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溫執,跟他又什麽區別?


    “我早就把命交給沈柚了。”溫執輕輕笑開了,一副值錢的樣子。


    她的沉香手串就戴在他手上,他怎麽跟沈柚不是一路人?他們就是一路人!


    接著,他又故意問,“你還不知道?我是鋪子裏的夥計。”


    李珩還真不知道,以前隻當他們認識,從未想過沈柚的鋪子裏,還會有什麽男夥計。


    難怪,沈姑娘願意去北地,傳授大齊守軍兵法,製作燃燒瓶。


    而他們相識那麽久,沈姑娘卻從來沒說自己會這些東西。


    一想到溫執可以留在她的鋪子裏,跟她一起吃飯,整理貨物,他心理便泛起濃烈的嫉妒和不甘。


    溫執繼續說,“不像你,為的是得她者得天下。”


    李珩太不了解沈柚,或者說在他的世界中,他給的條件是天大的讓步。


    站在他的位置上,有這個想法是人之常情。


    可沈柚,隻信握在自己手裏的東西,她本不需要別人給予什麽。


    她若真有野心,就會自己做主公,怎麽會拿著跨位麵資源,做新君的附屬品。


    沈柚看著溫執求誇獎的神色:......


    她也得承認,之前自己是溫執有點心思,但在他要走信物,自願以契約為束,永遠不會背棄她之前,她也不會全然信任他。


    “你既然已經知道老皇帝和我做的交易,就應該清楚這是什麽意思。”


    在契約中,沈柚是他的主人,沈柚死,他也得死。


    溫執慢條斯理地坐下,眼眸餘光落在李珩身上,冷意分明。


    “是嗎?”李珩嘴角帶起個沒有情緒的弧度,不甘示弱道,


    “你需要那把劍,如果我說,可以把它給你呢?”


    “用太祖佩劍做交易,換你離開沈姑娘的鋪子,如若不然,恐怕要來不及了。”


    即使沈姑娘不願意站在自己這邊,大齊也需要鋪子提供的物資,李珩不會動搖這裏的買賣。


    更不能讓別的勢力跟她做大宗買賣,那些東西落到別人手裏就是可以顛覆大齊江山的存在。


    李珩知道自己沒什麽機會,今天特意找來,隻是還不死心。


    沈姑娘插手國師和大齊的事,也不是他想看見的,所以他提出這個條件。


    按他的猜測,國師要是不能及時拿到那件東西,結果不會好。


    所以沈姑娘才會不辭辛苦去北地,國師沒有多少時間了。


    “你當我是街邊擺攤的?由你提出要求?”


    溫執唇角上揚,笑出了聲,漆黑的眼睛裏透著詭異和戾氣,這種壓迫感不同於那些久居高位的人,而是真正的對於命數的生殺予奪。


    也此刻,李珩才真切的明白,父皇為什麽會那麽害怕,明明他才是贏的人。


    剛才那一瞬間,這個‘人’身上的氣場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父皇崇敬救了大齊的神,也畏懼對方,同時也覬覦對方的力量。


    “要我提醒你嗎?外族人剛退出北地,你真以為自己的位置坐穩了?”


    溫執聲音裏透著冷意。


    這就是在提醒李珩,再玩這死出,那就試試能不能換個人做太子。


    李珩當然聽得懂他的意思,空氣裏火藥味明顯,但麵上李珩還是那個端方君子,


    “多謝國師提點,孤記住了。”


    他沉聲道,轉向沈柚時,臉上表情溫和下來,


    “今日多有冒犯,還望姑娘不要介懷,我們的交易一如既往如何?”


    沈柚點頭:“有生意上門,我自然不會拒絕。”


    李珩想讓她不插手皇陵的事,巧了,她也想讓李珩別使絆子。


    她和溫執拿了東西,賺錢的交易還是可以可繼續下去的。


    否則,她賣東西給誰不是賺錢,大齊總有人想坐上那個位置。


    李珩和老皇帝那麽想要得到燃燒瓶的配方,京城不同於北地,到處都是厚重的積雪。


    在這裏用燃燒瓶,傷害就不一樣了。


    弓箭兵在古代是貴重資源,帶有火藥的弓箭造價高,且還有準確率的問題。


    而燃燒瓶不需要,是個人,有手就能扔,鋪天蓋地扔下去冷兵器時代誰能扛得住。


    燃燒瓶以前可是反坦克武器。


    做皇帝的哪個不害怕,知道有這麽厲害的東西,又怎麽會不想攥在自己手裏。


    在北地砸了那麽多,京城裏的人也不是傻子,必定知道,對沈柚來說瓶子並不難獲取。


    所以想要的東西又多了一樣,燒製瓶子的方法。


    或者直接給他們一大批瓶子。


    李珩最後還是帶著那盞花燈離開,外麵的煙花已經開始了,看上去他的背影和周遭熱鬧的氣氛格格不入,有些寂寥。


    他終於知道自己究竟輸在那裏,沈姑娘說的沒錯,本質上他們就不是一路人。


    溫執看著桌上一套青釉茶具,嫌棄地冷哼一聲,讓人來把桌上的茶具全換了。


    “直接扔了吧。”他是這麽說的。


    來的是掌櫃,一把抱住茶具,看溫執的眼神難以言喻,


    “您沒事吧?這可是正經的前朝官窯出的青釉,店裏就這麽一套,這麽敗家呢?”


    沒錯,這掌櫃的跟他認識,當年外族人打進大齊的時候,就是溫執救了他,讓他在京城站穩腳跟做生意。


    溫執也算這家茶樓背後的東家。


    沈柚剛才顧著談話,沒注意看,一聽是官窯出的趕緊看了兩眼。


    這不就是現世的宋代官窯,青瓷釉色晶瑩剔透,帶有冰裂紋。


    “開片開得多好,還是前朝的東西,一整套很難得,確實敗家,”沈柚看著茶樓掌櫃點頭,“別聽他的!”


    掌櫃看沈柚是懂行的人,頗有一種遇到知音的感覺,笑嗬嗬地應道,“就是,還是姑娘有眼光。”


    但還是要問一句,“還扔嗎?”


    話是這麽問,寶貝似的抱著木盒裏的茶具,絕對不會撒手的意思。


    還有沈柚看著茶杯,滿臉都寫著,你扔個試試?


    溫執:......


    他擺擺手示意掌櫃的趕緊走,不扔就不扔。


    掌櫃嘴角帶笑,高興地帶著茶具走了。


    真是稀罕了,什麽時候見大人這麽聽話過。


    換了以前他估計要說,怎麽了?茶樓經營不善,買不著別的能用的東西了?


    還得加一句,扔出去別讓我再看見這東西。


    還得是沈姑娘才壓得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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