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做什麽?”崔斯特問道。


    “當然是挖回晶體。”我對晶體的執著隻比其他法師嚴重那麽一點。


    “你用‘回’這個字眼會讓人誤以為那是你埋的。”桑德拉看我拾蜘蛛屍體時也是這表情。


    “無人認領的好東西我從不吝嗇給它們重新體現價值的機會。”


    桑德拉和崔斯特一臉無奈。


    “居然就這樣出來了,什麽都沒發生!”桑德拉看來對撒冷森林很是失望。


    “戰士是不屑於對一個施不了法的法師出手的。”


    崔斯特在宣揚他的“戰士美德”。


    “魔物看見我都嚇地躲起來了。”


    崔斯特在自我陶醉。


    “小妖精們怕被某個愛收集奇怪東西的傢夥做成藥粉……”


    “那些‘奇怪東西’都是上等材料。!”噢,瑟瑞卡你又對牛彈琴了。


    “我能做成材料嗎?”崔斯特常常令人無言。


    “我覺得用我做命中率會更高,用他可能效力會持久一點。”連桑德拉也參一腳……


    果然戰士和法師間有一道無形的,深不可測的,無法逾越的鴻溝。


    第九章:遺忘平原


    夜裏我們就在撒冷森林和遺忘平原的交界處露營。那片林子裏的植物入夜後會散發出一顆顆螢火般的微光,那是受魔法汙染的植物的種子,隨風舞動。置身其中時會有種漂浮在星空裏的美妙錯覺。我們三人都是第一次在夜裏這樣近距離地看撒冷森林,那兩個戰士陶醉於美景中,至少看上去是。我卻無心欣賞這難得一見的景致,今天過撒冷森林時發生的一切我到現在還沒理清。


    什麽都沒發生,那隻是表麵現象。那樣一個陷阱,任誰也不能過目即忘。首先我不得不懷疑的是桑德拉,崔斯特能聽出的聲響她卻說沒有,暫時認為她並不希望那陷阱被我們發現,因為夾住了預料之外的東西,已經失敗了。連我也剛知道撒冷森林裏會有食草鼠這樣的生物。其次她的話又總是在引誘我走進魔法陣,而她自己不去,要是她布下的陣她進去就會暴露,白魔法對施咒者無效。進一步猜測,我進去後她和崔斯特會做什麽?不,崔斯特阻止了這一切,他應該不是與布下陷阱的人一夥的,那麽桑德拉的實力必須在崔斯特之上,才能殺了他,射傷我讓我流血致死。又或許是崔斯特為了騙取我進一步的信任而演了這一出……


    我忽然覺得自己的想法噩夢一般把某種現有的平衡吃掉,因為說起來,現在的我根本就沒有讓他們或者其他任何人大廢周章的價值。想到這裏,我悄悄靠近了崔斯特一點,他睜開眼看著我,他也沒睡。一陣凝視後他輕輕揚了下嘴角,我再次看到他的笑容裏悲傷的成色。“睡吧。”他說完轉身背對我,我覺得自己好象孤立無援。不對,我不需要援助,扯久了謊把真實都遺忘了,我還真把自己當成隻會白魔法的需要保護的小法師了啊。


    第二天一早我們便繼續向東行進,計劃今天內穿越遺忘平原。遺忘平原以前是聖索菲帝亞與因科納交戰的戰場,戰場,理所當然的是曾經屍骨遍地血流成河的地方,這樣的地方往往積聚著強大的怨氣,到處遊蕩著無名的殭屍幽魂。人工種植的大量遺忘草能降低這些不死生命的攻擊性,但是充斥在空氣中的甜香對人體的神經同樣有影響。如果睡著了,那麽醒來時,就會把部分記憶遺落在夢中。


    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我在進平原前就施展了一個十碼範圍內生效的“視覺遮蔽”,這樣就可以不驚擾那些連地獄都不收容的傢夥們。如此一來我們所要麵對的最大敵人就是自己的倦意。


    一整日的趕路,讓我們三個都很疲累,特別是我,我的雙腳都快失去知覺了。何況在趕路的同時我還要用魔法支撐著“視覺遮蔽”防護罩。雖然如此,我也沒有提出過休息,我們的餐飯甚至都是在行進中解決的。


    “瑟瑞卡,要休息嗎?你的情況看起來不太好。”崔斯特背著我除了手杖外的所有東西,我總覺得他這副模樣很可笑,說的好聽點,很可愛。


    “沒事,太陽快下山了,我隻想快點離開這片鬼地方。”因為今天是下弦月,入夜後白魔法的施展將變得非常消耗精神力。


    “我們休息一下吧。”桑德拉看起來也很累,一個女孩子這樣折騰,真搞不懂她究竟有什麽目的。我本來想繼續,但是崔斯特也把肩上的包袱卸了下來,那麽就少數服從多數吧。


    太陽的餘暉把平原染成一片紅色,漂亮極了。我背對著陽光,看著地上的影子越拉越長,跨過石塊,漫過幹草。我們就這樣浸染在血色裏,沉默,各有各的心事。


    短暫的休息不但沒有消除疲勞,反而使得接下來的行程變成讓人更難以忍受的煎熬。桑德拉開始碎碎念著這樣的向身體透支對於美容會產生多麽大的負麵作用,崔斯特偶爾簡單幾句或是一聲傻笑回應她。


    我忽然覺得我的視線漸漸模糊,他們的談話聲越來越離我遠去。我知道這是昏迷的前兆,我喊了崔斯特一聲,連我自己的聲音都已聽不清了。我眼前的景象漸漸黯淡,一陣反胃的感覺自胸腔裏湧起,呼吸困難……在我墜入黑暗前,崔斯特接住了我。


    我眼前隨即出現的是無邊無際的火海,這是幻覺。可是我醒不了!我聽到近在咫尺的慘叫聲,然後在烈火中,仿佛魔鬼的黑影向我逼近,我動不了!該死的夢魘!!


    一陣劇痛把我驚醒,我看到桑德拉和催斯特在與近十隻殭屍搏鬥。邊上還散落著一些殘肢,看來是我的昏迷使得“視覺遮蔽”效果瞬間消失,近一百碼內的傢夥都察覺到這個變化,聚攏過來。而那陣把我從夢魘中扯出來的劇痛……


    “崔斯特你剛踩到我的手指了。”我在他背後強壓住成分複雜的憤怒說著。


    “啊!醒啊!沒事吧!”混戰中這個笨蛋居然回過頭和我說些毫無意義的話!我眼看著一隻殭屍對他的腦袋揮起了它半腐的灰綠色的手臂。


    幾屢輕煙從幾乎化成灰的屍體上蒸騰起,崔斯特和桑德拉呆立在原地。緊接著一個大範圍攻擊的爆裂火焰把紮堆的殭屍全數擊倒。桑德拉靈巧地跳開,崔斯特的衣角著火了。他卻保持著那呆樣一動不動。我走到他身邊念了個咒,那火燒化作幾點火星消散在空氣中。


    “再不合上嘴小心下巴脫臼。”我拍了拍他的衣角,黑灰呼呼地落下,真燒了,我真不是有意的。


    “你……你是咒術師!”崔斯特的手指很不禮貌地直指我的鼻尖,被我一把揮開。


    “我確實謊報過我是個初級劍士。”用了一回元素魔法,頓時精神抖擻了。我拾起地上的包袱拍拍,準備上路。


    “我們都以為你是白魔法師!”桑德拉大叫起來,好象受了天大的欺騙。


    “我沒說過我是白魔法師。”我仔細回想了一下,“至少我的記憶裏我沒說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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