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醒來,是聽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東飲一骨碌警醒,下意識慵懶的道了一聲:“我在這!”


    眾人的目光紛紛落到東飲身上,被看的有些不自在,東飲大大伸了個懶腰,慢悠悠走上了比武場。


    東飲看見南枝真人身邊的不知哪位道長皺著眉,低低問南枝道:“這位是?”


    南枝真人將目光投向東飲:“便是我那不爭氣的師兄的徒兒。”


    那位道長更為詫異:“原來他還有個徒兒?!”


    東飲不再去關注那些有的沒的,走上前,目光投向了自己正前方的對手。


    目光交接的剎那,兩人俱是一愣。


    東飲看了那人半天:他長高了不少,長得也愈發好看了,絲毫沒有了當年的模子,但是那雙黑耀耀的眼,東飲認得。


    東飲道:“是你?!多年不見,我卻差點都沒認出你!”


    那人眼中的詫異一閃而逝,便垂了眉眼,恭謹的戰前一禮。


    東飲也循著他的樣子禮了禮,心裏的驚喜之感轉淡,看著那人淡漠的神色,心想著也對,他那時候那麽小,又是十年未見,或許早將自己忘了。


    那人祭起劍的樣子不怒自威,將南枝真人一板一眼的無趣樣子學了個十成十。東飲突然有些惋惜,小時候乖巧可愛的小人兒,竟變成了年輕版的南枝真人。


    東飲也拿起劍來,雖然他這幾年糊裏糊塗的過,劍法不甚精,但看見對麵人,想起的便是他搖搖晃晃舉著木頭棒子打賴大的樣子,也就放下心來,算著自己的勝算。


    但那人並沒有給他絲毫的機會,僅用了兩招,便結束了戰鬥。第一劍決絕的挑開了東飲手中的劍,第二件便直指東飲的喉嚨。


    一切就發生在一瞬間,東飲措手不及怔愣的看著麵前神色冰冷的人,而後坦然一笑:“我輸了。”


    那人直視著東飲,眸中沒有絲毫感情,垂了眸,收劍。


    東飲,禮了禮衣服,對著他點了點頭,走出了比武場。


    身後傳來同輩弟子的嘲笑聲:“我還以為多厲害呢,沒成想是個廢物,跟他師傅一樣,是個混吃混喝的廢物。”


    東飲頓住了步子,轉過頭去笑著:“勝敗乃常事,你不是也敗了,莫不是說你和你師傅也都是廢物?”


    那人怒急,拽住東飲的衣襟:“你說什麽?”


    “你這人怎麽這麽沒皮沒臉?還要我再罵你一次?”


    那人舉起拳頭,作勢要揮下,卻被人叫住:“言輝,住手!”


    那個叫言輝的忙住了手,回身恭敬叫了聲:“言鬱師兄。”


    言鬱?東飲默默念了一遍這個名字。話少、憂鬱,倒是和他配的很呢。


    言鬱對言輝道:“此次來的同道中人眾多,不可喧譁鬧事。”


    言輝點了頭,看了東飲一眼氣憤憤的離去了。


    言鬱轉過身對著東飲。


    東飲被那雙淡漠的神色看的有些不自在,覺得也不必自討沒趣了,此刻他隻想找個地方喝上一兩盅,便道:“你也不必說我,我知道了,我也沒想在這裏多待,這就走。”


    言鬱頓了頓,道:“有空多練練劍術。”


    東飲擺擺手:“行了行了,知道了,我給東來觀丟人了嘛!不過師弟你出手也太過狠厲,不然也不至於讓我在這眾人之中如此……呃……”


    言鬱愣了愣,皺起眉來:“師弟?”


    東飲笑笑:“是啊,你師傅是我師傅的師兄,你又小我幾歲,你不是我師弟是什麽?”


    東飲占了便宜,眯著眼看著言鬱笑著。


    言語張了張嘴,還想在說什麽,卻被一聲叫喊聲打斷。


    “言鬱師兄!”


    東飲順著聲音望過去,看到的是一個長得極為嬌俏機靈的女孩。


    女孩興沖沖跑上來:“師兄今日表現的極好,場下皆是一片誇耀之聲,師傅看起來也很是高興……”女孩微紅了臉:“阿連也很為師兄開心。”


    東飲心下暗笑,識時務的轉身離開了。


    第199章 試煉


    東飲回了後山別院房中,略躺了躺,睜眼閉眼都是言鬱劍法淩厲的挑開自己的手中劍,繼而用劍指著自己的樣子。


    那淡漠的神色和記憶中髒兮兮蹲在破廟門口,可憐兮兮望著自己的小人兒的影子重疊,東飲有一種虛幻縹緲的不真實感,有種像是失去了什麽的失落……


    但東飲並不是什麽多愁善感的人,他彎起嘴角笑了笑,低聲道:“這小子……長進不少啊……”末了,又安慰自己似的道:“人各有命。”


    東飲起身,帶上上次給人算卦剩下的幾塊碎銀,晃晃悠悠哼著小曲下山去了,盤算著今日該點哪些飯食來配酒才好。


    剛出了門,便看到一抹素白的身影,站在自己的門外。


    東飲愣了愣,心裏在嘆息,麵上卻又換上副笑臉:“你怎麽來了?”


    言鬱看了看他手中的銀子,問道:“去哪?”


    東飲道:“我能去哪?這一場比試老筋動骨的,自然要去山下買一頓好的來吃吃,怎麽?師弟要不要也一起來?”


    言鬱皺了皺眉:“你可知,你本次的表現,讓本門場上的長老都很是生氣。”


    東飲樂了:“他們生氣什麽?我自己都不覺得什麽。”


    言鬱瞧了一眼東飲,眼中的冰冷顯而易見:“你打算就這樣混下去?像你師父一樣?”


    東飲因著這句話眉微蹙,卻依然不動聲色的笑著:“這樣不是挺好的嗎?我們修道講究什麽?無為。”


    言鬱深深嘆了口氣,極力忍耐著什麽,垂下眼,將手中的書冊放進東飲的手中:“這些都是我師父教授過的術法,我挑揀出來,整理成冊。你無事時便多看看吧,試劍大會每年一次,師父說你也算東來觀的一員,每年的大會你也逃不得,所以,不要再像這次一樣了。”


    東飲擺了擺手:“行了行了,我知道了。”卻沒有去接:“不就是術法書冊嘛,那老頭留下不少,我知道了。勞煩你跑這一趟,快回去吧。”


    言鬱頓了頓,東飲清晰的看見他額上的青筋跳了跳,無奈之下隻好默默接過了言鬱手中的書冊,來盡快緩解麵前這個尷尬的局麵。


    東飲道:“行了,我收下了,你走吧。”


    言鬱道:“這些書,你仔細看著,過段時間我會來考考你。”說罷,便拂袖離去了。


    東飲心情本來就不好,如今聽得言鬱這一句話,心頭更為沉重,在言鬱走後,將書一摔:“先前不聞不問,把我們當透明人似的,現在跑來獻什麽愛心!”


    說罷,將書踢得老遠,自己照舊下山喝酒吃肉去了。


    回來已是晚上,東飲回來便睡的昏天黑地。


    睡到清晨,朦朦朧朧看見自己房中坐著一個人,東飲一個激靈,猛然起身,待看清房中那人的臉,心中的不安不消反增:“是你?你沒事來我這坐著幹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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