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迷迷蒙蒙地醒來,發現自已赤身**躺在席上,他t恐懼地看著周圍,簡陋而陌生的民屋,昏暗的空間裏除一張舊案幾外別有他有,連燈都沒有。


    我在哪裏?這到底是哪裏?他抱著頭拚命地想,拚命地回憶,可大腦卻混沌一片,隻記得好象做了一個夢,夢裏都是霧都是煙,霧裏煙裏依稀有筱青的臉,筱青,對,筱青一定來過夢裏,可自己為什麽會在這個陌生的地方?


    他看到他的衣裳扔在地上,想下去拾起,身上卻痛痛的很不舒服,一看,手臂和腿上都有淤紫。他狠命地敲擊自已的頭,希望能夠記起發生的事情,卻隻是徒勞。他的心慌亂地跳著,預感到自己一定有極壞的遭遇。


    穿好衣服,走到外麵,荒蕪的院子裏一點人的氣息都沒有,忽然,他看到緊閉的院門上那個銅叉,那個與木門很不協調的銅叉,記憶之門忽然洞開了。兩個人出現在他的腦海中,陌生人和孫父!


    申時一刻,孫家富庶的大院裏,孫父和一隨從坐在院中的石墩上欣賞樂舞,樂者舞者皆一色光鮮打扮的年輕男子,他們隨著音樂舞動著衣袖,做出各種曼妙的姿態。


    “公子,今日可得多飲幾杯。”隨從站在孫父身後諂媚地說。


    孫父正眯著眼睛晃著腦袋瞄著那些跳舞的男子,手指頭在石幾上敲著點子,聽了隨從的話,眉一皺道:“多飲個屁!哪壺不開提哪壺!”


    隨從一愣,“難道公子今日不快活?那個伯典,那真叫一個美呀!”


    孫父瞪眼道:“你還說!你怎麽不在外麵守著,讓那個周筱青給闖進來了?!哼,哪天我老老收拾你一頓!”


    隨從滿臉陪笑,“呃,嗬嗬,公子,我不是一時內急,再說,您也沒讓我守啊!”


    孫父不耐煩地手一揮,“去去去,早晚把你換了。”


    隨從擺手道;“別呀。我跟您好幾年了。我可是公子‘軍師’呀!”見孫父晃著腦袋不屑地呲了一下。道:“公子。我今日之計不錯吧。說周筱青遇到危險。他就乖乖地跟我走了。你再趁其不備迷他個暈暈沉沉。再灌點春藥。嘿嘿!這麽好地計策上哪找去!”隨從一臉得意。


    “放屁!”孫父胖乎乎地手掌拍在石幾上。又疼得縮了回來。


    隨從露出詫異地神情。“難道。公子沒得手?”


    “關鍵時候那個臭婆娘闖進來了。你說我得沒得手?”孫父悻悻然。


    “她不是馬上就走了嗎!”


    “我怎知她不是去喊人來?我孫父可是個堂堂正正地君子。君子茶軒地坐上客。你想毀我一世英名?!”


    聽到孫父自稱君子,隨從強忍住笑,又想他說的也在理,找了人來沒準將他打一頓,那伯典可不是好惹的。又一想也不對,“公子,伯典早晚醒來,找來怎麽辦?”


    “哼!”孫父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我那迷藥可不一般,他想記起我來?難點。”


    正說著,大門口處一片暄嘩,一家丁來稟,“公子,有個人闖進來了!”


    孫父大驚,做賊心虛的他暗叫不好,又叫來幾個家丁,“快去,把人攔住,快去!”


    已經晚了,伯典冷俊地出現在院子裏,瞬間掠到孫父麵前,一雙眼睛如利劍般盯在孫父的臉上。孫父心裏嚇得不行,麵上強作鎮定地道:“伯典公子有何貴幹?”後麵隨從躲在孫父身後,作著隨時溜走的準備。院中的樂舞者早已溜的溜走的走,有兩個好色的躲在角落裏盯著伯典看。


    伯典一步步走向孫父,孫父步步倒退,臉上肌肉開始哆嗦。


    自己的失憶迷藥原來是假的!不,不會的,別人用怎麽好使他用怎麽不失憶,哎喲我的親娘唉!


    此時,後院又跑過來十幾個家丁,個個棍棒刀槍,虎虎的衝過來,卻被伯典的冷俊和怒氣震懾住了,呆呆地站著不敢上。見孫父手一揮:“上啊!”才回過神來,向伯典衝了上去。


    對這些家丁伯典直接無視,見孫父和隨從沒命地向後院跑,伯典也不追,飛身一躍站上一青石階,孫父正猛跑抬頭一見伯典抱臂恭候呢,嚇得汗都出來了,趕忙往回跑。


    伯典長身躍到孫父身後,一記玉簫拍在孫父後腦,孫父眼冒金星,毫無還手之力。伯典輕蔑一笑,收起玉簫,自語道:豈能讓你髒了我的玉簫!說著使出連環腳,將孫父胖滾滾的身子踢得如不倒翁一般。


    孫父疼得不行,


    上拱手求饒,“伯典饒命伯典饒命,我再不敢了,知9t


    不求饒還好,一求饒伯典的腦中盡是自己受辱的畫麵,大喝一聲又是一陣暴打,越想越氣越氣越打,最後一掌擊中孫父腦袋,孫父噴出一口鮮血當即沒了聲息。


    伯典拍了拍手,看著孫父冷冷道:“多行不義的下場!”說完昂步離去。


    不知何時,夜已悄然來臨。伯典走在王都街道上,夜風吹進他的袖籠曳動他的裳擺,有一抹冷意一絲淒然,一如他的心。雖然打死了孫父,伯典的心依然慌亂而沉重,他猜筱青來過,她看到了什麽?她現在哪裏?他忽然不敢去想,從他成親的時候,到如今被辱,他完完全全地失去了資格,甚至想起她,他的內心都會自責。


    回到別院,伯典直奔客房,遠遠見客房漆黑一片,叫來一妾奴,“筱青小姐回了沒有?”


    “還沒有。”妾奴答。


    妾奴話音未落,伯典已轉身向茶軒去了,也許事情比他想象的糟得多。半路遇到從茶軒回來的容,容把自己看到伯典和孫父,以及周筱青去找他的經過說了一遍,伯典的心就一直沉下去,象鉛塊一樣墜得生疼。筱青看到了他的恥辱,筱青誤會了,她在傷心在流淚在鄙視他。


    嗬嗬,伯典淒冷地一笑,眼睛酸酸痛痛。


    “怎麽了,伯典哥哥?”容為失蹤的周筱青擔心,見伯典淒然的樣子又不敢說。


    半響,伯典道:“你回去等筱青吧,我到茶軒裏坐坐。”


    容點點頭,將茶軒鑰匙交給伯典,滿眼憂慮的看著他緩緩走去。


    茶軒裏一切如舊,隻是靜寂得不真實,也許是以往看到的都是它的繁榮,如此冷清使人不太適應。伯典開了門,先去掌了燈,慢慢在茶室內踱著,看看這摸摸那,每個地方每樣東西都有筱青的影子,他的淚終於流下來。


    幸好,他在櫃台的角落裏看到一壺酒。也不用酒杯,仰起頭一口氣喝了半壺。他本來該沐浴洗去身體的肮髒,換掉帶血的衣裳,可是他卻在茶軒喝酒,伯典悲哀地想著。筱青不知去向,他什麽都做不了,他從來不知,自己是如此在乎筱青。


    他又仰頭喝了幾大口酒,忽見一人走進茶室,“喲,在這自斟自飲呢?真逍遙自在呀!”


    伯典不答,繼續喝酒。


    “這真是個奇怪的地方啊,”花枝招展的仲薑在茶室裏邊踱步邊用眼睛四下裏掃著,“這麽多低劣的竹子隔斷和案幾,象個作坊,居然有人肯在這喝茶!那個周筱青,可真夠能折騰的!”


    “出去。”伯典冷冷地道。


    仲薑麵色一變,隨即笑道:“我可是你的妻,你夜不歸家,我當然得來找你。”


    伯典淒然一笑,“不過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仲薑踱到伯典麵前,“不管怎樣,我已經是你的夫人,你高興也罷不高興也罷,這已經是事實。”見伯典沉默,又緩緩踱開去,“我知道,你是想著那個周筱青。你們的心思,我這個明眼人一看便知。可我告訴你,你好好地愛我,我一高興,沒準就會讓你納了周筱青。反之,後果想必你也能知道,我的眼裏可不揉沙子。”


    見仲薑輕狂的樣子,伯典淡淡一笑,“後果?我不知道。”


    仲薑沒想到伯典如此強硬,道:“怎麽說,我也是堂堂公國卿大夫家的小姐。你若敢心裏裝著別人冷落我,我就將你們家找人代為親迎,新婚夜讓我獨守空房的卑鄙行為說與我父親,我父親可不是吃素的,到時候你們虎賁家就會有麻煩了!”仲薑發狠地盯著伯典,“而且,你那個相好的,會有更大的麻煩!”說完不待伯典回答,轉身走出門去。


    伯典一隻手狠狠地打在櫃台邊的柱子上,捧起酒壺將剩餘的酒盡數喝了下去。他將頭埋進手掌中,感受著深切的痛苦和無奈。原本是他安安靜靜的別院,如今象一個陌生的地方,他的內室,來了一個陌生的女子,而他,象一個無家可歸的流浪者,深愛的靜薔已魂歸天界,愛他的筱青也不知去向,她不會離自己而去吧?是的,她是對的,他憑什麽想她?憑什麽要她留在別院?隻因為靜薔的遺願嗎?隻因為她是靜薔的後世嗎?留下來又怎樣,做他的妾?不,那樣他對不起筱青,更對不起靜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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