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密的輕吻,成功令她難耐地蜷縮起手指。


    紀青梧方才手心都出了汗,難為他不嫌棄,可她卻受不了,她不好意思地抽回手。


    武肅帝目光投向浮起煙霧的香爐,並不忌諱把朝中大事的底細說給她聽。


    “嚴宗讓之所以被人盯上,是因為他查到了賑災吞墨案的官員名單,阿梧再猜猜,裏邊貪得最多的,是何人?”


    紀青梧反應極快,她略一垂眼,再抬起時就有了答案。


    “是陶閣老。”


    陶婉音的父親。


    她曾聽聞,皇帝因為洪水賑災銀兩貪腐的案件,接連貶斥了二十多位地方官員,但都是利益鏈條下遊的小魚小蝦,真正攪動池水的大魚還未扯出來。


    誰能想到,這大魚竟是皇帝眼皮子底下的朝廷重臣。


    但若想動這種根係深的老臣,必然要掌握十足的證據,以武肅帝不發則已,一發必要連根拔起的個性,想必不久後,陶家就要徹底覆滅。


    陶婉音雖已經嫁人,但她在王府中不受寵又沒有子嗣,沒準也要被牽連,懷上皇室的子嗣,這是保下她最好的方法,永王也算煞費苦心。


    紀青梧道:“永王既然知道陶家早晚要不保,為什麽還要冒著忤逆陛下的風險,做出這些頭腦不清醒的事情?”


    她心中疑惑頗多,永王授意紀長彥刺殺嚴禦史,無異於自投羅網;明知她所開藥方暗藏凶險,卻仍執意服用。


    武肅帝輕笑:“阿梧,你看什麽事情都明白得很,卻唯獨在情之一事上,遲鈍的厲害。”


    他幽幽歎息,似有所感地道:“情之所鍾,人皆陷焉,縱使平日精明伶俐,亦會為之所迷,行止喪失理智,做盡糊塗事。”


    聽到他評價自己遲鈍,紀青梧幹瞪眼。


    可在永王這件事上,她不服氣。


    她嘟囔著:“永王有情?他這是有情過了頭,說是濫情還差不多。”永王府的妾室都快住不下了,秦樓楚館的妓子誰不知道永王的大名。


    武肅帝回想到些舊事,緩緩言道:“有時候,看事情不能隻看表麵,明弘在成親前,並不是這般放縱,甚至可以說是專情,陶氏還年長他兩歲,陶家本欲嫁過來與他適齡的二小姐,是他跪在朕麵前親自求來的。”


    是永王求來的姻緣?但他卻這麽不珍惜……


    紀青梧還記得第一次見陶婉音,她麵色蒼白,一見就知在王府的日子難熬。


    但是,能讓皇帝用專情形容,看來之前確實如此,隻是紀青梧回想起永王邪肆的眼神,就身上不適,她壓根想不出這人純情少年郎的模樣。


    也不知他們二人到底發生了何事,造成這樣的局麵。


    紀青梧想了想,道:“都說君子論跡不論心,永王這是論心不論跡。”男人就算心裏有意中人,也不耽誤縱情歡場。


    見她麵上的表情是明晃晃的憤慨,盡管陶氏在太後麵前攀咬了她,她還是在心中為其鳴不平。


    武肅帝頷首,笑道:“總結的不錯。”


    這下,紀青梧搞清楚了事情的來龍去脈,此時,再對上他緊迫盯著自己的眸子,心髒不由自主地怦怦直跳。


    她坐直身子,想從他身上退開,恢複安全距離,然而,被他察覺意圖,他的手臂強勢地壓在她的後背,如同鐵鉗一般,將她牢牢地固定在懷中。


    “用完了就想跑?這麽勢利?”他調侃道。


    她用他什麽了......


    紀青梧覺得臉燒得慌。


    武肅帝道:“朕已經為你解惑,阿梧也要為朕解惑才好。”


    紀青梧不解地嘀咕:“我有什麽是陛下不知道的嗎?”


    武肅帝視線自上而下的打量她,最後目光停留在她線條分明的細白鎖骨處。


    “朕不知道的有很多,比方說,李曙明和你是什麽關係,你想嫁他?他有什麽好的?”


    李什麽的,這人是誰?


    紀青梧短暫地迷茫過後,明白過來皇帝口中說的是誰。


    她忙不迭地解釋道:“我和他沒關係。”


    武肅帝垂下眼眸,眼下都是眼睫投下的暗影,遮住了他眼中的真實情緒。


    “他是何時看中你的?”


    紀青梧心內直呼冤枉,解釋道:“我也是前幾日才知道的,我們之間都沒有見過,絕無私情。”


    武肅帝的手滑到她的腰際,也不知有沒有聽進去她說的話。


    紀青梧目光轉動,不如借著這個機會讓皇帝為她推了這門婚事,也省得紀老夫人再逼迫她。


    於是她小聲說道:“陛下,這隻是祖母的一己之願,我並不想嫁給他。”


    見他沒什麽反應,她聲音裏帶上了幾分委屈。


    “那日,我還和祖母吵了一架,我想拒絕這門親事,可是祖母隻想著要為紀家尋到倚仗,一點兒都不顧及我的想法,就連陛下......”


    紀青梧說到這裏,忽然一滯。


    他問道:“就連朕怎麽?”


    她剛才想說,就連陛下都未曾逼迫過她......


    這句話在喉嚨裏打轉,卻沒能說出口。


    就因為萬人之上手握權柄的皇帝,都未曾在嫁娶之事上,威逼過她。所以,紀老夫人給她安排的親事,她拒絕得格外有底氣。


    紀青梧抬眼看著眼前男子,眸中光華萬千,正倒映著她呆愣的模樣。


    她輕聲道:“就連陛下,都允過我嫁娶隨意。”


    其實,她的本意是想說,皇帝在她嫁人之事上,一直縱著她,但落在對方耳中,卻依舊是拒絕的意思。


    武肅帝聽到那句嫁娶隨意,笑容凝固,這句話簡直要成為他的心魔。


    他忽而低下頭。


    紀青梧痛得嘶了一聲。


    他一口咬了她的鎖骨上,起初是疼的,可馬上變成了癢癢的麻,小衣繡著的青枝上,出現了一朵真正的紅梅。


    卻不是淩寒獨自開,而是滾燙地,熱烈地綻開不止一朵。


    最後,連綿成一片。


    逐漸開到山崖之間,挺拔的險峰處。


    綺麗之象,迷了賞雪景之人的心。


    賞景之人不滿足站在山腳處仰望,抓揉著峭壁,急行至心儀之處。


    紀青梧垂頭看了一下,點點紅豔,觸目驚心,她不安地扭動幾下,感覺出異樣後,就不敢再動。


    外邊一陣涼風起,徐徐送入菡萏館中,可這風到了紀青梧身上,依舊是熱的,她已經從裏到外,漸感融化。


    眸子的光亮消失,眼中濕湧成潮。


    紀青梧衣衫已經被褪了大半,垂落在腰上,蜜合色的小衣也搖搖欲墜。


    門口忽而傳來說話聲。


    有人要求見皇帝,李公公正在門口苦口婆心地阻攔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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