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雲飛盯著手上的收條,恨不得雙眼噴火,把收條給燒掉。


    可燒掉了也不能作廢。


    他跑到兒子的房間,從兒子的書桌上找到一塊橡皮擦。


    用橡皮擦,使勁兒擦拭上麵的印章。


    一邊擦,一邊把王民罵個半死。


    張副官在旁邊勸說:“副司令,你這樣是擦不掉的!”


    白雲飛氣憤:“我知道。”


    張副官又說:“其實,這一次拿到的三成分紅,總量比之前幾次加起來都要多!”


    周辰出海一年,打劫了幾座島嶼。


    除了南越人,其它幾座島嶼都不窮,收獲頗豐。


    他個人私藏了八成物資。


    又代表紅川,私吞了一成物資。


    剩下的一成,再進行三七分,物資總量也不算少。


    白雲飛繼續氣憤:“我知道!”


    他將橡皮擦一扔,將收條舉在張副官麵前:“但我就是氣憤,你說王民是不是傻,他要不是蓋上這印章,我就是不要這張老臉,也堅決不會認下這批物資的,我是誰,我白雲飛是全村的希望……”


    張副官忍俊不禁。


    自己這個頂頭上司,就表麵正經,其實是一塊砍不爛的滾刀肉。


    天災之前,這絕對是缺點,時不時的就要被兩位首長批評。


    末世之下,便成了最大的優點,兩位首長巴不得這塊滾刀肉,去外麵多賴一些物資回來。


    隻要能要到糧食,誰還要臉啊!


    白雲飛氣得一口氣喝了半杯水,這才無可奈何的收起收條。


    他突然想起一件事:“之前周瘋子說宰牛,他們不會真的在宰牛吧?”


    張副官回答:“是的,我看見了,真的有牛。”


    白雲飛震驚到了:“我們的海上拾荒隊,連一根牛毛都找不到,他們是哪裏弄來的牛?”


    一邊震驚,一邊離開兒子房間,去露天食堂看稀奇。


    露天食堂。


    除了平時的燒飯大媽,幾乎基地的所有大媽都來幫忙了。


    不但宰牛、還宰羊、宰豬,忙得不可開交。


    在外麵,白雲飛還是很在意自己的軍人形象。


    這會兒早就沒了在周瘋子麵前耍無賴的樣子,軍裝整潔,腰板筆直,步伐有力,軍人氣質爆棚。


    他看了一圈,發現自己的老母親單獨在一處灶台前忙碌。


    而自己的大哥,抱著茶杯,站在灶台前陪老母親聊天。


    白雲飛走了過去:“老娘,您在幹嘛呢?”


    白老夫人正在切一堆牛肉,說道:“還能幹什麽,小周人好,給了一頭牛、一隻羊、一頭豬,讓你帶回寧城給大家分著吃,路途遙遠,我擔心這些珍貴的牛羊肉會壞在路上,所以提前加工一下。”


    白雲飛驚呆了:“送一頭牛,還送了一隻羊和一頭豬?”


    他伸長脖子,才發現灶台後麵還有兩大筐肉。


    一個筐裏伸出兩隻羊腿,一個筐裏伸出兩隻豬腳。


    震驚之下,是欣喜若狂。


    他哈哈大笑:“周瘋子不愧是我的好兄弟,有好東西從來不私藏,壕橫,太壕橫了……”


    收條給他帶來的煩惱,在這一刻煙消雲散。


    白老夫人將牛肉切成肉丁,說道:“肉很多,又珍貴,我尋思著把牛肉做成香辣牛肉醬,把羊肉做成肉幹,把豬肉做成壇子肉,這樣既容易保存又好吃,你們部隊那麽多人,也得讓每個士兵都嚐嚐鮮,一個班能分到一勺肉醬,拌飯吃,也是好的。”


    白雲飛樂得嘴角都合不攏:“是是是,我最美的老娘,您想得真周到,您老人家辛苦了。”


    白老夫人手上切肉的動作不停,指揮道:“別光嘴甜,去老喬那裏借一些塑料桶,記住,是借,不是拿,下次再來紅川,記得把之前的瓶瓶罐罐帶回來,紅川現在都沒有罐子裝果醬了。”


    白雲飛頻頻點頭:“好嘞好嘞,等我回寧城,見到了溫城和魔城的人,我順便提醒一下他們。”


    話罷,叫上張副官去搬塑料桶。


    白雲鵬手抱茶杯:“周瘋子本事不小,這年頭,外麵連土豆都難找到,他竟然還能弄到肉!”


    白老夫人說道:“小周可不止本事大,人還善良,瞧瞧整個基地的人,誰不比外麵的人活得幸福百倍、千倍!”


    關於這一點,白雲鵬無法反駁:“老娘,我想問你一些事情。”


    “當——”


    白老夫人一菜刀砍在菜板上。


    臉上的慈愛化為嚴肅。


    她瞪著自己的大兒子:“有事問你爸去,別問我,問我,我還是那句話,你要是敢對小周不利,我就當沒生你這個兒子!”


    白雲鵬:“……”


    他剛要說話,就被老娘指著地上的背簍,又指向遠處的農田:“去田裏摘辣椒,紅的青的都要,多摘點,多點辣椒和牛肉一起炒,味道好更下飯。”


    旁邊的陸副官,趕緊背起背簍:“老夫人,還是我去吧,雨大,副司令感冒了就不好了!”


    白老夫人搖頭:“不行,讓他摘,感冒了也是自找的,來了紅川幾個月,有好飯好菜不吃,偏要吃自帶的幹糧,木頭腦袋,怪誰?”


    白雲鵬嗬嗬一笑,將茶杯放進背簍,披上雨衣就去了農田。


    辣椒地裏有積水。


    因為持續下雨的關係,辣椒樹長不高,結出來的辣椒也小的可憐。


    白雲鵬和副官兩人,伸手摘著小辣椒。


    陸副官情不自禁的咬了一口小辣椒,立刻辣出了眼淚。


    滋味雖不好受,但心情卻很好。


    成天不是土豆紅薯,就是壓縮餅幹方便麵,幾年下來嘴裏都淡出鳥了!


    這會兒生吃辣椒,都覺得有滋有味!


    陸副官繼續摘著辣椒,說道:“副司令,剛才我無意間聽到了周團長對喬主任的對話,周團長交代喬主任,除了清單上的三成分紅,另外出庫一批紅川自產的菜幹、果醬、豆豉、紅薯幹等物資,給小白副司令一起帶回去,供部隊食堂專用。”


    白雲鵬點點頭:“我也跟最早來的叔叔伯伯聊過天,側麵打聽了一下周瘋子的為人,沒一個說他不好的!”


    陸副官疑惑不解:“既然周團長人很好,那您怎麽還要再觀察?”


    白雲鵬說道:“京都八大家,不是地方土霸王,八大家在京都經營了幾十上百年,世家子弟早已遍布每個機要部門,樹大根深,盤根錯節,想要拔除談何容易?況且,上麵也沒想好後續的處理問題,畢竟是功臣之後,這代人犯了錯,但不能做得太絕!”


    陸副官後知後覺:“您的意思是,看周團長對姚家的手段,再考慮怎麽跟他談?”


    白雲鵬點頭:“周瘋子不了解體製,更不了解世家,他小看了姚家,也小看了八大家,瞧著吧,炸天幫名聲在外,姚家被打劫,八大家一定猜個七七八八,不但七大家會有所行動,姚家也會報複!”


    他抬頭,眼睛看著天上的烏雲和大雨。


    若周瘋子敢跟八大家真刀真槍的硬剛,才值得他出手維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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