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裏,燈光亮起。


    一個穿著睡衣的中年男人,拿著一把手槍指著周辰。


    周辰手拿一把ak,指著對方。


    雙方都有槍,但一旦開槍,中年男人會死得很慘。


    手握手槍的中年男人,打量著突然出現的陌生人。


    身高馬大,一身衝鋒衣。


    兜帽在剛才的打鬥中掉落,露出英俊的五官長相。


    那一頭及肩的頭發,暴露了對方的身份。


    “你是……紅川的周瘋子?”


    “喲,這都能猜到。”


    中年男人急忙說道:“有話好好說,你我先把槍放下。”


    話罷,先收起手槍。


    見此情況,周辰才垂下手臂:“你就是裴部長?”


    裴部長點頭:“是我。”


    這時候,有人來敲門。


    一個中年婦女的聲音,隔著門板傳過來:“老裴,剛才是什麽聲音,你沒事吧?”


    裴部長抹了一把頭上的冷汗,站在原地回應:“沒事,做夢夢見了兒子,你快睡吧!”


    中年婦女在門外嘀咕:“你說你,兒子在家的時候,你天天罵他沒出息,兒子去了紅川,你又天天想念的緊,趕緊睡覺,明天事情多著呢。”


    然後,是一陣離開的腳步聲。


    裴部長指了一下椅子,自己則坐在床邊。


    周辰拉開椅子,剛坐下就看見書桌上的一張照片。


    照片中,裴寶寶身穿皮夾克,頂著一頭花花綠綠的頭發,像機車電影中活不過一分鍾的小混混。


    見周辰在打量自己兒子的照片,裴部長問道:“聽說,我兒子在紅川撿大糞?”


    周辰嗬嗬一笑:“是啊,周一至周五撿大糞,周六周日休息,很不錯吧?”


    不錯個雞毛!


    證實了自己的兒子在紅川天天撿大糞,裴部長心中憤怒。


    那可是自己的兒子,從小在眾星捧月中長大,就算到了末世也沒吃過苦。


    這個周瘋子竟然虐待他的寶貝兒子,哪個當父親的聽了不心疼,不憤怒?


    但是,小不忍則亂大謀。


    裴部長深呼吸了一口氣,壓下憤怒的情緒,說道:“你既潛入了京都基地,那之前世家飯館被砸,以及難民區最近發生的兩百多條命案,都是你的手筆?”


    周辰給自己點上一根香煙,笑道:“有問題嗎?”


    裴部長搖搖頭:“死的都是惡霸暴徒,能有什麽問題,但你怎麽把我裴家的飯館也砸了,我沒得罪過你吧?”


    周辰嗬嗬一笑:“砸別人的飯館,卻獨獨不動你裴家的飯館,你就不怕成為眾矢之的,還是說裴部長你有獨自抗衡六大世家的能力?”


    裴部長被懟得啞口無言。


    沒了姚家,裴、羅、胡、陸、唐、王、陳七大世家,裴家的勢力不算墊底,但也不拔尖。


    別說獨自抗衡六家,就是被其中兩家聯手針對,裴家也頂不住。


    裴部長歎了一口氣:“你今晚是特地來找我的?”


    周辰吸了一口香煙,似笑非笑的說道:“我是來收債的,其他六家的兒子都被我給埋了,你兒子用你家一半的糧食物資,換他活命。”


    聞言,裴部長額頭上冒出豆大顆的冷汗。


    他跟白雲鵬私交不錯,這是連他媳婦兒都不知道的秘密。


    上次白雲鵬回來,兩人悄悄見過一麵。


    得知自己兒子在紅川天天撿大糞的時候,同時也得知了其他六家的兒子,全部被挖坑埋活!


    之前總以為,姓蔣的老匹夫為了討好他們這些世家,故意誇大周瘋子的惡行。


    沒想到,人家不是在故意誇張抹黑,周瘋子是真的瘋啊!


    唐濤那幾個子弟,可都是世家家主的親兒子啊。


    結果到了紅川,剛下船就被打,然後就是強迫撿大糞。


    虐待了一個月,最後連一條活路都不給……


    窗外是“嘩啦啦”的雨聲。


    一陣風猛的吹來,雨水漂進室內,一片潮濕。


    裴部長轉頭看向窗外的雨,說道:“這筆債我認,你什麽時候把我兒子送平安回來?”


    這對他來說,是一個很艱難的決定。


    世家之所以在末世逐鹿,意圖染指巔峰,不就是因為手裏擁有珍貴的糧食物資嗎?


    為了換回獨生子,糧倉直接少了一半,這還拿什麽跟別人爭?


    不僅僅是失去了爭鬥的資格,消息一旦傳出去,裴家就會成為第二個姚家,被其他世家聯手針對。


    大廈將傾,裴家的好日子算是到頭了!


    好在他還有時間為整個家族鋪一條後路,不會真的淪落到姚家的悲慘境地!


    但未來的日子也不會好過。


    一直站在高處的人,往往是沒有退路的。


    裴家將從此消失在第一梯隊的舞台,從此一蹶不振……


    周辰把玩著書桌上的一個武士手辦,不鹹不淡的說道:“裴部長心裏清楚,就算沒有我這個半路跳出來的程咬金,衛戍司令部和那些清流世家,也不會允許你們染指巔峰,等你們七大世家鬥得血流成河,無論最終是哪家勝出,都不可能達成心願。”


    裴部長沒有說話。


    這的確是事實,可誰能控製得了心中的欲望?


    就像他,明知自己在這場鬥爭中無法勝出,也不得不爭。


    無論是災前還是末世,他看似高高在上,其實不過是那海裏的浪頭,無論自己願不願意,都一直被海風和潮水推著走。


    權利之爭,不進則退。


    裴家經營了近百年,個人利益也好,家族利益也罷,根本沒有退路。


    退一步,身後便是萬丈深淵,必摔個粉身碎骨。


    他是裴家當代的家主,但並不代表整個家族都對他唯命是從。


    他隻是整個家族,以及利益追隨者們的代言人而已。


    一旦做出違背利益的決定,他就會遭到所有人的反對。


    他願意認下這筆債,不僅僅是為了贖回自己的寶貝兒子,也是想趁機給家族鋪一條後路。


    但是,就算他是真的為整個家族著想,家族中也不會有人相信。


    在利益麵前,祖上榮耀、手足親情又算得了什麽?


    可祖上榮耀,以及整個家族,總得有人來守護!


    裴部長歎了一口氣,下定決心的說道:“糧食物資隨時可以給你,但這件事必須暗中操作,決不能走漏半點風聲,否則我裴家必遭大難。”


    周辰放下武士手辦,笑道:“裴部長何必歎氣,用不了多久你就會知道,你今天的決定有多麽明智,裴家不但不會倒,還會將其他世家遠遠甩在身後。”


    裴部長心中一驚:“你要對其他六家的糧倉下手?”


    對啊!


    周瘋子可是個帶著連隊,假扮海盜四處打劫的海盜頭子。


    這樣的一個人,絕不可能為了收債專門跑一趟京都。


    難道真如白雲鵬所說,周瘋子就是那個破局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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