年春秋兩季發給,春季以正月二十為限,秋季以七月二十為限。


    不同身份得的俸祿自然也是不同,住在京師的郡君俸銀是六十兩,祿米是六十斛下嫁外藩則俸銀是六十兩俸鍛八匹是;而住在京師的郡主俸銀則是一百六十兩,祿米是一百六十斛,如下嫁外藩則俸銀是一百六十兩,俸鍛十二匹。


    看看差了有一多,懷恪格格可以有這樣豐厚的俸祿,可是著實讓雲錦羨慕之極自己這兒所有的錢財基本上都可以說是人家賞的,說不定什麽時候就斷了,至於說身為四阿哥的格格所得的那點月例銀子,比起郡主來也是差的遠了是同人不同命啊。


    這時候康熙卻是有些高不起來了,這當然不是因為他舍不得多給懷恪格格的那點銀子和祿米,而是江南科場案那邊又出事了,原來上次康熙對大臣們說的那些將噶禮和張伯行各打五十大板的言詞傳到了張鵬和赫壽耳朵裏,他們揣摸了聖意之後,在再次開審之時雖然表麵上轟轟烈烈,在審問同考官句容知縣王曰俞時動了大刑,可是最終的目的卻是要兩麵調停、草率完結。


    而且在開審沒過幾天關鍵證人涇縣知縣陳天立突然上吊自殺,還好被及時救下有死成,可是當第二天看守官將這個情況稟告張鵬、赫壽二人時,張鵬竟然說:“陳天立不過是嚇唬人,不要理他。”結果,在三天後的五更時分,陳天立在床上自縊而死。張鵬、赫壽二人發文書給安徽巡撫梁世勳(涇縣屬於安徽),要他追查陳天立的死因,可是陳天立的家屬卻堅決報稱陳天立是因為病發而自縊,並無人逼勒滅口。


    如果隻死一個陳天立,還可以說巧合,可是另一個重要證人李奇也死了,這裏麵就很有些名堂了,張鵬在這次審理時並沒有詳細詢問李奇,而是立即將他判為充軍新疆,緊接著就是他在押解途中染病身死的消息傳來,當然這也是有當地縣衙的文書為證的。


    無論這陳天立是自殺是他殺,李奇是病死還是被害死,反正所造成的直接後果就是死無對證,一切對噶禮不利的證據都被消除了。不過證據滅了人心卻不滅,江南士民聽到這樣的消息,心中自然不服,就開始聚眾鬧事。有人在鬧市傳唱歌頌張伯行的歌謠,四處張貼揭帖,到各衙門投遞呈文,要求張伯行留任。也有人貼出文章為噶禮抱不平,說他是被冤枉的,兩下裏鬧得沸沸揚揚,如現代選秀各方的粉絲團一般,場麵煞是熱鬧。


    曹當然也是立即將這次審案地情況和陳天立自殺一事密奏給了康熙。康熙皇帝朱批道:“眾論瞞不得。京中亦紛紛議論。以為笑譚。審事也是這樣審地理。但江南合省都甚沒趣了。想必滿州恨不得離開這差才好”。又密令安徽巡撫梁世勳暗中調查陳天立地死因。幾天之後。梁世勳向康熙匯報。說江南刑獄地官員。上自臬司。下至州縣提點刑獄。均為噶禮地親信。封鎖消息密不透風。陳天立之死因實在難以查明。


    就在這。曹寅地大舅子、也有密折之權地李煦來報。說是曹寅染上了~疾。病勢甚重。托他向康熙討藥。康熙立即批示:“爾奏得好。今欲賜治~疾地藥。恐遲延。所以賺驛馬星夜趕去。但~疾若未轉泄痢。還無妨。若轉了病。此藥用不得。南方庸醫。每每用補劑。而傷人者不計其數。須要小心。曹寅元肯吃人參。今此病。亦是人參中來地。金雞拿(即奎寧)專治~疾。用二錢。末。酒調服。若輕了些。再吃一服。必要住地。住後或一錢。或八分。連吃二服。可以出根。若不是~疾。此藥用不得。須要認真。萬囑。萬囑。萬囑。萬囑!”


    康熙批示中地這四個“萬囑”。足以表達了他對曹寅地愛護和對他病情地關注。另外他還命令驛馬要以最快地速度將藥送去揚州。並限定了日期。說一定要在九日內到達。這奎寧原是治療~疾地對症藥物。可是曹寅卻不知道是因為他得地並不是~疾。還是有什麽並發症。最後還是不治逝世。康熙傷心地不得了。命李煦妥為照顧曹寅地遺屬之外。又為保全曹家地江南家產。免遭搬遷地損毀命曹寅之子曹來繼任江寧織造。


    曹寅地去世康熙地心情壞極了。也沒心思再呆在熱河了。宣布起駕回宮。而張鵬、赫壽二次審案地結果也在這個時候出來了:科場一案。副主考官趙晉、同考官王曰俞、方名及所取士子吳泌、程光奎交通關節緣賄賣。應按科場舞弊律論罪;張伯行生性多。隨便“誣告”噶禮成江南人心浮動。應當撤職。擬徒準贖;噶禮與張伯行“互參”。有失體統降一級留任。


    康熙看到了這個折子。還沒等想好要怎麽批呢。一份密折送了過來。這是他派往江南查案地密探報來地。內容卻是讓康熙勃然大怒。原來江南出來地那些亂事是太子與噶禮合謀弄地。不光是陳天立、李奇至連曹寅地去世。他們也有嫌


    他們還查出了上次雲錦出事兒地緣由太子構陷被雲錦泄露。故殺人滅口。


    “魏珠!”康熙衝外麵喊了一嗓子。


    “奴才在。”魏珠聽康熙的聲音不對,急忙跑了進來,行禮問道,“皇上有何吩咐。”


    “去叫李光地來。”康熙命令道。


    “。”魏珠答應著就要退出去。


    “慢著!”康熙又叫了他。


    “。”魏珠又站住了。


    “沒事了,你下去吧。”康熙衝揮揮手。


    “那李大學士?”珠小聲問道。


    “蠢貨,自然是不用叫了。”康熙不耐的說道,“還不趕緊下去。”


    “奴才該死,奴才這就下。”魏珠忙倒退著出去了。


    康剛才想叫李光地來,本來是要嚴厲處罰噶禮,並商談再廢太子的,可是後來卻想到,江南的科場案發展到現在,已經讓民心不定了,如果這時候再公開這些事,怕是又要出亂子,就是想治噶禮和太子,也不能用這個理由。他負手在南書房裏來回走了好久,又拿起張鵬、赫壽的折子,作勢欲摔,不過最後還是忍住了,將它扔在了桌上。


    “魏珠,”康又衝外叫著。


    “奴才在。”魏珠小跑著進來。


    “擺駕,”康熙吩咐著,“朕去給太後請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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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康熙到了寧壽宮,才發現貴妃娘娘也在這兒呢。


    “兒子給皇額娘請安!”康熙先跟太後行了禮,等坐下來之後,才對貴妃娘說道,“你也在這兒啊。”


    “臣妾給皇上請安。”貴妃娘娘上前向康熙行禮,“回皇上話,太後正跟臣妾聊胤家那個弘曆呢。”


    “是啊,那個孩子真是討人喜歡。”太後笑嗬嗬的說道。


    “皇額娘喜歡他,是他的福氣和造化。”康熙笑著跟太後說道。


    貴妃娘娘在宮中多年,察顏觀色已經成為她的本能了,自然看出康熙有話跟太後說,於是識趣的告辭而去。


    “你們都下去吧。”太後當然也看出來了,摒退了下人之後,她才問康熙,“皇帝這次來,可是有什麽事嗎?”


    “是有事,”康熙點點頭,“皇額娘,兒子想再次廢了胤。”


    “怎麽?”太後有些動容,“真的有這麽嚴重?”


    “胤自複立為太子之後,不僅毫無悔改之意,結黨營私,”康熙恨恨的跟太後說道,“上次害了雲錦,這次連曹寅都敢下手了。”


    “什麽?”太後吃了一驚,“你是說曹寅是太子所害。”


    “雖不是他親手所為,但卻是他與噶禮合謀設計的”康熙點點頭,“還有上次雲錦遇刺,也是因為他要陷害陳鵬年,正好雲錦經過,他擔心雲錦聽到了什麽,所以才要殺人滅口的。”


    “原來是這樣,”太後歎息著,“那皇帝是拿定主意,要再廢了胤了?”


    “是,”康熙堅決的點頭,“不過,兒子不能用這個事兒來當理由,江南不能再亂了。”


    “那皇帝是如何打算的呢?”太後問康熙。


    “廢太子一事倒好辦,胤的錯事一大堆,實在不行,還可以把雲錦的事兒拿出來,”康熙說道,“隻是噶禮一事有些難辦,那張鵬竟是個糊塗的,兒子派他去,就是取他的廉立之名,結果他反而偏著噶禮,倒讓兒子有些無法著手了。兒子今天過來,是想讓皇額娘過兩天招禮之母入宮來,讓他自己的母親說說他的事情。”


    “嗯,這也是個辦法,”太後想了想點點頭,“待我先跟她說清楚,然後皇帝再過來,這張鵬再怎麽說,也沒有噶禮母親說的可信,隻是要借她的口,就不好要了噶禮的命了。”


    “不要命可以,但革職是一定的。”康熙早想好了。


    “還有,廢太子的事兒,最好不要把雲錦牽進來,”太後又對康熙說道,“太子畢竟還是有些人跟隨的,如果用雲錦的事兒廢他,怕是那些人會去報複雲錦,雲錦已經委屈了這麽些年,可不能再出差錯了。”


    “就聽皇額娘的,”康熙點頭,“兒子本是想著,借這次機會讓雲錦恢複本來身份的,再封他為側福晉,這樣她進宮來看皇額娘也方便了。”


    “原來皇帝是這麽想的,”太後聽了康熙這話也有些心動。


    “皇額娘不要擔心,讓兒子再想想,”康熙見太後猶豫不定,就笑著跟她說道,“總能找出個兩全的辦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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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鵬將江南科場案如此潦草了局,在江南的聲名大損,人人都說他糊塗私,張鵬受不了這些壓力,竟然不等案情了結,便已經動身前往福建,他的這種行為,直接導致了揚州民心不定,議論紛紛。


    而在這時候,康熙也在去給太後請安的時候,不經意間“偶遇”了自己的乳母――也就是噶禮的親生母親,那老太太見過太後之後,麵上已經沒有血色了,見著康熙之時不自禁的想躲避開來,康熙叫住了她,親切的問候著,老太太戰戰兢兢的回答著,寒暄一陣子之後,康熙把話題扯到了噶禮身上,問他平時的作為如何,又問他與張伯行之間有沒有什麽:。那老太太聽到這話,臉色又見慘白了幾分,她猶豫了一會兒,才下定了決心,不隻是為張伯行辯護,還說了其子噶禮的貪汙受賄行為。


    康熙後來把他與噶禮之母的對話跟大臣們說了出來,並感歎著說道“其母尚恥其行,其罪不容誅矣”,然後又下詔斥責張鵬等人“掩飾和解,瞻徇定議”,下令撤換張鵬、赫壽,改派戶部尚書穆和倫、工部尚書張廷樞前往江南,務必嚴加審明。


    可是這兩個欽差卻還是沒有弄清聖意,又不願意得罪噶禮和兩位前任欽差,於是一到江南,不但不立即問案,還馬上派人前去找張伯行說和,以噶禮黨羽眾多,又有太子撐腰為由,勸他向噶禮低頭。但是張伯行卻依舊堅持己見,讓這兩位新欽差碰了一個大釘子。


    ps:


    也許今天會有加更,但不一定,之錦會盡量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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