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別哭了,過兩天再跟老北聯繫吧,他在氣頭上亂說的,不要當真。」左昱隻好這麽說,他是一路看著他們倆過來的,兩人雖然時時閃瞎他的狗眼,但是他也知道兩人的感情有多好。


    信天剛剛跟老北在一起的時候連化形都還很困難,老北卻是妖協的精英,不少人勸他不要跟這隻沒什麽能力的海鳥在一起。


    但是老北一概不理,如果說得多了還會被他毫不留情地噴回去。他每天都來看信天,還讓它停在他的頭頂,樂嗬嗬地帶著他到處玩。


    北極熊這麽兇殘的獨居動物,居然對一隻海鳥情有獨鍾,還嗬護備至。這真的不是在養儲備糧嗎?很多妖精都大呼看不懂。


    左昱跟信天都是鳥類,在鳥類稀少的妖界也勉強算是同類了,所以關係很不錯。信天跟老北之間的事他幾乎都知道,所以更加不相信,兩人怎麽可能說分就分?


    他們分了,誰來補償他這些年被閃瞎的鵝眼?


    「這個混蛋!就知道妖協妖協,妖協有任務就能放我鴿子嗎?!太過分了!分就分!老子才不怕他!」左昱剛才的話不知道踩了信天哪根尾巴,他唰得一下跳起來,一抹眼淚嚷嚷道,「老子不哭了!老子才不為這個人渣哭呢!」


    信天嚷嚷了兩下,狠狠抱了抱左昱,腫著眼睛上班去了。左昱不敢攔他,但暗地裏還是擔心,從窗戶裏看著他離開小區,悄悄給老北發了條微信。


    「你們怎麽了?信天哭了。」左昱說。


    老北那兒一直是輸入中的狀態,左昱等了很久,最終對方什麽也沒說,隻是發了一個無奈的表情。


    左昱暗呼看不懂,卻也無可奈何。退出和老北的對話框,上麵就是和沈佑的對話記錄,他把他們的對話記錄單獨置頂了,任何時候都能一眼就看到。


    距離他發給沈佑的最後一條消息已經過來大半個小時,對麵還是毫無回音。


    大概在忙吧,左昱把手機收了起來,剛才沈佑答應過,說今天會親自來送魚的。


    今天終於能見到他了!左昱想到這個心情瞬間放晴,拿起包、鎖門,迫不及待地往酒樓跑去。


    18.第十八章


    「小左,今天沈佑自己過來嗎?」丁尚走進休息室的時候,左昱正對著鏡子深呼吸。


    左昱被他的聲音嚇了一跳,身子一彈、轉過來,手背到身後,故作平靜道,「嗯,他說他今天有空,會親自過來。」


    左昱覺得自己的臉大概又紅了,丁尚對他眨眨眼,聲音溫柔得很,「那就拜託你了。」他隻說了這句就走,但左昱卻一陣心虛,總覺得老闆這眼神在說他已經知道了。


    如果老闆知道了,他會不會告訴沈大哥呢?


    沈大哥的話,會告訴沈佑吧!


    左昱已經沒臉想了,連忙到廚房拿了塊抹布準備擦擦地板,以全尷尬。


    「左哥那塊抹布是擦桌子的不是擦地板的啊!」剛來上班的切配小劉一個箭步衝到他跟前,救下了那塊無辜被降級擦地的抹布,把左昱推出廚房,「左哥,這些事情我們來就行了,您先休息休息,一會兒沈記那兒送魚的就過來了!」


    一提沈記,左昱立刻像被人踩了尾巴似的跳起來,「我沒有在等沈記!」


    「啊?」小劉微微張嘴,一臉迷茫,「今天沈記不送魚了?」


    「不不不,送送送!」左昱連忙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又是擺手又是點頭,看得小劉更加迷茫。左昱幹脆一把搶過他手裏的抹布,「你去擦魚缸。」然後又帶著那塊抹布回到原先的地上,繼續他的擦地大業。


    小劉撓撓頭,都說了這是擦桌子的了,左哥怎麽還去擦地?今天的左哥好奇怪啊。


    左昱擦擦擦!地磚光可鑑人,上麵倒映出沈佑帥氣的臉。


    靠啊!犯規啊!我擦個地板你也跑出來!左昱對著這塊地磚重點搓洗。


    「阿嚏——」沈記這邊,正要去送貨的沈佑無端打了個噴嚏。


    「老闆,一想二罵三感冒,有人想你了吧!」貝殼把一箱貨裝上車,跟沈佑調侃道。


    「胡說什麽,快把東西都裝好。」沈佑揉了揉鼻子,確定自己沒有感冒,繼續麻利地往車上裝東西,「東西別拿錯了都對好!」


    「放心吧老闆,保證不出錯!」貝殼碼好最後一個塑料泡沫箱後大致掃了一眼,說道,「好了!」


    「嗯,我先走了,好好看店。」沈佑拍了拍貝殼的肩膀,跳上駕駛座,發動了小卡車。


    「好嘞!老闆慢走!」貝殼揮手。


    天海的後廚裏,左昱擦了半天地板,滿意地起身抹了把汗,外麵的服務員小妹跑進來叫了他一聲,「左哥,沈老闆來了!」


    「知道了!」左昱搓了把抹布,擰幹後突然想起來這是擦桌子不是擦地的。他轉了圈,沒找到擦地的。這事兒平時不歸他管。


    最後為了不混淆,隻好把手上這塊扔進了垃圾桶。


    左昱扔掉抹布,用肥皂洗幹淨手,對著休息室的鏡子正了正廚師服,才一溜小跑來到酒樓門口。


    然而他沒有看見沈佑和他的小卡車,隻有西裝革履的沈修站在門口,抱著一束火紅的玫瑰。


    「沈大哥?」左昱走近幾步,小妹說是沈老闆來了他下意識就覺得是沈佑,但其實他們叫沈修也叫沈老闆。這兩兄弟年歲差得大,長相和打扮也背道而馳,所以除了丁尚和他,店裏的人都不知道他們是兄弟。


    「您有事嗎?」沈修的話不是該找老闆嗎?左昱心想,又看看他懷裏的玫瑰,這是要做什麽?


    「嗯,有事。」沈修點頭,一時不知該從哪裏說起得好,看看天海的招牌又看看左昱,最後把玫瑰往左昱懷裏一推,「你拿著。」


    「啊?」左昱被鮮紅的玫瑰燒得當了機,這又是哪出?


    還好現在時間尚早,大家都在準備開店,隻有零星的目光掃了他們一眼。如果是午市或者晚市這些熱鬧的時段,兩個大男人在街上推著一束玫瑰,絕對會引來圍觀。


    「你們在做什麽?」沈佑停好車,從駕駛座出來時,他哥正在把一束火紅的玫瑰推進左昱懷裏,這麽大一捧,該有九十九朵了吧?


    沈佑不自覺地臉色一黑,就走到兩人麵前。


    左昱是最不知所措的。沈修把玫瑰推進他懷裏的時候他就嚇愣了,這會兒沈佑突然出現,他幹脆手一縮、跳開了好幾步以示清白。


    「這玫瑰不是給你的。」沈修也臉色一沉,對左昱說道。


    「要送玫瑰你自己送去,擺什麽臉色給左昱看。」沈佑一步擋在左昱身前,挑眉看著他哥,「你又幹什麽對不起丁老闆的事了?」


    「小孩子別多管閑事。」沈修被說中心事,有些窘迫。


    沈佑心裏暗笑,他好想把他哥這樣子錄下來,在市中心的環球屏幕上重播一百遍啊一百遍!能讓千年撲克臉的沈大總裁這麽窘,實在痛快!


    不過表麵上他一步不讓,送個玫瑰而已,他自己多走幾步就是了,憑什麽讓左昱轉交。


    沈修懷裏抱著玫瑰,被他家弟弟涮了一通,臉上有點掛不住。可惜在火紅的玫瑰映襯下,沈大總裁的威名已經一去不復返。


    就連一貫老實的左昱,這會兒也從沈佑身後探出一顆腦袋說道,「老闆就在辦公室裏,要我帶路嗎?」


    「不用不用。」沈佑擺手,一把摟住他哥往天海門口帶去,「哥,follow your heart!」沈佑幸災樂禍地一笑,把人推進了天海的大門。


    剛才好像聽見他哥罵了句小兔崽子?沈佑往回走的時候笑容燦爛,無所謂了,能看見他英明神武、無所不能的哥哥有如此愣頭青的舉動,沈佑表示這一個月心情都會特別棒。


    左昱站在原地,目瞪口呆地看著這對兄弟的互動,他是不是該贊一句,他們的感情真好?


    「行了,我們言歸正傳。」沈佑拍拍手,拉開小卡車後麵的閘門。


    ……


    「你今天什麽時候下班?」晚市剛剛結束,大堂裏還有三三兩兩的客人在用餐,左昱把廚房交給副手,自己去外麵透了透氣,順便給信天發了條微信。


    今天沈修被沈佑趕進去後,他們就像平常那樣,一個送貨一個接貨,清點完讓人都運進去放好,兩人卻相顧無言了。


    左昱在沈佑麵前一直不善言辭,隻是今天沈佑的話也不多。貨都搬空後他鎖上閘門,對左昱說,「明天晚上八點,我過來接你。」


    左昱點頭,他知道沈佑講的是去沈宅的事,「那就麻煩你了。」左昱不敢看得太直接,但目光也在沈佑身上流連了很久。


    沈佑幾天沒見左昱,乍一看到他亮晶晶的眼睛,突然想起早上來買魚的小企鵝。


    大概是因為他好幾天沒出現了,今天小企鵝格外黏他,張著翅膀在他周圍轉了好久,不停地用腦袋蹭著他的大腿,一直磨磨蹭蹭地不肯走。


    而小企鵝看他時那亮晶晶的眼神,跟左昱此刻如出一轍。


    左昱被沈佑看得臉色一紅,連忙避開,「那個,進去喝杯茶嗎?」左昱有點期待能跟沈佑多呆一會兒。


    沒想到卻被他拒絕了。


    左昱此刻想來還有點失望,今天都沒有跟沈佑說上幾句話。


    「已經下班了。」過了一會兒,信天的回信來了,「你呢?」


    「今天客人不多,我會早點回去。」左昱說。


    「先別回,我去找你,然後到夜市頭上那家擼串去!」信天說的是海鮮一條街頭上那家專做各類烤串的,尤其以海鮮類的出名。


    「好的。」左昱回。他本來還擔心信天想不開,既然這會兒有心情約他,應該是好些了。


    半個小時後信天到了,左昱交代了一下廚房的事,去丁尚辦公室跟他請假。走進辦公室的第一眼,他就看見書桌背後那束火紅的玫瑰。


    今天沈修走的時候他正好在忙,所以也不知道兩人怎麽樣了。既然老闆收下了玫瑰,應該是和好了?希望他不要跟沈修講他的事情,左昱想起丁尚早上意味不明的笑,有點心虛。


    「你去吧。」丁尚很慡快地就答應了左昱的請求,現在最忙晚市已經過了,左昱就算提早點回去也不礙事。


    「謝謝老闆。」左昱道完謝退出來,去休息室換了衣服後,跟信天往烤串店走去。


    烤串店就在海鮮一條街的頭上,隔一條馬路就是六方海鮮市場,每天左昱上班的時候都會路過這裏。


    海鮮市場此刻也人聲漸疏,大部分攤主都已經收拾收拾下班了。沈記的攤位上,貝殼早就走了,沈佑收拾了下檔口,脫了防水圍裙,換下套鞋,也鎖了門離開。


    他租的房子就在旁邊,從海鮮市場前的馬路往西走五分鍾就是了,所以他每天上下班都是走路的。


    街頭的烤串店布置了很多露天的座位在馬路邊,不過工作日的晚上八點多不算太熱鬧,隻稀稀拉拉地坐了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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