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和的陽光照亮雲層邊緣,朱紅宮牆染上淺金色的光。


    今日天氣暖和,街上的攤販和商鋪很快熱鬧起來,仿佛什麽都沒有發生。


    普通百姓的生活還是一如往常,朝堂上罪己詔一出,老皇帝退位,權利交替在即。


    公主急急忙忙和京中領了份閑職的勳貴家定了親,以免不然老皇帝一死,孝期過後事情有變。


    另一件大事便是大齊將士勝仗歸來,待新君登位,論功行賞。


    以及國師歸隱,朝中大臣上門挽留,奈何沒留住。


    “如今大齊正值風雨飄搖之際,老臣願獻上性命,懇請大人多留些時日。”


    賀海舟神情懇切,隻要國師在一日,外族人便不敢進犯大齊,大齊現在需要休養生息,發展國力。


    他一個人命實在微不足道。


    “天運,不是你能擔得起的。”


    溫執平靜地看向他,“該我做的事已經做完了,我對得起大齊。”


    之後的事,跟他沒有關係。


    賀海舟深吸一口氣,愧疚地低下頭,“是。”


    溫執和沈柚走過宮門時,身後眾人仍舊保持拱手行禮的姿勢,直到兩人消失在眼前。


    這次外族人進犯,是他們保下了大齊,這禮是該行的。


    “天運人運地運,朝代更迭,天下大事,國運歸於天運。”沈柚隨意說起,“監正的風水局看的就是地運。”


    天運規律最難推演,隻有命格特殊的人,才能窺見一角。


    虞國祭司妘莘就是。


    “嗯,你什麽時候對這些也感興趣了?”溫執寬大的袖袍下,緊握著沈柚的手。


    “整理資料的時候看的,說不上感興趣,根本就學不會。”沈柚搖搖頭。


    這是她第一次來自己投資的柳家布莊。


    想著裏麵都是姑娘,溫執不太好進去,就讓他在旁邊茶樓等自己了。


    布莊規模不小,底下好幾家直營鋪子,按照價,種類不同區分,棉布主要承接各地的訂單。


    柳二娘知道沈柚過來格外高興,帶著她巡視產業。


    織布,刺繡,製作成衣和鞋子,在這裏幹活的基本上都女人。


    在這個時代,有一份營生,對普通女子而言已經是個好出路了。


    大家聽說今日大東家過來,都格外好奇,紛紛往這邊看。


    “掌櫃,這位小姐就是你說過的沈掌櫃?”


    “沒錯。”柳二娘笑著介紹。


    “沈掌櫃好,多謝您,我們今日才有容身之所。”穿著簡樸的姑娘真誠地向沈柚道謝。


    柳掌櫃早就跟她們說過,如果沒有大東家出錢支持,最初那間小小的柳家作坊都不會有,更何況生意發展到現在的規模。


    一開始她們的日子也不好過,同行排擠,還有人下套想買走她們的作坊。


    好在都過去了。


    “不用謝我,你們靠自己的能力做事,我也賺錢了。”


    沈柚從布袋裏拿出幾張圖紙,“這是一些新的織錦花樣,衣服和包的圖紙。”


    還是一樣,她花錢買的設計。


    “上回你給我的圖紙,衣服已經做出來了,在這。”柳二娘欣喜地接過圖紙,帶沈柚過來看。


    她仿照劉家‘有間鋪子’裏的西域衣架,找人定做了同款掛在店裏,成衣一目了然。


    “京城各家的小姐都搶著來量身定做同款。”


    這也是沈柚出的主意,樣衣和高定。


    別家雖然後來也出同款,但總會慢柳家鋪子一步,而且有些料子是西域限定,沒法複製。


    “確實漂亮!手藝真好。”沈柚誇獎道,順帶把自己定的打包起來。


    隻有禮服才有嚴格的規格要求,日常的衣服其實沒有,新奇又好看的款式,大家怎麽會不喜歡。


    “對了,那幾個莊子上的收益,先補到布莊和鋪子上給將士家眷,還有逃難來京城的女子,過些日子,大齊要興修水利,你可以用柳記的名義捐款。”


    柳二娘這裏,真心想做事,條件不好的女子,她會酌情先預支一些工錢,之後再做工補回來。


    這次新君上位後捐款,是做大做強的一步台階。


    皇商,說白了就是皇帝的錢袋子,隻要對大齊有用,柳記在商行的地位自然穩了。


    拿了這筆錢出去,柳記賬上就沒錢了,沈柚名下莊子上的收益能填補一部分,至少在急需用錢的不會捉襟見肘。


    “如果價格合適,也可以把莊子賣了。”沈柚又說。


    她不會在大齊常駐,莊子就當是送出去了。


    當初跟柳二娘簽的合約也是二十年分紅。


    柳二娘點點頭,“好。”


    不知道為什麽,她總覺得沈掌櫃之後會離開青石巷,所以才會交代這些事。


    有些失落,但她會經營好產業,做好賬目管理沈掌櫃的分紅。


    柳二娘帶著她去打通的隔壁鋪麵看布料。


    好多好看的料子,隻要沒被別人預定的現貨,她喜歡的都能簽自己賬上拿走,這簡直太快樂了!


    沈柚正看得高興,身後響起一道女聲,“沈姑娘!”


    “好啊你,上回說要送我限量色號的唇脂,回了京城有時間來挑料子,也不見我!”


    趙婉儀站在旁邊剁了一下腳,有一種抓到朋友偷摸去逛街不帶自己的既視感。


    “你不會要賴賬吧!”


    “記著呢,隻是,之前給你,你怕是也不好收。”沈柚說著拿出一隻秋冬限定色號口紅。


    還送給她一瓶限定鈴蘭香水,好幾千塊錢。


    趙婉儀高興不已,讓身後丫鬟收好,她也不是小氣的人,“沈姑娘剛才買的布都算上我賬上。”


    大齊榜一富婆還不知道,她也是這鋪子的東家,沈柚擺擺手,“不用了,已經結過賬了。”


    “行吧。”趙婉儀沒再堅持,她賣的西域貨物那麽貴,不會缺這幾匹布的銀子。


    坐在雅間,趙婉儀壓低聲音問了,“國師真要離開朝堂?”


    整個京城都在他的掌控中,這時候放下一切.....誰不說一句可惜。


    還有沈掌櫃,她在北地讓朔州城轉敗為勝,他們兩人的聲望,放眼整個大齊,無人能相比。


    “是。”沈柚笑著抿一口茶。


    “你是高人,能不能替我算一卦?”趙婉儀雙手合十,期待地看著沈柚。


    “......”沈柚幹笑一聲,“我不會算,沒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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