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相思坐在機場的咖啡廳裏。


    喝完最後一口咖啡,放下了杯子,抬手看了下腕表,再坐一會兒,就可以進去了。


    視線一頓,落在了腕表上。


    這隻腕表,是傅寒江送她的,百達翡麗訂製,和他的那隻是情侶款。


    曾經丟失過,又被他找回來了,送去瑞士維修,重又回到她的手上……


    說起來,算是幾經周折。


    盛相思解開表帶,把表取了下來,在掌心細細摩挲著。


    這麽久了,她還沒有仔細看過這塊表。


    燈光的折射下,腕表的背麵,顯出細密的紋路,似乎是刻了字?


    她把表湊近了,仔細辨認……


    喃喃念道:“mindful thoughts,day and night……”


    瞬時,重重閉上眼。


    掌心一收,把表給緊緊握住了。


    許久,緩緩睜開眼,重新把腕表扣在了腕間,站起了身。


    出了咖啡廳,直奔對麵的機場。


    …


    購票處,盛相思戴著墨鏡,從包裏拿出了證件。


    “你好,我需要一張今晚飛往明尼蘇達的機票。”


    “抱歉……機票已經售罄了。”


    “麻煩你再看一下,應該有一張剛剛退掉的。”


    “稍等……”


    職員查看了下,有些吃驚,“的確是……”


    不過,眼前這位女士,怎麽會知道?


    “麻煩,我需要這張票。”


    “好的。這就給您辦理。”


    盛相思自然知道會有張退掉的機票,因為,這是她和齊承誌商量好的。


    她要走,就不得不考慮的周到些。


    傅寒江太厲害了,一旦發現她不見,一定會立即展開全城搜索。


    所以,她沒敢用自己的名字購買機票。


    而是,拜托齊承誌,先用了他朋友的名字。


    他們約好了,等她到了機場,快要起飛之前,他的朋友會退掉這張機票,而盛相思再買下來。


    這樣,便成了。


    距離起飛,沒剩下多少時間,即便是傅寒江再得到消息,趕過來……


    那時候,她應該已經身在幾萬英尺的高空了。


    “您好,辦好了。”職員把機票和護照等等,一起遞還過來。


    “謝謝。”


    盛相思接過,道了謝,轉身去辦理登機手續。


    往安檢口走時,再次看了下腕表,墨鏡下,眼眶酸澀,眼底溫熱又潮濕。


    隨後,她從包裏掏出手機,開機。


    為了不讓傅寒江找到她,和薑雪心通完電話後,她就把手機給關機了。


    直到,現在。


    摁下電源鍵,手機屏幕亮起。


    恢複了信號,網絡。


    立時,跳進來一串的提示。有未接來電,有未讀信息。


    【相思!你在哪兒?】


    【相思,你別嚇我!發生什麽事了啊?】


    【相思,你回我一聲啊!】


    【相思!你別出事!求求你!】


    “……”


    一一看完,盛相思抬手,擦了擦臉頰上溫熱的淚水,有一些落進嘴裏。


    又鹹又澀。


    是苦的。


    她眨眨眼,努力把眼底的濕意逼了回去,而後,深吸口氣,摁下撥號鍵,撥通了傅寒江的號碼。


    “喂?相思!”


    那一端,傅寒江秒接。


    他一直守著手機,時刻等待著消息。卻沒想到,相思會主動給他打來!


    這一刻,他喜出望外!


    “相思?你在哪兒啊?怎麽不帶慕雲,也不說一聲呢?嚇死我了,知道嗎?”


    但,遲遲沒聽到盛相思的聲音。


    “相思?”傅寒江疑惑,“是你嗎?你在聽嗎?”


    “……嗯。”


    終於,盛相思出聲應了。“是我,我在聽。”


    “哦……”


    聽到她的聲音,傅寒江大喘口氣,“你在哪兒?我過去接你啊?”


    “傅寒江……”


    盛相思筆直的站著,念著他的名字。


    忽而改了口,“二哥。”


    “嗯?”傅寒江莫名心虛,“我在呢。”


    “二哥。”


    盛相思輕緩柔軟的語調,像是十五歲那一年,剛到傅家,被傅明珠吩咐著,讓她改口。


    【相思,這是大哥。】


    【大哥。】


    【這是你二哥。】


    【二哥。】


    “二哥。”


    閉上眼,往事從腦海裏飛速閃過。


    盛相思抿了抿唇,“二哥,我現在,在機場……”


    “機場?”


    傅寒江愕然,她居然在機場!


    可是,之前容崢查過,並沒有查到她的購票信息。


    還有,她去機場幹什麽?難道,是去找姚樂怡麻煩的?


    “相思!”


    想著上午,她扇姚樂怡的模樣,傅寒江心急如焚,“你別亂來啊!相思!你聽我說,姚樂怡那樣的人,不值得你賠上自己!”


    “你還年輕!你才25歲,未來還有漫長的美好的日子!”


    還有。


    他急急道,“你已經吃了太多的苦!”


    那四年在費城,她遭的罪,還不夠嗎?


    他不舍得,也絕對不能讓她再吃一點點的苦!遭受一點點的難!


    “聽話好嗎?你會有順暢、容華的人生!這世上女人有的,你都會有!她們沒有的,你也都會有!聽見沒有?!”


    “嗯,聽見了。”


    盛相思靜靜聽著,淡淡笑了。


    “可是,二哥,你這樣說,知道我在想什麽嗎?”


    “什麽?”


    傅寒江挺直了脊背,敲了敲前座上容崢的肩膀,朝他動了動口型,“去機場!”


    嗯。容崢會意,鄭重點頭,立即吩咐了司機。


    “去機場!”


    那端。


    盛相思握著手機,彎著唇角。


    “我在想啊,你跟我說這麽一番話,是真的為了我呢?還是,為了姚樂怡?”


    “相思!”傅寒江愕然,頭皮收緊發麻,矢口否認,“不是為了她!不是!”


    “是啊……知道你會這麽說。”


    盛相思歎息著,聲音縹緲著,“可是,怎麽辦?我控製不住自己,會猜疑……”


    “相思?”傅寒江一籌莫展,“你要我怎麽做?嗯?”


    “不知道。”


    她搖著頭,隔著手機,沉默了半晌。


    忽而,再開口,“二哥……我們,就這樣吧。”


    “?!”


    傅寒江腦子裏嗡嗡作響,腦仁開始一抽一抽的。


    “就這樣?”


    薄涼的聲線,禁不住顫抖,“就這樣是哪樣?”


    “就是……”


    盛相思粉唇囁嚅著,淚水從墨鏡下滑落,鋪滿了臉頰。“我們,還是算了吧。”


    她道:“姚樂怡說的對,我說服不了我自己,我沒有辦法,再愛你了。”


    “我曾經那麽恨你,如果,我如今不足夠愛你,我沒有信心,和你走一輩子那麽長久。”


    深吸口氣,重複道。


    “我們……算了吧,二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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