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連掬飲了二十餘次,神智也逐漸不清,最後癱在大缸之內失去了知覺。


    在此同時,鐵冠英和毛炎山在一個精緻的水榭中小酌,毛炎山道:“鐵兄?這‘白骨斷腸刀’高某人,雖非傳說中那麽棘手,卻也是晚一輩中的佼佼者,鐵兄對他的失蹤似乎……”鐵冠英舉杯道:“毛兄,幹一杯!”幹了酒,鐵冠英矜持地笑笑,又道:“他跑不了的。”毛炎山心中一動:“莫非作了點什麽手腳?”鐵冠英也不便矇騙毛炎山,道:“小弟舍下食客中,奇人異士,雞鳴狗盜之輩應有盡有,這小子手底下的確不含糊,論經驗可就不成了!”毛炎山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他為人老練,反正不出施毒這類點子,也不追問;十足的老油子老江湖作風。


    不一會,賈飛虹在水榭門外躬身道:“啟票堡主,有點邪門,姓高的迄未找到。”“再找。”鐵冠英頭也沒抬,隻揮揮手。


    “是……”賈飛虹離去,堡主沒有責怪,他有點納悶,隻好顛著屁股去找。這鐵家堡極大,要矩細不遺找遍每個角落,老賈和那護院今夜就別打譜睡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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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鷹揚天下--第二章


    第二章


    高淩宇不知道此時何時,此地何地。


    他隻記得不知多久之前,他掉落巨大酒缸之內,飲了美酒而失去知覺。如今到底是醒了抑是到另一世界呢?首先,他發現這已不是夜晚,這地窖內仍暗,卻可以視物。他是半臥在碩大的酒缸中,身下的墊子有點彈性。


    酒缸內是什麽東西有彈性?像鋪了幾層俄羅斯毯子?他下意識地摸摸看,不禁猛吃一驚,原式不變,竟上升五六尺高落在巨缸之外。


    他忘了自己醉前內力不聚,連個人手掌都不如。


    他隻是看到巨缸中有一條比杯口還粗的白色巨蛇。白色的蛇本就稀罕,這麽大的簡直是神話,為了證實是不是醉眼昏花,再次到缸邊仔細察看一番。


    不錯,是一條長約一丈,腹部比杯口粗的雪白大蛇,盤在缸底,顯然早已死去,而且缸中本來有酒竟流了一地。


    他已知道原因,昨夜他落下來時,無法提聚內力,他身的重量把缸蓋踏破,也擊穿了兩層油紙而把缸身震裂。酒是由這道裂fèng中慢慢流失的。


    他聽人說過這種白蛇名叫“白帶子”,奇毒,自己喝了大量的有毒之酒,是否又中了這種怪蛇的毒呢?但是,如果又中了毒,怎會恢復了內力?剛才意念一動,就彈出缸外,這是怎麽回事?真的命不該絕抑是鐵冠英作了點手腳隻想捉活的?就在這時,忽然聽到上麵有步履聲,似乎是兩個人,不久停在他掉落的小窗處,甲道:“老李,快看,酒味是從這兒出來的。”乙道:“當然,不過小窗子擋人不擋氣味,為什麽過去沒有濃烈的氣味溢出來呢?”“這話也對,會不會有人潛入偷酒喝?”“不會吧:這些酒封存了十五年以上,誰有這個膽子,當初是堡主親手封缸,也親手畫了他的大印的……”“看看再說……”甲趴下身子伸進頭來,看了一會失聲道:“老張,不對勁呀!好象地上濕漉漉地都是酒,最大的一缸酒蓋子破了丟在一邊,你來看看……”乙也趴下看了一會道:“不錯,這一缸酒八成全流光了。


    缸底是什麽東西白森森地?邪門呀!就是有人偷酒,也不必把酒潑在地上呀!”甲道:“我馬上去報告堡主,你去找賈總管來。”兩人一走,藏在缸fèng中的高淩宇就耽不住了。再不走必惹麻煩,他有很多正事要辦,實在不必在此逗留。他出了地窖,看看天色,原來又是紅日西沉的黃昏時刻,計算時間,自昨夜飲酒到今天醒來,足足有十五六個時辰之久。


    他十分驚異,除過齒頰留香外,全身沒有一點不適。試運內勁,暢行無阻,且有一種活隆隆的生機。


    這工夫他聽到了人聲,其中之一正是賈飛虹的口音,道:“沒有看錯吧?就算有人嘴饞偷偷嚐鮮,也沒有必要把一缸美酒都倒掉呀?他是吃了熊心豹膽不成?”“報告總管,我們沒有看錯……”高淩宇很快地離開了這個荒蕪的院落,宅院太多太大,也不知道東西南北,這時來到一個頗大的偏院中。


    他相信這兒住的人兒絕不是下人,看看一些珍奇花木,魚池水榭,必是鐵冠英的家人或者鐵冠英的住處之一。他輕輕進入正屋,居然沒有人,卻剛剛擺上六道菜,一碗湯,還有米飯著匙之屬,就是沒有酒。菜是剛出鍋的,還冒著騰騰熱氣。


    他隱隱聽到,這大偏院的後院中一個少女的聲音,道:“小姐……小姐……菜都好哩!用飯哩……”高淩宇心想,原來此處就是鐵冠英的女兒的香巢,看來氣派果然不同。也隻有主人平常才能每餐五六道菜。他正好餓了,不吃白不吃,吃飽了也好上路,坐下來就猛扒飯大口吃挾菜,真正是鯨吸牛飲,狼吞虎咽。桌上裝了兩碗飯加上小盆中還有兩三碗全部盆底朝天,六菜一場也差不多見了底。


    摸摸肚皮打了個隔,這工夫那小丫頭還在後麵呼叫著道:“小姐……你在哪裏?小姐……飯菜都涼哩:我不管……你故意躲著我……吃涼菜可別怨我呀!”高淩宇站起來,猛然一回頭,隻見這正間門口站著─個十分動人的女郎。雖隔一道珠簾,大致也可以看清。


    高淩字攤攤手,道:“你就是大小姐?”女郎點點頭。也正在打量他,也許是被他的吃相嚇壞了吧?高淩宇道:“倒讓姑娘看了笑話。”女郎道:“何出此言?”高淩字道:“這份吃相不是很寒倫?”哪知女郎淡然道:“一個大男人如果細嚼慢咽地,就更是不倫不類了!”高淩宇道:“小姐居然沒有怪我無禮,不告而據案大嚼?”女郎淡然道:“一頓粗茶淡飯,何必在意?倒是你說了半天,連個名字也不報出來,這對本姑娘卻不大禮貌吧?有名字嗎?”高淩宇攤攤手,道:“姑娘如果有,在下當然也有。”“我叫鐵梅心。你呢?”“高淩宇。”“嘖嘖”幾聲,鐵梅心道:“不就是那個‘白骨斷腸刀’嗎?”高淩宇道:“沒錯。是不是看起來既無白骨也不斷腸?”聳肩笑笑,她道:“看來你並不像傳說中那樣殺氣騰騰的……”高淩宇道:“在你這位可人兒麵前,總不能惡行惡狀吧?”鐵梅心向院中揮揮手,小婢會意,到院外去把風,她撩簾而入,不禁使高淩字眼前一亮。墨綠色軟緞宮裝,同色的披肩,當然也是同色的繡花鞋。裏著一個聳胸隆臀,充滿了青春氣息的胴體。黑細柔軟的長髮,不綰不髻,自然地披散在肩背上,膚白髮黑,形成強烈的對比。劉海下的細眉大眼,卻使人相信這少女人不那麽單純幼稚。


    鐵梅心道:“高淩宇,你既然走了又回來幹啥?”高淩宇道:“聽說鐵冠英有個國色天香的女兒,總以為入寶山空手而回未免太不值了!所以又半途折了回來,沒想到你老爹是個麵善心惡的梟雄,不知用什麽手法對我施毒……”肩不晃,衣不飄,鐵梅心已滑到他的左側,一片爪影帶起隱隱銳風之聲。高淩字以奇妙的旋轉閃了開去,道:“乖乖,人家說越是可人的女人越狠,真是一點不錯。”鐵梅心道:“姓高的,你少在本姑娘麵前油嘴滑舌的。


    你是回來送崔森屍體的,對不對?”高淩宇道:“是啊:不過話又說回來了,要不是想一瞻姑娘的仙姿,我大可把崔森的屍體往堡門外一丟,在他身上留封信揚長而去,犯得著入堡涉險嗎?”這話當然有其可信的理由。


    讚美人須相當的技巧,而對女人的適當讚美,往往能使一個厭壓世的女人恢復盎然的生趣。讚美真是最廉價而廣受歡迎的禮物。她笑笑,顯示對他的話也部份相信。


    鐵梅心道:“你既然中了毒……”莫名其妙的聳聳尖,道:“這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撇撇嘴表示不信,道:“這話怎麽說?”高淩宇說了在酒窖中的遭遇,鐵梅心驚愕了很久很久。


    甚至瞇著眼打量他,看得他局促不安攤著手道:“鐵姑娘,你好象一位古物鑑定家,而我卻變成了一件古董了……”她恍然道:“真有那麽回事?不是有意潛入地窖中而是無意的?”他作了個無耐的表情,道:“有意無意,其結果都是弄破了酒缸,流失了一缸名酒,對你老爹來說,這有什麽分別?”點一點頭,表示可信,她道:“你的命真大,你本來應該歸天回位的,那毒酒救了你的命。那是解毒酒,因為你中了‘蝕骨鍊形散’。”高淩宇道:“是一種至毒之藥?”鐵梅心道:“不錯,那不是我爹下的毒,你的身手這麽高,居然連中原使毒宗匠四川唐門的唐繼耀都未聽說過?噴嘖……”高淩宇一驚,道:“聽說過有個四川唐門,卻未聽說過唐繼耀這個名字。我一直在口外,第一次到中原……”鐵梅心道:“你是口外人?”搖搖頭,他漠然道:“我是中原人,隻因到口外去找仇人,深入不毛大漠,連斬二十七首……剛到中原不到半年,所以……”她木然地道:“我聽說過。而且我還知道你的另外一個仇人的住處。”就在這時,院外傳來賈飛虹的聲音道:“小翠,我是奉堡主之命,逐屋察看,據報刺客中毒,可能尚未脫出本堡……所以每一個院落都要搜一下。”小翠道:“怎麽,連小姐的住處你也要查?你可真會拿著雞毛當令箭啊!”賈飛虹道:“小翠,咱們可都是為人作嫁的人,上麵怎麽吩咐咱們就要怎麽作,孩子哭抱給他娘,你說是不是?”小翠道:“賈總管,堡主待你不薄,你卻是滿腹牢騷。”原來未找到高淩宇,還流失了一缸封存十餘年的解毒藥酒,損失慘重,賈飛虹被鐵冠英罵了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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