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了半天,不知道怎麽跟他解釋,嫦娥這是當他嫁到了我那邊……


    我也不知道再怎麽跟判官他們解釋,我來廣寒宮串一個門,最後還要帶隻兔子回去。


    我這一趟上天,經歷不可謂不精彩。


    玉兔耷拉著腦袋數他攢的蟠桃葉,神情也全然不復剛剛在門口的開心。我瞧著他這樣子,有點心疼:傻人有傻福是不錯,他被全天宮的神仙寵著,相應地也要接受眾仙們的調戲。


    這個傢夥一向又認真,開玩笑和認真說話分不清楚,十分容易憋屈。我斟酌了片刻,看著他數葉子越數越傷心,便咳了一聲,轉移了話題:“你之前是不是說,有個東西要給我看?”


    玉兔抬了抬頭,茫然地看了我一眼,忽而又道:“是的。”他又吸了吸鼻子:“我差一點忘了,對不起,謝樨。”


    他站起身來,從他睡的小雲床的枕頭底下小心翼翼地掏出兩個東西,撕開上麵的雲片,將其中一個遞給我。


    是一小片琉璃瓦。正是我和他在人間撿的那兩粒,他不知用什麽東西給雕刻成了兩個兔兒爺:一個乘鶴,一個騎龍。


    他放在我手中的那個,是乘鶴的。


    “嗯……它雖然小,但是我覺得這個顏色很好看。就是,我……雕得不太好看。”他結結巴巴地道,“龍有點難刻,醜一點的我自己留著,這個仙鶴的好看一點,你就收下吧。”


    我看著手上那個小小的、麵部表情刻得歪歪扭扭的兔兒爺,笑了:“很好看,我會好好保存的。”


    玉兔之前黯淡下去的眼睛終於亮堂了一點,他撓撓頭問我:“真的嗎?”


    我道:“嗯。”


    他看起來開心了很多。


    我等著他收拾完,和他一起走出了月宮。月桂樹邊,玉蟾仍用著人身,立在那邊負手看過來,眼神不善。


    我下意識地想將玉兔擋在身後,卻忘了他們本就是一家人。玉兔向他奔過去,道了聲:“我走啦。”


    玉蟾將將收斂了目光,對他道了聲:“知道了,有空回來。”


    他再眯起眼睛瞧了瞧我。


    我假裝沒看見,招呼玉兔跟我一回了忘川。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捉蟲修文掉了兩個收藏……心如死灰……死灰復燃……燃……我接不下去了。


    作者不要臉地來求一波收藏!我保證修文頻率不高的!看我真誠的小眼神。


    ☆、與兔同遊


    玉兔住進我的太陰殿中後,我的生活再次變得迷幻起來。


    玉兔說:“我要跟你一起睡。”


    我道:“不行。我家隻有一床被子。”


    玉兔說:“我很乖的,我可以變兔子。”


    說完,他在我眼前“嘭”地一聲變成了一隻肥兔子,屁顛屁顛地爬上了我的床,選了個最舒適的角落窩了起來。


    他伸出一條小短腿拍了拍旁邊的被褥:“快睡吧,謝樨,熬夜不好,你的黑眼圈都出來了。”


    我寬衣上床,脫衣服時,他烏溜溜的一雙小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著我。


    我道:“你這叫非禮,懂嗎?”


    玉兔一動不動,還是盯著我。我躺下去後,伸手將身邊這隻兔子攬了過來,按在手裏猛搓一頓,搓得他嗷嗷直叫:“謝樨!謝樨!你非禮我!”


    我將他的毛順好,拎著他丟進被窩裏:“上仙,你該有點覺悟的。”


    他不吭氣了。


    第二天我又是被他壓醒的,這次是人身。玉兔這回得寸進尺,摟住了我的脖子不放,整個人都掛在我身上。我想將他推到一邊去放好,結果他歪歪扭扭地動來動去,最後一臉悲憤地被我弄醒了。


    我將他的領子提起來,冷漠地道:“是要老子把你捆起來睡覺,還是去睡地上,你給個準話。”


    他絮絮叨叨地說:“謝樨,你太不溫柔了,我雖然是來投奔你的,但是我應該擁有基本的……”


    我打斷他的話:“今天先寫三頁悔過書,給我解釋一下,說好的變一晚上兔子呢?”


    他眨眨眼睛,無辜地道:“忘了。”


    我嘆了口氣。


    第二天晚上,我施了個法術將地麵弄得暖洋洋的,裹了我最厚實的一件外袍睡在了地上。


    玉兔化成兔子趴在床沿上,一臉茫然地看我。


    我道:“上仙,今日我十分想睡硬一點的床板,我瞅著地麵不錯,你自好生歇息罷。”


    他興奮地抖了抖耳朵:“太好了,我也覺得地麵不錯!”說罷,我眼瞅著一隻肥碩無比的兔子一個縱躍跳進了我懷裏,險些把我撞得嘔出一口老血來。


    我緩了緩,然後和藹地坐起身,拍拍他的兔腦袋:“那好,這地方就留給你了。我去睡床了。”


    他目瞪口呆。


    我再將白天做好的兔子窩搬了出來——這次上天,我順道去了織女那兒,請她也替我織了一床小雲被。這個窩如若不是太小,老子我都想爬進去試一試。


    我將兔子抓起來塞進窩中,滿意地拍拍手:“上仙,晚安。”


    玉兔咯吱咯吱地,分外委屈地磨著牙。


    他這個反應如我所料。我舒舒服服地上了床,翻個身側臥著往他,他睜大眼睛瞧著我。


    過了一會兒,他叫我:“謝樨。”


    我再和藹地答了聲:“哎。”


    又過了好一會兒,他老老實實地承認了:“我想跟你一起睡。”


    這小祖宗,終於肯說實話了。我觀察了這麽多天,終於得出了這個結論——這傢夥根本就是賴上我了。


    我道:“不行。”


    “為什麽凡間的時候可以,現在就不行了?”


    我給他解釋:“因為現在,咱們的流言已經傳了出去。上仙,你再同我一起睡,被判官孟婆他們看到了,你的清譽就毀在我這個斷袖身上了。”


    玉兔興奮起來:“哦?還有這個事?謝樨你快跟我講一講,旁人怎麽說的?”


    他有些害羞地道:“我,我不大懂這些事情,以前都是聽說的別人的。”


    “別人怎麽說不重要。”我道,“重要的是,上仙不覺得自己過於嬌氣了麽?獨自睡個覺的事情,很簡單的,小兔子。”


    我的原則一向是能不驕縱就不驕縱,因為應付他人本身就是十分勞心勞力的一件事。近幾日來,我驚覺自己快要被這個傢夥磨得沒了脾氣,我認為還是要把這個習慣別過來的好。


    玉兔的耳朵有些耷拉:“謝樨,我在月宮裏是一個人睡覺的。”


    我表揚他:“不錯,眼下上仙可以繼續一個人睡覺。”


    他的耳朵耷拉得更低了:“謝樨……”


    我瞧著他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感覺太陽穴又在隱隱作痛。


    我望著他,他也望著我。


    最後我道:“我困了,睡吧,小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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