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盛相思便去了酒店,看望白冉。


    到的時候,是薑雪心開的門。


    “你是……”


    “阿姨,你好……”


    “我知道了。”


    盛相思正要自我介紹,薑雪心笑了,猜測道,“你是盛相思,盛小姐,是不是?”


    指了指耳朵,“我記得你的聲音。”


    她們通過電話。


    “是。”盛相思微笑點頭,“阿姨你叫我相思就好,我是晚輩,不用跟我客氣的。”


    “好。”


    薑雪心爽利的應了,“你和冉冉一般大,我托大,算是你的長輩……”


    側開身子,把相思往裏請。


    “快進來,冉冉在吃飯呢。”


    嗯?


    盛相思一聽,不免吃驚,白冉能吃下東西了?不是一直吐?


    進到裏麵,餐廳裏,白冉端坐著,捧著碗,還真在吃東西。


    聽到動靜,白冉抬起頭來,朝相思笑笑,“就猜到是你。快過來坐。”


    “好。”


    “那你們聊。”


    薑雪心很識趣,“我就不打擾你們小姐妹倆說悄悄話了。”


    說笑著,走開了,給女兒和她朋友留了空間。


    盛相思走近了,拉開椅子在白冉身邊坐下,小聲道:“你媽媽,好好啊。”


    “那是。”


    白冉挑挑眉,有些得意,“她就是太好了,當初才看不慣白樹人,離婚了。”


    盛相思不好議論她的父母,這個話題沒再繼續。


    低頭看向白冉麵前的盤子,眨眨眼,“阿姨說,你能吃的進去東西了,這是什麽啊?”


    “咦?”白冉笑了,“你不認識?”


    “這個……”盛相思不太確定,“難道,是豆腐?”


    “哈哈……”白冉被她的模樣給逗笑了,“可不就是豆腐嗎?你這是不敢認啊?被它嚇著了?”


    “還真是豆腐!”


    盛相思失笑,“可是,這白花花的……是個什麽做法?”


    白冉抿抿嘴,吐出三個字:“清水蒸。”


    “就,清水蒸?”盛相思還是不大明白,“怎麽個調味法?”


    見她實在好奇,白冉挖了一勺,送到她嘴邊,“嚐嚐?”


    “哦。”


    盛相思確實好奇,沒有推拒,張嘴含住,一嚐,吃驚的瞪大了雙眼。


    “嗯?這……沒有味道啊?”


    “是啊,哈哈……”白冉大笑著點頭。


    “好吃?”


    “多好吃不至於。”白冉指指盤子裏,“但是,我確實吃了不少,還沒有吐。”


    “啊……”盛相思感歎,“好神奇。是阿姨做的?”


    “嗯。”


    “太神奇了,阿姨是怎麽想到的?”


    多少專業廚師,醫生都沒法解決的問題,薑雪心一來,迎刃而解。


    “她不是我媽媽嗎?”


    白冉努努嘴,露出點天真的孩子氣來,“我媽說,我懷著元寶時,也鬧騰,那會兒,她就給我蒸豆腐吃來著……說我像她。”


    “哦。”


    原來如此。


    盛相思感歎著,羨慕不已:“果然世上隻有媽媽好,媽媽最了解自己的孩子。有媽媽的孩子,最‘厲害’了。”


    “嘻嘻,嗯。”


    白冉笑著,把最後一點豆腐給吃了。


    而後,才問盛相思,“我還沒告訴你,我來了這裏……是不是傅寒川告訴你,他要你來看我的?”


    “是。”


    盛相思遲疑的點了點頭,“不過,我自己也是要來的……”


    “別急。”


    白冉忙笑笑,“我都知道,我沒有怪你的意思……我知道的,你並沒有向著他。”


    “嗯。”盛相思放心了,眉目舒展開。


    看了看四周,問起她以後的事,“你和阿姨,有什麽打算?就一直住在酒店嗎?”


    要是在江城長住,肯定不合適。


    “需不需要我幫忙,找房子?”


    “不用。”


    白冉搖搖頭,推拒了,跟她實話實說,“我媽的意思是,她要帶我回明尼蘇達。”


    “?”盛相思訝然,“你要離開江城?”


    “是啊。”白冉眼眶微微泛紅。


    苦澀的歎道,“我本來,就是明尼蘇達人啊。”


    自從父母離婚後,她就跟著母親移民了明尼蘇達。隻不過,因為和司正澤的婚姻,被困在了江城。


    “現在想來,江城實在是承載了我所有的不幸……”


    父母在江城離婚,她不被父親疼愛……後來,更是有過一段長達五年之久的痛苦婚姻!


    現在,又和傅寒川鬧成這樣……


    “嗬嗬。”


    白冉苦笑著搖頭,“我大概,就是和這座城市,合不來吧。”


    “那你……”盛相思握住她的手,“是打算走了?”


    “我……”白冉麵色糾結,痛苦的搖搖頭,“我不知道。”


    對著相思,沒有隱瞞。


    “我其實,還下不了決心。”


    因為什麽?不言而喻。


    雖然,在江城唯一疼愛她的祖父,已經離世了,但是,還有個元寶。


    “哎……”


    白冉歎息著,眼底蓄著淚水。


    “我舍不得元寶,他是我的孩子啊……”


    聲音漸漸哽咽,“我要是答應了,這一走,隻怕不會再回來了,這輩子,再難見到他了。”


    試問,這世上,有哪個母親割舍的下,自己十月懷胎,辛苦生下的骨肉?


    別說永遠見不到,就這麽兩天,白冉就已經很想他了。


    “不知道,元寶怎麽樣了?他每天,都要找我的。”


    掌心貼在肚子上,喃喃:“他還會摸摸弟弟妹妹,教他們要懂事,乖乖長大,說,‘以後,哥哥帶你們玩’!”


    說到這裏,白冉隱忍不住,淚水滑落。


    “冉冉……”


    盛相思理解她,卻不知道該怎麽勸?


    對她來說,確實是兩難。


    既不能回到大哥身邊,又不能帶走元寶。


    …


    從酒店出來,車上,沒等盛相思給傅寒川打電話,他主動先打過來了。


    “喂,大哥。”盛相思立時接了。


    “嗯。”傅寒川沒繞彎子,直接問道,“你去看過冉冉了?她怎麽樣?”


    “冉冉她,挺好的。”


    盛相思心口惴惴,“阿姨給她做了蒸豆腐,她吃的挺好的,沒有吐。”


    “是嗎?”


    一聽這話,傅寒川的聲音明顯輕快起來,那股子愉悅穿透了手機。


    “太好了!”


    接著追問:“還有呢?”


    還有……


    盛相思握著手機,眉頭越皺越緊。


    聲音變得緩慢低沉,“大哥,冉冉媽媽的意思是……要帶著冉冉,回去明尼蘇達了。”


    話音落,手機那端,死一般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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