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相思站在原地,等著傅寒江走近。


    傅寒江卻知道,她不是在等著他。


    剛才進來時,看到虞湛南正好出去,相思是送虞湛南的。


    “相思。”


    傅寒江微笑著,從口袋裏掏出把車鑰匙,“我是來送這個的。”


    這是齊承誌的車鑰匙。


    昨天,他把齊承誌塞進了車裏,齊承誌的車是他的保鏢開過來的,走的時候忘了把車鑰匙留下。


    “給。”


    抬起手,遞到相思麵前。


    “嗯,謝謝。”


    盛相思道了謝,伸手接過,攥在手心裏。


    靜默數息,朝著他微仰起臉,“你……還好嗎?”


    “?”傅寒江怔忪,一時沒明白,她問的是什麽。


    “我是說……”


    盛相思解釋道,“昨晚,那麽大的雨……你淋濕了……有沒有著涼?”


    原來,她是問這個。


    他還以為,她是問他的‘腦子’!


    差點……嚇得他背上冷汗都冒出來了。


    鬆了口氣的同時,傅寒江禁不住咧開嘴笑,相思這是關心他呢。


    “我沒事,我身體好著呢。”


    盯著他的笑模樣,盛相思卻一點都笑不出來,抿了抿唇,突兀的道。


    “謝謝。”


    “?”傅寒江笑意凝了凝,又謝什麽?


    “我是說……”


    盛相思挑明了道,“昨天的事,承誌告訴我了,你不放心他,跟著去了虞家。”


    她鄭重道,“謝謝你,護著他。”


    “不用。”


    傅寒江斂著眉,輕搖頭,“我是跟著去了,但我其實並沒幫上什麽忙。”


    謝意已經傳達到,盛相思沒再多說,指了指裏麵,“那我……”


    話沒說完,傅寒江的手機響了。


    “稍等。”


    他拿出來時,盛相思瞄到了屏幕,是傅寒川……不知道是因為公事,還是私事?


    “喂,大哥。”


    傅寒江完全沒避開她的意思,連身子都沒稍稍側一側,就這麽接了。


    “我在江溪路……是,大哥你說。”


    那端,不知道傅寒川說了什麽,卻見傅寒江皺緊了眉,眸色跟著暗了幾度。


    “是,我知道了。好。”


    三兩句,便結束了。


    傅寒江握著手機,看向相思,似乎是欲言又止,不知道該不該對她說。


    “怎麽了?”


    盛相思卻主動問了,覷著他的神色,猜測道,“是說姚樂怡的事?”


    “嗯,是。”傅寒江點點頭,沒有否認。


    “她……”


    盛相思眉心慢慢聚攏。


    上一次聽說,是兄弟倆在給姚樂怡聯係腫瘤科的醫生。“是情況有變嗎?”


    “可以這麽說吧。”


    傅寒江如實道,“會診結果出來了,醫生們的建議是……截肢。”


    截去壞肢?!


    “……”盛相思的驚訝不已,睫毛顫了顫,“那……是不是之後就好了?”


    傅寒江不置可否,“醫生們誰也沒有這個把握。”


    那就是說,即便實施了截肢手術,姚樂怡能不能保住性命,仍舊是個未知數。


    …


    療養院。


    傅寒川坐在椅子上,麵對著床上雙眼紅腫,淚水漣漣的姚樂怡。


    他一向不善言辭,此刻,更是不知道該怎麽勸她。


    截肢這樣大的事,是沒法瞞住她的。


    她的精神狀態本就異於常人,剛才,在他和醫生的同時溝通下,把這件事告訴了她。


    瞬時,姚樂怡情緒失控,尖叫哭喊不止!


    折騰了大半天,加上藥物的輔助,好容易,才讓她安靜的躺了下來。


    但依舊不敢放鬆警惕,這會兒,她的手腳都用約束帶給綁著。


    “寒川。”


    長久的靜默後,姚樂怡扭過頭來,看著他,開口哽咽。“非得這樣嗎?”


    “樂怡……”


    傅寒川心累,長長的歎了口氣。


    “醫生是從專業角度的建議,我們要相信他們。”


    “可是……”


    姚樂怡眼皮一垂,淚水簌簌,“我害怕,我真的很害怕……萬一,萬一……”


    萬一什麽?


    不言而喻。


    任何手術,都沒有百分百的把握。


    按照醫生所說,她可能在手術台出事,連手術室都出不來……


    即便手術成功了,也不能保證,後續腫瘤細胞不會擴散!


    一重重,都是危機。


    像個死局!


    “嗚嗚……”姚樂怡抽泣著,再說不下去了。


    “我知道。”


    傅寒川沉重的點點頭,“我都知道……可是,樂怡,我們得試一試,必須試一試。”


    否則,她就隻有死路一條。


    剛出來的檢查結果,腫瘤細胞已經開始轉移……


    “我會給你請最好的醫生,用最好的藥。”


    “……”


    姚樂怡閉上眼,扭過了頭去,“我要休息,你出去吧。”


    到最後,也沒回應傅寒川的話。


    傅寒川知道,她需要冷靜下,好好思考,沒逼得太緊。“好,那我走了。”


    起身,出去。


    房門帶上的瞬間,姚樂怡倏地睜開眼,一瞬不瞬的盯著天花板,淚水像線一樣。


    …


    晚上六點,傅寒川回了渝灣。


    白冉帶著元寶,正在洗手,準備吃晚飯。


    聽到動靜,白冉幫元寶把手擦幹,“爸爸回來了。”


    “爸爸嗎?”


    元寶一聽,大眼睛亮晶晶的,爸爸最近好忙,他都好久沒和他一起吃晚飯了。


    小身子一扭,噔噔噔的跑了出去。


    “爸爸!”


    “兒子。”


    傅寒川彎腰,把元寶抱了起來,白冉挽著袖子,淡笑著也過來了。


    “白老師。”


    元寶摟著爸爸的脖子,發問,“真的是爸爸哎,白老師怎麽猜到的?”


    “聽腳步聲啊。”白冉順嘴道,沒意識到這有什麽問題。


    “哇!”元寶一臉崇拜,“白老師真厲害!聽腳步聲就知道是爸爸!”


    “是啊。”


    傅寒川挑挑眉,笑眯眯的望著她,“好厲害,我的腳步聲……你記得這麽清?”


    這……


    白冉一怔,瞬間紅了臉,吱唔道,“我……我就是瞎猜的。”


    “我看不像。”傅寒川笑著逗她。


    笑什麽?有什麽可笑的?


    白冉惱羞成怒,朝著父子倆低吼道,“吃飯了!再不過來,不給飯吃了!”


    元寶:“白老師生氣了,爸爸,都是你惹的!”


    傅寒川:“明明是你惹的,少賴你老子。”


    “還不過來?都不想吃飯了?”


    “來啦!白老師!”


    “來了來了!”


    等到元寶睡著,傅寒川送白冉回了獅子灣。


    路上,白冉拿出手機,點開給他看,“婚紗……你看看,怎麽樣?”


    “嗯。”傅寒川仔細看了,“很好,很漂亮。”


    “那我就拿給奶奶看了,不知道她會不會喜歡?”


    “好。”傅寒川低頭,親了親她的額頭,“你的美商很高,奶奶會喜歡的。”


    “希望是如此。”


    白冉收了手機,有心想要問一問,姚樂怡怎麽樣了?他現在,多久去看她一次?


    想想還是算了。


    何必給自己找不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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