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薔獨自出了南宮府,將圍在頸上的絲巾蒙了頭麵,隻露出眼鼻,似乎這樣才能與夜渾為一體,才能讓她感到一點鎮定和安全。


    今夜,她要做一件重要的事,她不能再軟弱了,當她看到族人血淋淋的斷臂。因為,她的軟弱絲毫不能改變什麽,屈服隻能換來更大的恥辱和威脅。如若事情失敗,相信族人也會在九泉之下原諒她的。


    隻是――靜薔轉過身,含淚望向黑暗中的別院,默默地道許今夜以後,你我就將陰陽兩隔,可是靜薔對你的愛,任什麽都隔不斷,今生無緣,來世相守,靜薔的心永遠屬於你!


    轉過身,任憑珠淚奔流,靜薔急步向南門方向走去極了,偶有一兩騎馬疾馳而過,留下長長的蹄音。


    一陣急走後南門將至,靜薔圍緊了絲巾,找到南門前小巷的入口,剛要拐進去,忽聽得一陣細碎的聲音。停住腳步,她向四周尋找聲音的源頭,可是夜太黑,她什麽也沒有發現,再聽,聲音消失了。


    靜薔的心跳有點快,不知是因為急走還是因為緊張,她感到手心裏的汗濕,下意識地摸了摸袖袋,強自鎮靜了一下,繼續向前走。


    沒走出幾步,那細碎的聲音又出現了,這一次,似乎距離自己近了些,因為,她開始感覺到那是一個人喉嚨裏發出的聲音。再向前走,那聲音也越來越清晰,竟是一個女子的哭聲!


    夜裏怎會有女子的哭聲?靜薔疑惑,凝足了十二分的眼力看去,見前方有一團黑影,“誰在那裏?”


    靜薔的聲音在靜夜裏顯得空洞而清晰,即使再遠些也會聽到。果然,哭泣聲嘎然而止,那黑影動了動,竟站了起來。


    “你是誰?”那女子問。


    靜薔正要開口,那女子已向她奔過來,抓住她的手臂哀求道:“姐姐,救救我吧!”


    靜薔被那女子地舉動嚇了一跳。再聽那一聲哀求。回過神來。猜測這女子一定是遇到難事了。不然不會在夜裏哭泣。


    “妹妹怎會在這裏?”靜薔邊問邊打量她。無奈夜太黑。隻能依稀可見是一位端莊地少女。個子比自己要高些。


    那女子抽泣著道:“我找不到地方可住。”


    “你家呢?”


    “沒有家了。”女子又低泣起來。


    靜薔心一酸。想必是令人遇到傷心地變故了。換了個話題道:“聽口音妹妹不是國人(天子王國內地人統稱為國人。作者注)吧?”


    女子點點頭,“我是從虢國村邑裏來的。”


    靜薔明白了,女子很可能是家中遭了變故來到王都求生存的,忙伸手入懷,取出兩個貝放在女子手中,“這個你先拿著。我知道在城西有一家客棧,妹妹可去投宿。”又一想兩個貝實在微薄,又取下腕上玉鐲,“若不夠,就用這玉鐲抵著。”


    子不接,“姐姐這麽貴重的東西,妹妹不敢受。”


    “拿著吧!”靜薔將玉鐲塞進女子手中,“快快去吧,記住,那客棧在城西,順著大路直走左拐就到了。(.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說)”說完不等那女子回答,繼續向巷裏走去。


    “姐姐!”女子在靜薔身後叫她。


    靜薔轉過身,那女子已撲通跪到她麵前,哭著道:“姐姐如此厚恩,妹妹無以為報,就讓妹妹做姐姐的妾奴吧,侍奉陪伴姐姐。”


    靜薔趕忙扶起她,“妹妹,不是姐姐不肯留你,隻是――”靜薔想到自己今夜生死未卜,又怎能收留她,“恕姐姐無能為力。”撇下女子轉身而去。


    女子站在巷中獨自抽泣了一會兒,緩緩地走到巷口,忽然覺得腹中饑餓,摸摸背上空空如也的包裹,又是一陣悲傷。她順著靜薔指點的方向向城西客棧走去,不多遠又停下來,心想,這漆黑的夜,陌生的都城,自己舉目無親,要找的人又茫茫無蹤,這貝和鐲雖能應急卻總有用完的一日,那時,隻怕又將流落街頭。


    怎麽辦呢,她在街道上躑躅了一會兒,又轉回了巷子。


    ******


    靜薔離了那女子,徑直去尋那一所隱蔽的民居。憑著幾次往來的記憶,她在黑暗中迂回前行,大概過了半個多時辰,終於站在民居門外。


    側耳聽了聽,門內靜寂無聲。“篤篤篤――”靜薔學著之前帶路人的樣子有節奏地扣了扣門,不一會兒,門內傳來腳步聲,一個沙啞的聲音道:“誰?”


    “靜薔。”


    門開了,麻三出現在門口,因為黑暗,麻三向靜薔臉上仔細辨別了一會兒讓你獨自前來?這的規矩你不懂?”


    靜薔冷冷地道:“我帶來了你們要的東西,怎麽,不讓我進去?”


    麻三聞言甚為驚訝,顯然沒想到靜薔這麽快就將東西弄到手了,趕忙側過身讓靜薔進了門。關好門,麻三忙不迭地向裏間道:“這妮子說東西弄到了!”


    裏間一聲,吩咐道:“去亮上燈。”


    麻三要去亮燈,被靜薔叫住,“不必了,看寶物還用亮燈?寶物是會發光的。”


    麻三一聽有理,便不去亮燈,急道:“趕快拿出來!”


    靜薔慢慢將手伸進袖袋,摸索了一陣,取出一樣用布蒙著的東西,雙手遞到麻三麵前,“這個就是。”


    麻三一心想看寶鏡,剛要伸手去接,靜薔一下子抖落布蒙,雙手拚盡全力向麻三胸腹刺去。麻三反映夠快,身子一斜,右肋被利刃刺中,怪叫一聲匍匐倒地。


    靜薔正要奔向裏間,瘦漢已然一掌擊向她麵額,不會武功的靜薔身子迅速向下一蹲躲了過去,腿上卻被瘦漢一掃跌倒在地,手中仍緊緊握住沾血的短匕。黑暗中感到那瘦漢向她撲來,用短匕一擋,卻被瘦漢扣住手腕,接著腕骨一痛,短匕掉在地上。那瘦漢也不撿,飛起一腳踢向靜薔,靜薔隻感覺一陣風襲來,之後頭部一痛天旋地轉撲倒下來。


    “麻三你怎樣?”瘦漢踢暈了靜薔來看麻三,喊了幾聲都沒有回應,用手一摸,地上有血,趕忙去掌個燈,進裏間取了包藥撒在麻三傷口處,又撕破一件衣裳將傷處包了,使其仰躺在地上。剛要轉身卻聽麻三呻吟著說話了,“我是不是死了?”


    瘦漢蹲在他身邊,“死了還能說話?放心,傷得不重,你死不了!”


    麻三放心了,向瘦漢要了些水,咕嘟嘟喝了幾口,指了指暈在地上的靜薔,“等會兒,我要親手跺了她!”


    “不行!”


    “為什麽?”麻三手捂傷口道。


    “她對我們還有用。”


    “她都要殺我們了還有什麽用,留著她早晚是個禍害!”


    “憑她也能殺得了我們?”瘦漢眼睛向麻三一瞥,“看你平時又精又壯,讓一個小女子給捅了一刀,笨!”


    麻三臉一紅,“我不是一心想看那寶鏡麽?”


    “什麽時候我們都得保持絕對的警惕,在這個邪惡的都城,我們隨時都有被捉的危險。麻三,你我都是滴血為誓的,為了大義,你我受一點小小委屈又算什麽!”


    “可是,她竟敢――”


    “受了一次挫敗,她還敢麽?況那寶鏡我們必須得到,這對我們非常重要。”


    “那鏡子到底有什麽用啊?”麻三不解。


    “這個你以後會知道的。”


    麻三看了看地上的靜薔,不情願地道:這麽讓她走?”


    “叛逆者當然要教訓教訓。”


    麻三一聽樂了,事就交給我吧。”說完想站起身,一聲“哎喲”又坐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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