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錦偷偷的瞄了眼四阿哥,隻見他正盯著自己看呢,連忙低下頭來。過了一會兒沒動靜,雲錦再偷瞄一眼,卻見四阿哥已經在喝茶了,臉上也沒什麽不悅的表情。幸好幸好,雲錦放下心來,這個十三阿哥,差點讓他害了。


    這時止風院裏正處於微妙的靜默中,四阿哥在喝茶,十三阿哥也在喝茶,兩人都沒有開口說話的意思,而雲錦呢,也想跟著他們喝茶來著,不過好歹自己現在也是這個院子的主人,如果就這樣放任這種尷尬的氣氛進行下去好似不是待客之道,可要由自己來打破這種僵局似乎也有些困難。


    雲錦正左右為難呢,蘇培盛小跑著過來了,雲錦不由暗舒了口氣,這個詭異的局麵終於可以解開了。


    蘇培盛先是向二位阿哥請安後,又到四阿哥身邊小聲的稟報著什麽,雲錦雖然離得不是太遠,可也聽不清他說了什麽,當然雲錦也不在意他說什麽,話說知道的秘密多了也未見得是什麽好事。


    四阿哥聽完蘇培盛的話,衝十三阿哥一使眼色,兩人遂起身從止風院裏出去了。走時十三阿哥好賴還衝雲錦笑了下,那個四阿哥理都沒理雲錦,抬**直接就走了。


    雲錦看兩位阿哥就這麽突然走了,雖有些納悶,但因為可能性太多無法猜測,也就不去猜了。應付了這二位爺半天,午飯還沒吃飽,雲錦不禁感歎,本來最不耐煩搞人際關係,卻不想跑到古代來卻要看人眼色過日子,這叫什麽事呀。唉,不管了,反正現在也沒事做,不是說夏日炎炎正好眠嗎?回屋睡覺去。對了,差點忘了。


    “紅袖,告訴廚娘一聲,晚上做蛋炒飯吧。也不用做什麽菜了,隨便弄個湯,就點鹹菜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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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烏喇那拉氏看著對麵坐著的十四阿哥,心裏歎了口氣。這十四弟與自家爺本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弟,按說應該較其他兄弟親近些才是,可或許是自家爺的性子比較嚴謹,對他的要求比較嚴些吧,十四弟卻是經常與八弟他們在一起,和他們也更親些,而與自家爺卻反倒象是隔了一層似的,和自家的往來與十三弟比起來也是差的遠呢,基本是屬於無事不登三寶殿的,象他今天所說的沒事來串串門的情況是少之又少。要真的是象十四弟所說,今天隻是來串串門倒好了,可是……烏喇那拉氏看看十四阿哥,想想他從進門以來話裏話外透出的意思,再想想前幾天十三弟曾經說過,十四弟曾去群芳樓找過雲錦,因雲錦已經不在了還鬧了一場的事,這烏喇那拉氏就覺得自己的頭都疼起來了。


    烏喇那拉氏知道,十四弟這次來的目的就是為了雲錦。如果雲錦隻是府裏一個普通丫環也就罷了,送給十四弟就是,倘能借此讓這哥倆的關係就此親近起來,也算是好事一樁。可關鍵就在於這個雲錦的身份不普通啊。她表麵上的身份,是樂戶,是賤民,按照律法規定,隻能當色為婚,不得與良民成親。良民都不行了,更何況是皇子阿哥了。雖說雲錦是被拐賣的,雖說十三弟已經給雲錦脫了籍,但她畢竟是在群芳樓裏呆了十年了,是在那裏長大的呀。將來如果對景起來,十四阿哥要娶一個曾是樂戶的女子為妾,而這個女子還是她的親兄弟四阿哥所送,這話可是好說不好聽啊,莫說老爺子會對四阿哥有看法,就是在宮裏的德妃娘娘那兒也落不了好不是。本來爺與德妃娘娘的關係就不親了,要再加上這事,那可真是雪上加霜了。當然啦,十四弟也不見得就是一定要娶雲錦為妾,但看他現在這個勁頭,將來會發展到什麽程度也是不好說哇。再者說,這個雲錦本來的身份也是不簡單,爺隻所以冒著名譽受損的風險也要將她留在府裏,那可不是因為曾與嬰兒時期的她有過相救之情的緣故。當然啦,這個緣故也是不能告訴十四阿哥的,畢竟他與八阿哥走的太近了。


    反正十四弟也沒直接跟自己要雲錦,烏喇那拉氏也就幹脆不提雲錦這個事,揣著明白裝糊塗的與十四阿哥東拉西扯的打著太極拳。


    十四阿哥跟烏喇那拉氏閑扯半天。心中已是有些不耐。正在這時。四阿哥與十三阿哥走進來了。


    烏喇那拉氏一見他們進來了。趕緊迎上去見禮。待他們兄弟坐定後。自己尋了個事躲了出去。


    “十四弟。你嫂子自弘暉去後。精神差了許多。剛才如有什麽怠慢地地方還請見諒。”看十四阿哥對著烏喇那拉氏地背影露出略帶不滿地神情。四阿哥遂淡淡地發話。


    “四哥這是說哪裏話。別說四嫂對我並無怠慢。就是真有什麽。難道我還不能體諒四嫂地心情嗎?我也是因為怕四嫂為此事傷心。所以這段時間才沒敢多來討擾。還望四哥不要怪罪小弟才是。”


    “那四哥倒是要謝謝你地體諒了。對了。才聽說你地福晉有孕了。還想著等與你嫂子商量備份禮給你送去呢。可巧你就來了。真是要恭喜你啊。”四阿哥轉移了話題。麵帶笑容向十四阿哥道喜。


    “我也向十四弟道喜了。自我們扈從皇阿瑪塞外出巡之後。兄弟們還沒聚聚呢。正好借著十四弟地喜事。大家一起樂嗬下吧。”十三阿哥也笑著對十四阿哥拱了拱手。


    “既是這樣,待我找個時間請眾兄弟們一起聚聚,到時兩位哥哥備必要賞光啊。”


    “一定,一定。”四阿哥與十三阿哥均一口答應下來。


    然後就是十三阿哥天上一腳地上一腳的與十四阿哥瞎扯,四阿哥在旁邊聽著,偶爾的也插上一句。十四阿哥被烏喇那拉氏扯閑篇已經瞎耽誤了好多功夫,因是自己的嫂子,有些話不好明說,現在自己的哥哥又在這兒瞎扯淡,他就有些忍不住了。


    “說到扈從皇阿瑪塞外出巡,我倒想起一事,聽說十三哥這次回來,府裏可是添了人了。”十四阿哥打斷了十三阿哥的雲山霧罩。


    “咦?十四弟現在的消息這麽靈通了?我府裏隻不過是添了個格格,你都知道了?”十三阿哥故作詫異。


    “我不是說那個。算了,既是自家兄弟,我就直說了,我說的是群芳樓裏的詞兒,聽說是在你府裏。”十四阿哥那個恨哪,這十三阿哥明擺著是故意裝傻。


    “哦,原來十四弟說的是她呀。這個詞兒可是有什麽問題,讓十四弟對她這麽留意。”十三阿哥收起笑容,很認真的看著十四阿哥。


    “先別管她有沒有問題,你就說她是不是在你府上吧?”十四阿哥有些不耐煩的揮了揮手,盯著十三阿哥。


    “你要問的是群芳樓裏的詞兒,不錯,她原是在我的府裏,不過現在已經不在那兒了。”十三阿哥眼神沉了沉,但語氣還算是溫和的。


    “那她現在在哪兒?”十四阿哥緊著問。


    “在我府裏。”四阿哥沉聲說道。


    “既是在四哥這裏,那我要求四哥一件事。”十四阿哥覺得既然四阿哥承認了人在他這裏,那麽話就好說了,兄弟之間互相送個人本是常事,更何況詞兒還隻是一個賤民。


    “兄弟之間,說什麽求不求的,隻要四哥能辦到的,一定如你願就是。”四阿哥一副兄長的模樣。


    “那好,求四哥將詞兒送給我吧。”十四弟有些興奮。


    “不行。”四阿哥堅定的拒絕。


    “為什麽?四哥不是說隻要你能辦到的,一定會答應我嗎?不過是一個樂戶,你就舍不得了?”


    “十四弟,這人現在確實是住在我府裏,可她卻不能算是我府裏的人,她隻是十三弟托給我照顧的罷了。”四阿哥平靜的解釋。


    “那我就求十三哥。”十四阿哥又扭頭看向十三阿哥。


    “十四弟,以咱們兄弟之間的情份,但凡我有的,隻要你開口,沒有不能給的。”


    十四阿哥聽到這兒,臉上露出了笑容。


    “可是,這個詞兒我卻是誰也不能給。”十三阿哥這個轉折讓十四阿哥臉上的笑容立馬僵住了。


    “怎麽,難道十三阿哥覺得我還不如一個樂戶重要?”十四阿哥有些氣憤了,臉也繃的緊了。


    “十四弟,你別誤會。聽我跟你說。”十三阿哥忙安撫他。


    “好,你說,我聽著。”十四阿哥的臉還是繃著。


    “十四弟,你是知道我的性子的,但凡兄弟張口了,別說是個丫頭了,就是金山銀山也舍得。可這個詞兒,她是我的救命恩人哪。那天我府裏的蘭秀要行刺於我,若不是這個詞兒,我現在早就不在人世了。十四弟,你想想,我老十三就是再混,也沒有把救命恩人當人情送人的道理不是?再說了,現在詞兒已經脫籍成了良民了,現在已是個自由之身了。她既不是我府裏的奴才,我有什麽權利把她送人呢。”


    “那你為什麽把她放到四哥這兒?”十四阿哥想了想,接著問。


    “哪是我要把她放在這兒的呀,是她自己要求的。她救了我之後,擔心在我府裏有危險,所以才求我將她放在四哥府上。她想的也不是沒有道理,我府裏的情況,十四弟也應該有所了解,現在連我都敢動了,何況是她。”十三阿哥一臉的無奈。


    “既是這樣,可以把她放到我府裏,我來保證她的安全。”十四阿哥這下可算是找到了解決辦法。


    “那是,我相信十四弟能做到這點。不過這事我可不能代詞兒作主,當時是她自己選的四哥府,說是四哥府裏規矩森嚴,這樣才能保她的安全。現在十四阿哥要她到你的府上,也得征求她的同意,隻要她願意了,怎麽都好說。”


    “好,那我現在就去問她。”十四阿哥倒真是個急性子,馬上就站起了身。


    “怎麽,十四弟,你真的那麽看重這個詞兒?”四阿哥盯著十四阿哥,又恢複了他那著名的麵無表情。


    “也不是什麽看重,隻是覺得她唱的曲兒有些特別,沒事的時候聽聽也能解個悶。”十四阿哥看似隨意的說。


    其實十四阿哥聽了四阿哥的問話,心裏也怔了一下,是呀,自己真的就這麽看重這個詞兒嗎?想起自己在九哥那裏剛見到她時,本還以為那些桃花歌舞是她寫的,覺得她小小年紀,也還是有些才華,等知道這些歌是她師傅教的,也就不覺得怎樣了。可後來,她卻與自己說什麽“玉碎瓦全”論,惹惱了自己,還踹了她一腳,本來還想用命題難為她一下的,可她卻借用八哥的命題唱了首可憐兮兮的歌,讓自己覺得不該和一個小孤女一般見識,就讓她隨便唱首,結果她偏又唱什麽平常心看待了,別計較太多什麽的,擰著自己性子的曲兒,弄的自己差點又想揍她,可是看她使勁低著頭的小身子,又有些下不去手,這才拂袖而去了。可事後,自己有時又會想起她,畢竟敢跟自己爭辯的奴才她可是頭一份,但每有這個念頭,都讓自己硬性的壓住了,畢竟自己做為一個皇子阿哥居然會時常想起一個樂戶,實在是有**份。


    但扈從出巡回來之後,聽說八阿哥他們將詞兒送給了老十三,十四阿哥的心裏就不舒服了,找八哥去問,八哥卻說不知道自己也喜歡詞兒,是呀,自己也沒跟八哥說過,倒也怪不著他,不過這心裏卻是別扭著。等到再聽到老十三又將詞兒送給了四哥,十四阿哥這個心裏就更過不去了,沒想到四哥那個開口閉口都是規矩體統的冷情的人也會喜歡詞兒。從那以後,十四阿哥總是會想起詞兒,想起她那張侃侃而談的小臉,想起被他踹倒在地的小身子,想起她用曲兒向自己求饒,卻馬上又再唱首讓你聽了氣悶的。就這麽想下去,最後忍不住了,幹脆直接登門來要人,就不相信四哥會為了一個樂戶與自己的親兄弟翻臉。


    結果沒想到最後是這麽個局麵,詞兒能不能到自己的府裏,決定權不在四哥,也不在老十三,反而得看詞兒自己。不過這樣也好,他一個皇子阿哥張口要她是她天大的福份,她還能拒絕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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