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沒回答,但答案到底是什麽,顯而易見。 寧輕意味不明的笑了下,繼續問道:“如果你沒有認出吊墜,你們打算做什麽?” 李明沉默了下來。 他一向自詡敢作敢當,說一不二,但這一刻,他恨不得時間倒回那天晚上,然後將屎盆子扣在杜瑩瑩的頭上。 他轉了話題,道:“這事要怎麽樣才能過去?” 寧輕沒回答。 李明又道:“隻要我能做到的,一定義不容辭。” 寧輕卻沒有被他帶走,而是繼續問道:“用他換我?還是打算一起處理了?” 李明看著寧輕,寧輕毫不示弱的和他對視。 李明知道,今天他如果不給出一個準確的回答,寧輕絕對不會善罷甘休。 “一起。”他道。 寧輕的眸光幾乎是瞬間就降至了冰點,饒是李明身經百戰,這會兒也被他的目光看得有點發怵。 “很好。”寧輕道。 這筆賬他記下了。 “多少錢?”他問。 “……” 李明再次想抽死昨天的自己。 “我欠杜家的人情。” “是嗎?”寧輕突然笑了一下,帶著滿滿的諷意,“那你又欠了我母親什麽?讓你願意放棄了還杜家人情?” 李明:“救命之恩。” “……” 聽到這,寧輕都不得不感慨,即便離世多年,蔡思思也依舊護著他。 她幫過夏東偉,所以在她離開後,夏家對他毫無保留。 而這一次,如果不是她曾經的善舉,也許夏希樂已經出事。 見寧輕不出聲,李明道:“對於昨天的事情,我道歉。還是那句話,需要任何補償都可以。” 寧輕卻依舊不出聲,因為在他眼裏,不管什麽樣的補償,都不能彌補小孩兒受到的傷害。 半響,李明突然道:“我們……我和你母親,是在港城認識的。” 寧輕猛地抬頭看過去,“港城?” “對。” 寧輕蹙眉。 記憶中,蔡思思並沒有離開過鬆雲縣,那她…… 不對,他三歲之前是沒有記憶的。 還有,她同事曾經說過,小時候帶過他幾天,說他很好帶,不哭不鬧的。 “什麽時候?”他問。 李明很快證實了他的想法,“十五年前。” 十五年前,寧輕默念了一遍。 就在這時,他心裏突然生出了一股很不好的預感。 這個預感沒有緣由,但此時此刻,她就像是烙印一樣,印在了他的心底。 半響,他沉著聲問:“她見過杜瑞?” 李明點頭,“是。” 他也是在認出吊墜之後才想起來這事的。 那天,他的傷勢終於好了一點,可以出門走動。他打著感謝的名義,約對方出門去吃車仔麵。 在街道邊,他們恰巧碰上了帶著妻兒出門的杜瑞。 那時候的杜家還如日中天,每次出行都是前呼後擁。 他發現蔡思思一直盯著杜家人看,就以為她是好奇,畢竟帶著保鏢保姆上街的人不多。最後,他還好心的給她介紹了一番。 蔡思思聽完隻是笑了笑,什麽都沒說,他也就沒發現異常。 現在想來,還是有異常的,因為當晚,她就突然提出了離開港城。 而在此之前,她一直說的都是她要待兩周時間。但他當時並沒有多想,畢竟誰都會有個急事的時候。 然後第二天,蔡思思就離開了港城。 雖然互相留了通信地址,但港城和鬆雲縣山高水遠,他們很快斷了聯係。 “我應該早點發現的。”李明說。 從他問蔡思思要寧杜照片被拒絕時,他就該發現端倪的。 如果早知道,也就不會有昨天的烏龍。 寧輕卻突然無話可說。 因為他想不明白,既然知道真相,她又是懷著怎樣的心情,日日和他說起父親的。 那些溫馨的場麵,突然變得割裂。 因為他已經分不清,哪些是真,哪些是假。 …… “哥哥,你回來啦?” 夏希樂聽到聲音,趕緊放下書朝門口看去,等看到寧輕,他立刻笑了起來。 “嗯。”寧輕走過來,先是探了探他額頭的溫度,“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沒有。”夏希樂搖頭,然後眼巴巴的問:“我可以出院了嗎?” 再住下去,他都要發黴了。 本來昨晚就可以走的,但寧輕不放心,讓他住了一晚,然後早上又做了一堆的檢查。 “稍等一會,我去問問醫生。”寧輕安撫道。 視線卻不自覺的落在他頸間的紅繩上,然後越看越不順眼。 夏希樂撇撇嘴,“哦。” 明顯情緒不高。 “怎麽了?”寧輕關切道。 夏希樂委屈的眨眨眼,“沒買禮物,也沒買特產。” 本來計劃是昨天參加完拍賣會就去的,但卻出了意外,現在什麽都沒買。 寧輕好笑的彈了一下他的額頭,“已經把機票改到晚上,你有一個下午的時間。” 夏希樂眼睛一亮,“真的?” “嗯。”寧輕又揉了一把他的頭發,然後轉身往外走,“等著。” “那你快點。” “好。” 雖然李明說了,除了用了迷藥之外什麽都沒幹,但寧輕並不完全信任他,所以直到從醫生這裏聽到夏希樂很健康,沒有任何問題後才徹底的放下心來。 回到病房,夏希樂已經把東西都收拾好。 寧輕一回來,他就蹦過去拉著人往外走,“快走,我餓了。” 寧輕無奈,但也沒說什麽,任由對方抱著自己胳膊,“想吃什麽?” “都想吃。”夏希樂說,“我們去小吃街。” “……” “不可以。”寧輕道。 “為什麽?”夏希樂不幹了,停下腳步仰頭看著寧輕,大眼睛水潤潤的,軟乎乎的小臉上寫滿了‘委屈’二字。 寧輕被他這麽一看,差點沒把持住直接說‘好’。 但好在最後還是穩住了。 “不行。”寧輕抬手攬住他的肩膀,帶著人往外走,“這幾天吃太雜,醫生建議吃清淡一點。” “最後一餐。”夏希樂試圖掙紮一下,“等回了海市就吃不到了。” 寧輕不為所動,“到時候給你做。” “又不一樣。”夏希樂嘀咕道。 “嗯?”寧輕低頭去看他。 夏希樂立刻閉了嘴。 他敢肯定,他現在要是敢回嘴,寧輕肯定連做都不給他做了。 所以為了以後能吃到港城的美食,他隻能忍辱負重。 唉! 為了口吃的,他容易嗎?他。 寧輕哪裏看不出小孩兒的心思,但他也沒戳穿,勾唇笑了下,道:“去吃牛排吧。我訂了位置。” “那你還問我吃什麽?”夏希樂抬眼瞪他,合著溜他呢? 寧輕失笑,“因為我們家是民主製。” “嗬!”夏希樂送他一個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