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中,悄悄搬家的居民聚集在15樓。


    女人捂住孩子的嘴巴,緊緊靠在自己男人的懷裏,每個人都很緊張,忐忑不安的等待。


    伸手不見五指的樓道,拐角的窗口隻有一縷微弱的月光。


    樓上傳來輕微的腳步聲,一個高大身影出現在月光中。


    老孫走出人群,壓低聲音:“小周?”


    周辰拿出手電掃了一圈,人數差不多二十五人。


    男人女人都麵黃肌瘦,沒有老人的身影,幾個孩子都是十歲以上。


    看來樓裏那些老人和嬰幼兒,都沒能活下來。


    天災才一個月的時間,一棟樓的居民就死了一半,整座城市死了多少人,全國又死了多少人?


    但這隻是開始,隨著各種天災的降臨,生存環境不斷被壓縮,物資嚴重緊缺,幸存者隻會越來越少……


    他扔出一個包:“去1502,大家先吃點東西再說。”


    盯著地上的包,知道裏麵是物資,人群中不停傳來吞咽口水的聲音。


    一位有兩個小孩的父親,拍拍老婆的手以示安慰,哆嗦著走出來撿起了包,轉身帶著老婆孩子率先走進房子。


    在食物的誘惑下,其他人也跟著進去。


    包不大,物資也不多,隻夠大家今晚這一頓。


    但對於幾天沒吃飯的人來說,已經是一件很幸福事。


    有食物就有動力,幾個女人把孩子安頓好,頂著極寒開窗取冰燒水,把一摟雞蛋煎了,把幾把麵條全部下入沸水中,然後就是等待。


    鍋裏冒著熱氣,散發著雞蛋湯的味道,大人小孩饞得肚子咕咕叫。


    男人則聚在主臥室,商量接下來的事。


    桌子上點了一根蠟燭,老孫帶著人擠在角落裏,而周辰武器在手獨自站在門口的位置。


    文明喪失,人心險惡。


    他不敢把後背留給別人,至於外麵的那群……有孩子在,威脅不大。


    饑寒交迫的一群男人,先是被周辰全副武裝的打扮震驚到。


    緊接著,就被對方一身防寒服吸引住了全部目光。


    他們一個個裹得十分臃腫,還是時刻冷得渾身哆嗦,而周辰看上去並沒有穿多少衣服,卻一點都不覺得冷似的。


    周辰問老孫:“人都到齊了嗎?”


    老孫已經清點好了人數,說道:“沒有,還有兩戶沒來,其中一個守著父母的遺體不肯離開,另一戶可能是害怕刀疤報複……”


    周辰擺擺手:“無所謂,膽子這麽小能成什麽事,來了也是浪費食物。”


    他掃視著眾人,大家都是十幾年的鄰居,彼此都很麵熟。


    周辰開門見山:“廢話我就不多說了,現在什麽情況你們自己深有體會,願意聽話,物資管夠。”


    有群中,有人舉手:“周……周辰,你手裏的物資真的能管咱們這麽多人?”


    他們這些人連一包方便麵都拿不出來。


    周辰真能養活二十幾口人,家裏囤了多少物資?


    想到這裏,黑暗中有人心生貪婪。


    周辰用手裏的開山刀,拍拍自己的衣服:“我能出去找物資,你們在室外能待得住20分鍾嗎?”


    原來是這樣啊。


    那人立刻不說話了。


    暗中心生貪婪的人,也暫時收起了歹念。


    周辰說道:“這次合作,隻是因為我們有共同的敵人,大家都是為了活下去而已,你們出力,我出物資,很公平。”


    “如果隻是為了混日子,對不起,這裏沒有你的位置。”


    “一會兒我就要你們動手,即使你混到了這一頓,也混不到下一頓。”


    “至於你是回自己家關起來的等死,還是去投靠敵人,絕不攔著。”


    “但是,你投靠了敵人,之後對上絕不留情!”


    聞言,所有人不都吭聲。


    這樣一來,他們很可能成為炮灰,自己丟了小命,老婆孩子也法保障。


    可不同意,撐過了今晚還能撐幾晚?


    事實上,他們確實無路可走,刀疤那幫禽獸現在還能用女人換物資,一旦小區裏的物資都被耗盡,恐怕就要開始吃人了。


    他們就算沒被餓死,也會成為兩腳羊。


    除了跟周辰合作,好像也沒有別的辦法。


    而且,老孫最近每天都會給大家一點食物,半袋水餃、兩三個饅頭,一包方便麵,再少也是珍貴的保命物資啊。


    聽老孫說,這些都是周辰每天晚上摸黑出門尋找回來的。


    這麽凍的天,他竟然真的能外出尋找物資?!


    其實沒有周辰這十天的接濟,他們早就餓死了吧。


    老孫知道周辰說不出煽情的話,於是站出來代替他說:“各位,這還有什麽好猶豫的,不為自己考慮,難道不了老婆孩子考慮?”


    “你們當中有多少人的老父親和老母親,為了給你們省下食物,活活把自己餓死?”


    “為了把冬衣留給你們穿,你們的父母反鎖房間,把自己活活凍死。”


    “老人家為你們做到了這個份上,把生的希望都留給了你們,就算是刀山火海也要努力讓自己活下來啊。”


    “不然,你們對得住自己的父母嗎?”


    老孫戳到了這些人的心事,一時間房間裏都是哽咽聲。


    有個男人哽咽的說道:“刀疤害死我老媽和老婆,要不是為了我兒子,我早就找他拚命了,我不怕死,就是我兒子今年才11歲……”


    周辰說道:“火拚哪有不死人的,但隻要你下手比敵人更狠,那死的就是敵人。”


    “但刀疤那幫禽獸現在不缺物資,遲早會控製整個棟的人,那時候你們就是炮灰,不給他當狗,你們的老婆孩子有命活嗎,這幫垃圾不可能舍得拿食物養孩子,再想想他們手上那些女人的下場……”


    事實上,8樓刀疤那幫禽獸已經開始盯上他們的老婆,有好幾次都想上門強搶。


    周辰不想再耽誤時間:“還是剛才那句話,不願意聽話的,吃了這頓就滾,但如果決定合作,就要聽從安排,怕個毛啊,大家都是人,火拚都會受傷,我能出去找藥品,他們能嗎?”


    一個平頭男站出來說道:“周辰,你讓我們聽話,其實是你想把我們當炮灰吧?”


    周辰看著這人,嘴角露出嘲諷的笑容:“不然呢?我又不是你爹媽,白給你們物資?”


    聽到這裏,這些男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南方的冬衣都很輕薄,本來就不如北方的冬衣抗寒抗造。


    零下70度,這幫禽獸收集再多衣服,在室外都抗不住20分鍾。


    周辰擁有恒溫衣,套了幾身毛衣毛褲,還有防寒服,現在站在樓道裏,都還覺得有點冷。


    老孫馬上附和:“現在物資這麽緊張,讓小周冒險外出白給大家尋找物資,這現實嗎?是你們,你們肯嗎?”


    “大不了老子衝第一個,你們跟在我屁股後頭上。”


    “第一次火拚害怕一點很正常,多打幾次就膽肥了!”


    “別忘了那幫禽獸最近跟其他幾棟樓的垃圾走得很近,用不了多久恐怕就會聯係控製整個小區,之前一些不服他們的,有多少人被推下樓了……”


    “反正都是死為什麽不拚一把?”


    這些人本來就有求生欲望,心裏有顧慮很正常,聽了周辰和老孫的話,又聞見雞蛋麵條的香氣。


    在食物麵前,所謂的顧慮已經被拋之腦後。


    不幹也是死,拚一把還能機會活命!


    “拚了!”


    周辰打開門:“你們先把肚子填飽,老孫跟我出來一趟。”


    女人和小孩都眼巴巴的等著,桌子上放著幾大盆雞蛋麵。


    一群男人魚貫而出,看著滿滿當當的麵條,眼睛冒綠光。


    真的是雞蛋麵,有蛋有麵,不再是之前吃的加了幾根麵條的清湯寡水。


    餓了這麽多天,他們終於能上吃一頓飽飯。


    當第一口混了雞蛋的麵條喂進嘴裏時候,這些人不禁鼻子發酸。


    平時看來最普通不過的東西,如今卻成了最奢侈的食物。


    在場的女人對接下來要發生的事都心知肚明,一邊吞咽著口水,一邊把自己碗裏的雞蛋麵條夾到自己男人碗中。


    她們已經很餓了,但還是忍耐著,克製著,把碗裏的最後一根麵條都夾到了男人碗中。


    多吃點,吃飽了才不怕冷,吃飽了才有力氣。


    有力氣才不會受傷……


    自己則小口小口的喝著麵湯,豬油煎出來的雞蛋湯就是香,每喝一口都讓人無比回味。


    哪怕隻是一碗麵條,如果每頓都能吃飽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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