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我哥轉給我五萬塊。”  “錢還在嗎?”  “錢還在,嗯……那個……沒有,我花了一萬塊,買藥。”柳曄眼睛紅紅的,有點驚怕,“是不是還要查我銀行卡?”  “沒有的事,警察不能隨便查閱公民的銀行信息,當然,如果案件需要的話,也可以向上級機關申請,你不要緊張,我隻是想確認一下。”  “哦、好,”柳暉咬著嘴唇,聲音發抖,“那你能不能別跟我爸說我哥給我錢的事,他會把錢全部搶走拿去賭博。”  “這樣啊……我不會跟他說的。你說你花了一萬塊買藥,有票據嗎?”  “沒有,留著沒用,都扔了。”柳曄低下頭,帶著哭腔,“不過等我回家後可以把買的藥拍給你看。”  回答得天衣無縫,沒有任何破綻。  甚至回家之後,他還真的拍了三十來瓶沒開封的吸入劑照片發給警察。  警察相信了。  柳暉聽到哥哥失蹤後傷心欲絕的樣子不像作假,回答問題的時候人雖看著緊張,但那是因為他害怕父親的緣故。  沒有人會去懷疑柳暉。  而警察向柳暉確證五萬塊錢的事,也並非是認定柳曄通過柳暉轉移了錢款。  他隻是在按流程辦事而已。  在事情真相還沒有水落石出之前,每一處蛛絲馬跡都不能放過。這是警察辦案的原則。  柳暉的答案並不能說明柳曄的失蹤不是他自己所為,它隻能證明柳曄確實沒有帶上一分錢,兩手空空。  但在知道這個調查結果後,霍銘那帶有一絲絲希望的心便徹底沉到了穀底。  他原本就不太相信柳曄會自己離開,而現在警方更是確定了柳暉的錢並沒有交回到柳曄手上,這對他而言,便意味著柳曄被擄走的可能性幾乎成了百分之百。  霍銘崩潰了幾日,不吃不喝幾乎成仙,但在某個早上卻突然清醒了過來。  他迅速地找到林醫生安排上了手術時間,並說要立刻接手霍氏擴大自己的財力物力和人力,不管怎麽樣,柳曄失蹤的事情,他都要知道一個確切的結果,活要見人死要見屍,不把整個華國挖地三尺,他絕對不會放棄!  卻任何人都不知道,柳暉在回答完警察那幾個問題後,整個背全部濕透,回到家後又驚又怕,抖抖索索地翻箱倒櫃把藏起來的,怕被他爸拿去賣錢的藥全部找了出來,擺在一起拍了張照片發給了警察。  警察不按理出牌!  他哥根本就沒想到警察會找他查那五萬塊錢!沒告訴他會有這麽一出!  當被警察問到錢還有沒有在的時候他整個人都懵了,腦袋空白幾秒後才報出了一萬塊這個數字。他怕警察去查銀行卡,因為他的卡上隻剩下四萬塊錢。  接下來也虧得他足夠機靈,說錢拿去買藥了,否則還真不知道該如何收場。  無論如何,他都不能讓人知道他哥是自己跑走的,因為他哥是在逃命!  ……  早就離開海市的柳曄完全沒有想到,自己千算萬算,竟然漏算了警察的辦案能力。他隻知道自己不能親自取錢,以免被霍銘懷疑,卻沒想到把錢轉給柳暉後,讓柳暉交給他,也會被警察調查。  警察真是太可怕了,他人在京市失蹤,他們居然會想到他會到海市跟柳暉拿錢!  他要是知道警察跑到柳暉學校,並把柳暉帶到教師辦公室詢問,肯定會垂首頓足懊悔得恨不得回到跟柳暉接頭的那一日。  那一日,別說一萬塊了,就是一千塊錢他都不會拿。  柳曄拿了一萬塊。而他原先跟柳暉說好的是,叫他帶三萬塊給他。  大概是長期隻使用手機,太久沒見過這麽多的現金的緣故,當柳曄看到柳暉給他帶來的,躺在背包底部的三大疊紅色鈔票時,覺得心裏有點發慌。  想了想他便明白了,發慌是有道理的。錢太多向來不安全,他怕自己還沒找到落腳的地方,就在半道上被人給劫殺了。  於是柳曄隻拿走了三分之一,一萬塊。  也虧他臨時改變了主意,要真的三萬塊錢全部帶走的話,柳暉對警察撒完謊後,估計在家連打針的針劑盒都要全部翻出來。  一萬塊錢被分裝在背包的各個位置,柳曄想到自己萬一拿錢時被人瞧見,也不過是為數不多的幾張紅票子,肯定不會有人盯上他的。  越發臨近獨闖天涯的時刻,柳曄的安全意識便越發強烈。  而關於他非得離開的原因,柳曄半真半假地告訴柳暉,自己被武家賣給了霍銘,霍銘跟他弟殺得你死我活,結果把他給牽扯了進去,他知道霍銘一個很大的秘密,現在霍銘把他弟弄進了監獄,下一個要對付的就是他。  柳暉是個實誠的孩子,特別信任他哥,再加上有監聽器事件擺在眼前,對柳曄的話便不疑有他。  柳曄跟柳暉講,除非霍銘堅信他已經死了,他是絕對不會回到海市的,短則三五年,長則七八年,這期間他不能跟柳暉聯係,更不能幫他什麽,希望柳暉能好好保重自己。  柳暉哭得稀裏嘩啦。  見到柳暉這樣,柳曄心裏也不太好受。雖然柳暉不是他的責任,但從第一次見麵起,他便對這個柔柔弱弱的男孩子有了好感,還極其同情他。  父親是賭鬼還家暴,母親拋棄他跟一個不靠譜的男人跑路,他自己則慢性病需要長期用藥。  如果沒有發現霍銘是重生的,他肯定會把柳暉的未來包攬下來,代替原主好好照顧他。  但是世上沒有如果,他自己都自身難保了。  那一日,柳曄拿了錢後,先去批發小店買了一大堆幹糧和幾瓶礦泉水塞在柳暉給他的背包裏,然後按照他從京市過來的方法,坐上私人大巴離開了海市。  一路向南。  沒幾天,在南邊的某個小縣城裏,他花了兩百塊錢辦了一張□□。  假名假民族假出生日期,隻要不過機器便可以以假亂真。  接下來,按照計劃的那樣,朝西而去。  也算他運氣好,在西南山巒疊嶂雲霧繚繞的偏遠地區,他憑借著自己濃濃的南方沿海口音,在全是“老鄉”的路橋施工隊裏找到了工作。  而這個時候,距離他逃離京市,已經過去了整整一個月。  在這一個月裏,網絡上鋪天蓋地都是他失蹤的事情。  “柳曄,男,十九歲,京市大深胡同口失蹤,失蹤時人在高燒,左肩打著石膏,身穿黑色短款外套。”  各種猜測都有,人人都是柯南波洛福爾摩斯。  但是無人想到,他們全被誤導了。  沒有發燒,沒有石膏,柳曄就是一個健健康□□龍活虎的年輕人。  他在全民搜索中,跨越大半個華國,躲進了連手機信號都沒有的深山老林裏,開始跟著打隧道的家族施工隊,不辭辛勞地起早貪累,為了一口飯努力地工作,儼然忘記了曾經在海市發生過的一切,忘記了那個無恥裝失明企圖伺機把他弄死的大混蛋。  十一月底,來自西伯利亞的冷風刮過了黃河,襲卷了長江。江岸的海市一夜之間氣溫驟降,雪花紛飛。  霍銘坐在病床邊上,安安靜靜地任由護士將他眼睛上的繃帶一圈一圈解開。  光出現了,開始刺激他緊閉著的眼睛。  慢慢地,慢慢地張開雙眼。世界重現,彩色的萬物躍入眼簾。  霍銘複明了!  “銘哥!”一直站著邊上的陳磊第一個發出聲音,激動得不行。  “看見了。”霍銘說道,很平靜,跟陳磊的激動對比起來,他反而不像是再次見到光明的當事人。  霍銘低下頭,拆繃帶之前,他手裏就拿著一部智能手機,現在,他親自劃開沒有上鎖的手機屏,點入了相冊。  相冊裏滿是一個少年的照片。  他打開了第一張。  非常正式的證件照。  青春的麵龐輪廓分明,烏黑的短發略微帶卷,長挑劍眉下一雙桃花眼特別漂亮,眼尾輕翹,帶著一絲惑人的媚意,鼻子翹挺,下方丹唇微揚,似笑非笑。  霍銘盯著照片一動不動。  病房內除了他統共四個人,林振昊,蕭思琪,陳磊,以及給霍銘拆繃帶的護士。  “怎麽了?”蕭思琪不解地問道,“你不是特別想知道柳曄長什麽樣嗎?”  霍銘麵無表情,完全出乎她的意料,她原以為見到柳曄的照片他會非常激動難以抑製心中的情感。  傻子都看出來了,霍銘對柳曄是什麽意思!  偏偏這家夥太蠢,柳曄人在的時候殘忍無情地做著渣男,柳曄人失蹤了,卻開始要死要活,差點把自己折騰成仙。  聽到蕭思琪的話,霍銘回答道:“現在看到了。”這說著,他開始隨手滑動起屏幕,照片一張張的閃過,他漫不經心地瞥著。  卻是突然,他手上動作停住了,又一次盯住一張照片,不過這一回,他皺起了眉頭。幾秒後,他開始往回倒,一改剛才的隨意,一張張非常認真地看過去。  終於回到了第一張的證件照,霍銘將手機往邊上一扔,兩手合掌,指尖抵在眉間低著頭一動不動。  病房內的四個人都莫名其妙。  “林醫生,我什麽時候可以出院?”終於,沉寂了很久的霍銘開口了。  “再留院觀察兩日,沒事的話就可以出院了。”林振昊告訴他。  “好的。”霍銘說道。  “然後……”林振昊看了看蕭思琪,好像在征求他妻子的意見,想問她到底要不要把下麵的話說出來。  蕭思琪奇怪地看向她老公。  “是這樣的,”林振昊亮了亮嗓子,終於還是對霍銘開口了,“剛才你爺爺給思琪打電話,手機剛好放我那裏充電,我就接了,你爺爺說,嗯哼,”他輕咳了一下,“你未婚夫快要回國了。”  病房內刹那一片安靜。  蕭思琪和陳磊震驚地看著霍銘。  好一會兒,霍銘終於一改之前的麵無表情,好像吃到了屎:“未婚夫?那是什麽東西?”  *  作者有話要說:第41章 主角受  霍銘覺得很搞笑,他上輩子直到死,都不知道自己有個未婚夫,結果這輩子才一複明,就有人跳出來要跟他扯上關係。  “銘哥,你不知道啊?”陳磊看向霍銘,兩隻眼睛裏都閃著八卦的光。  霍銘瞥了陳磊一眼,幾個月活在黑暗裏,見不到陳磊的臉,現在複明了,怎麽竟覺得他長得有點像雞婆?  “不知道!”霍銘沒好氣地說道。  陳磊立馬閉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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