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媽走進來,開始為孩子餵奶,老賊道:“大嫂,在飲食方麵,如有什麽不滿意之處,你自管對我說,可別委屈自己的肚子。”


    夫人道:“我很滿意,不必在兒這假惺惺。”


    者賊道:“天冷,隻有一條棉被怎麽成?真是!大嫂你又不告訴我,來人哪!…”外麵有人應著,道:“罇}氨燦惺裁捶願潰俊?


    老賊道:“快去取一條新棉被來,如果有嬰兒用的小被子也順便帶一床來,你們這些人一天到晚混吃等死,像這種天氣,叫你們兩三個人蓋一床被試試看!何況,鐵姑娘和孩子又不馬上要走……”那護法聽後出去,老夫人冷笑道:“老賊,你也不必在我麵前耍骨頭,你不妨挑明了說,梅心和孩子根本不打算放人是不是?”


    紅臉老人搓著手道:“大嫂,你這就是明知故問了!上麵交待的事,我隻能奉命行事,你大嫂一步不讓,我就沒法交待,你……你叫我怎麽去張羅?”


    夫人道:“我看你是滿口噴糞,沒有一句實話,甚麽上麵叫你這麽作的?還不是你貪得無厭,想那刀譜?你是不是以為得了那刀譜就能無敵於天下?告訴你,那是作夢,世上隻有無敵天下的詞兒,可沒有那種事兒,‘無敵天下’及‘登峰造極’隻是誘人向上的香餌,這種香餌,也隻有你這種吃鍋望盆,永無厭止的人才會上鉤。”


    紅臉老人道:“有件事您是不會懂的,老夫一生甚少服人,隻有鐵兄的為人、學問及武功才使我欽佩不已,所以……”夫人冷笑道:“所以才拾人的牙慧,憑你老賊在武林中的超然身份,年紀又這麽大了,為什麽還不知足?過去你的名聲還不錯,至少武林中人隻知道你武功蓋世,有如神龍見首不見尾,可不知道你的品格不怎麽高尚。有所謂:聲ji晚景從良,一世煙花無礙;貞婦白頭失節,半生清苦皆非。老賊,你再思還不算晚哪!”


    紅臉老人在陪笑,或者在想夫人的話,奶媽已餵完了奶離去。他低聲道:“大嫂,如果你老是想不開,從今天開始,就沒有人再來開這兩道鐵門了……”夫人一愣,切齒道:“老賊,你是說不但要餓死我,連孩子們也要跟著挨餓?你……你還算是個人嗎?”


    “哐啷”一聲,鐵門已經下栓落了鎖。


    老夫人很久沒說話,蓮花也不出聲,她在考慮,要不要向老賊表明她的身份,聽口氣,老賊是昔年因情場失意,終生未娶而含恨報復,說出“漁幫”,也許會放她一馬吧?


    老夫人終於長長地籲了口氣,道:“鐵冠英這畜生害了你,孩子,這也是我們的錯,養子不教父(母)之過蓮花心煩,她長了這麽大沒受過這種罪,就懶得出聲。


    老夫人長嘆一聲,道:“其實我那寶貝兒子和媳婦都差不多,昔年一天到晚爭爭吵吵,沒完沒了,直到媳婦懷了孕都要臨盆了!還大吵一場,媳婦一怒之下要回娘家,冠英負氣不去送她,她一個人走到半路支持不住,竟在山洞中生了,後來冠英被我罵一頓,隨後追去,卻發現已經生了個女嬰,但卻在洞外又發現了一個胎衣……”蓮花一楞,道:“奶奶,您是說……娘生下了梅心……不……娘隻生下了我一個人?……”老夫人道:“由於你娘生產時痛昏過去,也不知道當時的情況,你爹趕到時她也剛剛醒來,發現一女嬰已用你娘的一件衣服包好,臍帶已斷,顯然有人幫了忙。但是幫了忙之後為什麽不留下來照料她而先走了呢?因而事後猜想,你娘也許不僅生了梅心一個孩子,但是男是女,卻弄不清,根據洞內外共有兩個胎衣判斷,你娘生的是雙胞應無疑問,這也就是那個幫忙的人為什麽不待你娘醒來就離去的原因了吧!”


    蓮花心頭大震,過去,她常聽哥哥說,她不像父親,也不像母親,和哥哥也不像。但是,母親卻十分疼愛她,現在想想,這件事的梗概也就瞭然了。


    無形中,蓮花改變了對老夫人的態度,這不正是她的老奶奶嗎?隻不過,這份情感的重逢比較稍吃力些而已。


    老夫人在她的耳邊道:“孩子,我有個想法,我必須先把‘回春刀譜’先傳給你,如你能出去,再傳給高淩宇那小子,這刀法男人練更具威力。”


    蓮花並未追問夫人有何想法,反正閑著無聊,孩子睡了,正好也有時間,夫人開始傳她刀法了。


    高淩宇等人明察暗訪了好幾天,才探出鐵夫人及蓮花被囚禁之處。高、江二人一更稍過就來了。


    他以為這段時間是剛剛晚餐過後最鬆懈的時候。


    他猜得不錯,“雪山豹子”祁豐一個人在小客廳內獨酌,部下們潛伏在一些陰暗角落中,卻未進入情況。


    但由於江振祿的輕功差,在屋麵上弄出了聲音,有個部下一吆呼,祁豐抓起鴨嘴雙槍就竄了出來。這工夫高淩宇已交待江振祿快去找囚押地點救人,他吸住所有的對手。


    高淩宇飄落院中,對方倚仗人多,有點亂糟糟地。高淩宇一出手就傷了兩個,祁豐目光冷疑打量一陣道:“你就是白骨斷腸刀?”


    “嘿嘿”冷笑一陣,高淩宇道:“你的語氣中居然沒有顫抖之音,我高淩宇總算沒有白來。”


    祁豐也是個粗獷狠辣角色,這話使他脖子上的青筋粗如蚯蚓,道:“姓高的,來了幾個?一齊上吧!”


    故作狂妄之態,道:“你祁豐嘛!我都沒放在眼裏,統通加起來,也不過十五六個,這種場麵我見過幾百次,獨來獨往慣了,姓高的不要幫手。”


    祁豐道:“姓高的,那你得認了!虛名可唬唬三五流角色,可救不了你的命!姓高的接著吧……”雙槍各長約四尺半,鴨嘴槍鏃長五寸,寬約三寸餘。槍纓猩紅,抖腕中如血花迴旋。


    果然,“豹子”之名不是淌來的,迅疾、兇猛和速度加上那股子野勁,的確不大好纏。在祁豐看來,白骨斷腸刀沒啥噱頭,隻不過身法矯捷而已。


    雙槍銳嘯,幻顯著海碗大小的殷紅花朵,在刀波晶雨中紛紛落英,紅影漫天飛舞迴旋。


    “勾魂七槍”是祁豐甚少用的,今天他不能不承認,不用這絕活,恐怕不大好倒弄。勢道乍變,朵朵血花不離高淩宇的咽喉,道:“姓高的,你的辰光不多了!”


    高淩宇吃力的轉折,搪出連環五槍道:“祁豐,你嘴皮上的槍法高過你手中的鴨嘴雙槍……”一槍旁頸而過,高淩宇幾乎已感到槍纓觸到脖子,但這瞬間可以做很多的事。刀芒爆現,往後一收,祁豐誇骨上先涼後熱,切了一道口。


    這點小災難算不了什麽,“勾魂七槍”才施出四式,他不信這絕活會全部落空,第五、第六全在對方拖泥帶水,幾乎挨槍的情況下過去。這最後一式幻出十一朵槍花,奇的是槍花有時像碗,有時像盤子,有時小得像個小酒盅,這完全是槍的前進後退在高速中所造成的。


    “嗤”——左槍挑破了高淩宇的衣襟,祁豐嘴角噙上自負的曬意時,暗紅刀芒有如閃電到了眼前。眉頭一涼,不久眼皮子上就被液體流濺,迷住了右眼。


    原來祁豐的有眼眉連毛帶皮被削了下來,從此以後,恐怕不再長眉毛了,剎那間十來個一齊撲上。


    高淩宇大叫著:“上啊!這才過癮……眼眉不見了……以後可以粘上假眉毛,不傷大雅,無礙觀瞻……保證你仍能討到媳婦……上礙…你是這兒的頭子……怎麽可能閑著?……”他故意大聲嚷嚷,是希望讓鐵老夫人及蓮花聽到而出聲,以便江振祿好及時救人,這兒人多嘈雜,聽不到別處的聲音。


    這工夫白骨斷腸刀已傷了四五個,但這些小人物罪不及死,所以刀下留情。祁豐在此看守的人質,責任重大,敷藥再戰,也顧不得以多為勝了。


    未傷的六七個漢子都是祁豐的心腹,都能為他賣命,在這情況之下,就可以支持一會,而高淩宇也不急於速戰速決,過一會傷他們一個,希望江振祿能有充裕的時間找人。


    可是江振祿迄未找到人,急得一頭大汗。


    這七八個人統通玩命,高淩宇要傷對方,自己也要付出點代價,當對方隻有三人未受傷時,他也掛了兩處彩。不過又在祁豐的左耳上劃了一刀,耳朵被削下一半,滿臉血汙。


    高淩宇知道江振祿尚未得手,要不,他會通知他走人的。就在這時祁豐突然退出五七步,道:“燈火全都熄掉,所有的人全部迴避!”


    一陣吹熄燈火及弄熄火把聲傳來,不一會大宅中一片漆黑,今夜烏雲低壓,特別黑暗現場上隻剩下了祁豐一個人,接著,自外院飄進一個長發披散,遮住了麵孔,身著皂袍,目光自長發隙fèng中射出,如荒郊鬼火的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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