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珩立即跪下,誠惶誠恐道,


    “兒臣不敢,請父皇明鑒!兒臣也想替父皇找來高人,可實在.......遍尋京城也未得到線索。”


    老皇帝半眯著眼睛,靜靜打量自己的兒子,想看看他眼睛裏是否有異樣。


    天家無父子,表麵說什麽哪信得。


    被這麽一雙蒼老,銳利的眼睛看著,稍有不慎便會露出破綻。


    李珩心裏也緊張,有那麽一瞬間,仿佛自己已經被看穿。


    但他不能表現出一絲一毫,他太了解自己的父親。


    空氣仿佛凝固,不到半分鍾的時間,卻顯得無比漫長。


    最終,老皇帝移開視線,好似又恢複父慈子孝的氣氛。


    “起來吧,朕說了找到高人,朕便退位專心修行,由你繼位。”


    李珩不敢應下,“兒臣隻願父皇身體康健,大齊國泰民安。”


    老皇帝很滿意他的謙卑,“找不到那女子,國師那邊務必盯緊了,他不會就此罷休,一定會有所動作。”


    沒有收到消息,已經說明了很多事。


    不得不防。


    “是,兒臣明白。”李珩答道。


    京城戒嚴,用尋找高人的理由,暗中布置,對他來說是個好機會,就連老皇帝都不知道。


    劉雲雁不在朔州城,這是他收到的消息。


    確定他們無詔回京,但李珩不確定,國師手裏的底牌。


    按這個人過往的行事風格,不太可能沒有準備莽撞行事。


    離開皇宮後,李珩沒有回府,而是吩咐去鴻光寺,路過青石巷附近,他坐在馬車上看了很久。


    巷外路口依舊人來人往,巷子裏潮濕的青石板,老舊的院牆,安靜如常。


    自己也不知道在期待什麽,


    這幾日她沒有來過京城,也沒去過皇陵,但她名下的莊子卻有變動。


    這個鋪子還有別的出口,她隨時能跟國師見麵,想到這些李珩眉心微皺。


    沈姑娘已經表明態度,她一定會幫國師,即使自己見了她也不會改變這點。


    沉默許久後,李珩輕歎一聲,放下簾子,聲音平淡,“走吧。”


    沈柚這會剛用上午的時間,處理完工作室的事情回到鋪子。


    顧紹宇說他家裏人想請她吃個便飯,感謝上次在飯局給他人脈資源。


    他們家以前排著號去見的人,現在順利牽上線。


    時間約到周末,後麵幾天沈柚要專心處理大齊的事,去炸皇陵。


    京城外,北郊。


    這裏是離皇城最近的京軍駐地,主事的官員早換成了溫執的人。


    “已經準備妥當,隻是京城內外戒備森嚴,我們離得太近,行蹤容易泄露。”劉雲雁前來匯報。


    “無妨,本就是要進宮,用不著躲躲藏藏。”溫執漫不經心地笑了,“該害怕的不是我們。”


    這話確實狂妄,京城禁軍數量是他們的幾倍。


    但由溫執說出來,在場的將領卻覺得本該如此。


    連外族人的鐵騎都是他的手下敗將,何況京城這些連戰場都沒上過的人。


    要是聖人不願給天下一個交代,就是反了又如何!


    溫執抬了抬眸,“按計劃行事,我先去見沈姑娘。”


    聞言,眾人麵露疑惑,高人不是在朔州城,路上也沒瞧見人,什麽時候跟上來的?


    目送溫執離開,大家看向好像知道什麽內情的劉雲雁。


    “高人哪能風餐露宿,沈姑娘早到了京城。”劉雲雁小聲說。


    “高人也太神了!劉小將軍,聽說之前高人送你們幾把好兵器,你看......大家並肩作戰,過命的交情。”


    一個大胡子將領用‘你懂得’的眼神看著劉雲雁,笑嗬嗬地說,


    “你跟高人交情不錯,又是教兵法又是給武器,你這不能不顧咱們啊。”


    司徒副將跟著點點頭,“我沒有別的要求,你們朔州城老將用的那些刀,能不能給我弄一把?”


    “我也是這麽想的,要求不高,我們也是立過功的,斬將,破陣,奪旗,除了頭功先登,那咱們也不是攻城方,要把寶刀不過份吧?能多弄兩把就更好了。”


    那刀是真好,大家看見就羨慕得不行,太堅實了,不知道怎麽鍛造出來的。


    都是武將,誰不想配把寶刀,將來還能做傳家寶。


    看著圍在自己身邊的人,劉雲雁腦袋裏三個問號,


    “不是,你們覺得寶刀是大白菜?還要求不高?!剛才國師在,你們怎麽不問!”


    司徒副將:“你看他走得那麽急,況且,不是說那幾把寶刀是專門送給朔州城守軍的。”


    “我可不敢打包票。”劉雲雁不上當,“要是能見得著沈掌櫃,可以幫你們問問。”


    劉雲雁也沒想到,才說完這話,沒多久就在駐地見到了沈柚。


    她和國師一起出現在校場,穿著一件窄袖淡綠色對襟短襖,不施粉黛,頭上沒有多餘的發飾,隻有一條同色係發帶。


    正前方是靶子,手裏拿著上了箭的弩,身上多了幾分鋒芒。


    溫執從身後繞過來,幫沈柚調整好位置,“好了。”


    清冷的聲線落下,箭失破空而去,直入靶子,歪了一點,沒中紅心。


    但剛學會用,沒射空就很不錯了。


    古代的弩也分為很多種,沈柚用的就是最輕的一種,強弩普通將士都用不了。


    她對宋代神臂弓感興趣,本著來都來了,這裏武器資源又齊全,便瞧了瞧。


    神臂弓也叫神臂弩,北宋時期發明,傳說射程遠,殺傷力大,且比同等威力的弓弩要輕巧,是當時最先進的弓弩。


    有專門的神臂弩編隊,據傳,能射穿西夏的重甲,金和蒙古對神臂弩編隊也十分忌憚。


    製作方法是當時最高的軍事機密,戰場上輸了,也得把神臂弩銷毀,以免落到敵人手裏。


    南宋滅亡,神臂弩的製作方法也就此失傳。


    沒有圖紙,沒有零件,且工藝複雜,至今無法複刻,按照書裏記載做出來的東西,實際上還是有差距。


    大齊這邊也沒有,輕巧的弩威力不如神臂弓,射程也有差距。


    想想也是,大齊要是有,也不會這麽害怕外族人的鐵騎。


    就現在,配合強弩最好用的箭,還是溫執當年改的。


    收回思緒,沈柚對上溫執詢問的眼神,“手痛不痛?”


    “還好。”


    冷兵器確實難上手,她過年後這段時間,經常在家鍛煉,體能好了不少。


    實戰的弓用不了,弩還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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