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基地準備了席麵。


    席麵就擺在西區的軍營食堂。


    除了寧城和京都的客人,剛來紅川不久的伍艇長和他帶來的一群戰友,都收到邀請。


    伍艇長等人推辭不過。


    又聽說京都衛戍司令部的首長來了。


    首長來了,肯定得去呀。


    一個個洗臉、剃頭、刮胡子,把自己收拾的幹幹淨淨,才激動又緊張的一起出門。


    京都衛戍司令部的首長,那可是大人物。


    在過去,這是他們一生都無法麵對麵接觸到的人物。


    伍艇長等人越走越緊張。


    他們才來半個月,身體還十分消瘦。


    首長會不會嫌棄他們的體格太弱,一陣風都能能吹倒!


    雖然,他們剛才把自己捯飭的很幹淨。


    但末世下,長久的艱苦生活處處折磨著他們的身體和精神,一個個表情麻木,一點軍人的精氣神都沒有。


    尤其是伍艦長,以及跟他一起關押在海外島嶼的老孟、福娃、寶貴。


    他們四人的最遭罪,看上去有點死氣沉沉。


    很多時候會不由自主的發呆,一發呆,眼睛珠子都不會動一下。


    滿腦子都是曾經被囚禁在地下監牢的那些日子……


    末世之下,絕大部分幸存者都有或多或少的心理問題。


    被當成俘虜囚禁在外海島嶼的伍艦長四人,心理疾病比較重要。


    不是說他們心理變態,而是那段非人的囚禁經曆,每天都有同胞死在自己麵前,每天都能聽見同胞的哭泣,或壓製不住的痛哭,這是他們一生都揮之不去的噩夢……


    被營救出來的那天起,無論在海上,還是在紅川,他們四人時常在半夜驚醒。


    宿舍裏的其他人一個個鼾聲如雷,一副睡得很沉的樣子。


    其實他們四人心裏清楚,同宿舍的戰友都是裝的,不想因為時常吵醒他們讓他們感到內疚。


    那樣一來,他們在心理上出現的問題就永遠得不到解決!


    大家都聽過他們四人被俘、被折磨、被囚禁五年的地獄經曆。


    內心怒憤、同情,換作他們恐怕早就瘋了!


    大家都希望四人能打敗心魔,早日堅強起來!


    伍艇長四人,察覺到大家一直刻意謙讓他們,內心感動的同時,多了幾分心理壓力。


    心魔未除,又增添了新的心理壓力,每天看一次心理醫生,病情幾乎沒有任何改變。


    一切都需要時間,隻有時間才能磨滅心魔……


    所以,從前也算見多識廣、海上驅逐作戰經驗豐富的他們,一聽說有首長來了,才會緊張到手心冒冷汗。


    白大剛來,還沒機會聽說伍艇長他們的故事。


    隻覺得麵前這幾十人太瘦了。


    就跟他第一次來紅川之前一樣,身體都快瘦成一道閃電。


    何營長簡單的介紹道:“大白副司令,伍艇長他們是我們旅長從渤海基地請過來的,剛到咱們紅川半個月,身體還沒養好!”


    何營長是個會說話的。


    他說伍艇長是周辰請過來的,這是在兩位副司令麵前,抬高伍艇長的地位,表示自己旅長的重視。


    白大一怔:“從渤海基地過來的?你們葉喻民葉司令身體怎麽樣?眼下渤海基地是個什麽情況?”


    伍艇長一愣,他回頭看向一位好友。


    那人個頭有一米九,內心緊張,一臉遺憾的回答:“報告白副司令員,我們的葉……我們的葉司令員前年病逝了,現在是張卓越首長擔任司令員一職。”


    在場的幾乎都是軍人,盡管不認識那位姓葉的司令員,一聽說對方病逝了,大家的心情都不好,一瞬間內心都很悲傷。


    眾人沉默,在心中為其默哀。


    白大沉默了一分鍾,這才將悲傷的情緒勉強克製住。


    他小聲問:“你們可知,他得了什麽病?”


    那人回答:“聽說是胃癌,基地每人每天的口糧本來就隻夠吃三分飽,一天也就兩個土豆,就這樣,葉司令還每天省下一個土豆,送給在天災中落下殘疾的軍人……”


    白大瞬間紅了眼眶:“老葉年輕那會兒就是這樣的人,對敵人冷麵無情,對自己人無比包容,我原以為他還在,還想著再堅持一兩年,我和他這個老搭檔就能見麵……”


    何營長等人趕緊安慰。


    “大白副司令,請節哀!”


    “大白副司令,葉司令雖然走了,但他一直活在我們的心裏……”


    “你們是老搭檔,葉司令在天有靈,一定不想你為他的離去感到難過。”


    “胃癌痛起來要人命,又沒有醫療條件手術,連保守治療都沒有藥品,他走了,其實也少受病痛的折磨……”


    白大深吸一口氣,紅著眼眶,擺擺手:“罷了,你們不用安慰我,末世廢土、沒有糧食物資沒有醫療條件,誰也不知道自己哪天會先餓死,還是先病死!我這位老搭檔隻是先走一步,我跟他終會在地下相見。”


    世事無常終在定,人生有定卻無常!


    見大家還要開口安慰,白大臉上勉強扯起一抹笑容:“悲傷的事就先不說了,紅川基地今天給咱們接風洗塵,殺雞宰鴨,連茅台都拿出來了,咱們可不能跟客氣,大家坐下吧……”


    大家見他情緒還算好,這才鬆一口氣。


    一群人說說笑笑,分別找位置坐下……


    很快,酒過三巡。


    白大喝多了,說話已經大舌頭。


    還逮住周辰一直追問:“你之前說有事,想找我們明天開會說,趁現在有空,你不如現在就說說是什麽事?”


    周辰:“大哥你喝多了,現在說有什麽用,明天說,來繼續喝……”


    白雲飛也喝懵了,拍著周辰的肩膀:“兄弟,就現在說,我也想聽聽。”


    他很興奮的擠眉弄眼:“是不是發現了一座敵人居住的島嶼,是哪個國家的?敵人人數是不是很多?島上是不是很富有?有燃油嗎?是不是敵人島嶼上的物資太豐富,想找咱們寧城和京都派兵支援,直接大軍壓境,轟他個稀巴爛……嘔……”


    周辰嚇得跳起來。


    趕緊叫來小白,把人扶到旁邊去嘔吐。


    見白大還要追問,周辰直接把對方的酒杯倒滿。


    然後,拿起自己的空杯,飛快的跟對方碰杯:“正事明天再談,先喝酒,來,走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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