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讓蕭天佐有些恍惚,不由自主的說道:


    “師父,你現在看起來似乎不再那般虛幻。”


    周星鬥輕吐一口煙霧,失笑道:


    “虛幻,我以前很虛幻嗎?”


    蕭天佐認真的點了點頭:


    “是的,我以前總覺得師父並非是實質,哪怕你就在我身邊,也更像是抓不住的虛幻之相,離我十分遙遠,如虛無縹緲的仙一般。”


    說著,蕭天佐放下了勺子,極其開心道:


    “而現在不同,我能感受到師父的情緒變化,發現你也會開心愜意,吃到好吃的也會多吃幾口,與我一般同食人間煙火。”


    聽到蕭天佐這般說,羅百煉身子頓時緊繃起來,吃驚的看著蕭天佐,一巴掌瞬間拍在蕭天佐的頭上:


    “別亂說,主上本就不食人間煙火,此刻不過是憐憫世人,才淺嚐這等凡物。”


    對於羅百煉這些戰奴來說,周星鬥別說世間唯一的神聖,自然不容褻瀆。


    蕭天佐頓時吃痛閉嘴,可這時周星鬥卻揉碎了指尖的香煙,輕聲道:


    “不!天佐說的不錯。”


    周星鬥的話頓時讓蕭天佐揚眉吐氣,搖晃著腦袋得意的看了羅百煉一眼。


    即使蕭天佐不說,周星鬥也已經發覺了,曾經的自己太過虛幻了。


    虛幻到有時候他都有些感受不到自己的存在。


    加之如今短時間的突飛猛進,膨脹的力量讓他有些覺得在做夢一般。


    說真的,其實他並不算好色。


    若是剛開始倒是有些可能,但隨著修為的增加和擁有的女人不斷增加,他的欲望有些被衝淡。


    與其說是他好色,不如是說他在以欲望建立人性的浮標。


    修行界有個老生常談的話題,隨著修為的增長,力量的膨脹,歲月的增加,生命本質的蛻變,修士還算是人嗎?


    修行之路是在體悟道,同樣也是被道的同化。


    某種意義上來說,在大道之上走的越遠,便不再是“人”。


    因為到某種程度,人性早已漫長的歲月被磨滅幹淨,欲望也進入種極低的境地。


    沒了人性的“人”,便不再是自己,而是一種道的虛幻顯像,變如同道的傀儡一般,不再是自己。


    親情,愛情,友情也會在心中淡化,眼中隻有自己和旁人兩種分別。


    周星鬥便有一種人性在淡化的感覺,當初在初元還沒有這種感覺,但這些時日在四天聖域瘋狂的提升中,他卻有了這種感覺。


    說實話,若換做以前他會和荒天女帝對賭,又是加條件,和其鬥嘴?


    換做以前,那給荒天女帝凝聚的身體中,恐怕都要藏著萬化奴印,等著在其複生的關鍵時刻直接將其奴役。


    緊接著隨著自己都開道境第七重天,神象鎮獄勁踏入元象之境,他的人性似乎更加淡漠,以至於連集齊三十六萬氣運值回到初元的目標,都不再那般著急。


    這也是周星鬥突然提議跟自己這個徒兒出來走走的原因,在教導自己徒兒的同時,他也在找回自己的人性。


    食也好,色也好,皆是維持人性最基礎欲望的浮標,讓他慢慢找回自己,甚至是前世的自己。


    所以領悟虛空造物之後,閑暇下來的第一件事,便是造出那曾經極度熟悉卻已經不存在的煙草。


    隻不過這些周星鬥並沒有對蕭天佐解釋,隻是看著蕭天佐淡笑道:


    “你請為師吃了兩份美食,為師許你問兩個問題。”


    蕭天佐立即有些吃驚的轉過頭看向周星鬥,眼珠子一轉之間,略顯謹慎的問道:


    “什麽都能問嗎?”


    周星鬥如今心情不錯,便點了點頭道:


    “是的,什麽都能問。”


    蕭天佐頓時激動的搓了搓手掌,兩眼放光。


    這時候自然不可能問修行的疑惑,因為若隻是修行的問題,即便蕭天佐其他時候問,周星鬥也不會不答。


    更何況以他的悟性,如今又擁有了張三天的修行心得,哪裏還有什麽修行的疑惑需要問。


    而且對於自己神秘至極的師父,蕭天佐心中早有無數個問題,幾乎根本不需要思考,問題便脫口而出:


    “師父你來自的世界是什麽樣的?”


    周星鬥啞然失笑,他還以為蕭天佐會問什麽極難的問題,沒有想到隻是這個問題。


    不過這也讓他有些詫異的瞥了羅百煉一眼,兩人關係這般好羅百煉竟沒有同蕭天佐說過,倒是讓他有些意外。


    這些東西也沒什麽值得隱瞞的,周星鬥便隨口說道:


    “為師來自初元世界,那是一方修自身,戰力極盛且水很深的世界。”


    蕭天佐喃喃了幾句初元,雖有有些疑惑道:


    “水很深,什麽意思?”


    說到這,蕭天佐也不忘附上一句:


    “這是一個問題的延展,師父可不能當第二個問題啊。”


    周星鬥自然對這些問題無所謂,所謂兩個問題不過是給蕭天佐問一些曾經不敢問之事的機會,數量其實隻是個代指。


    “你們世界的天尊在初元.....可能排不上號。”


    “天尊都排不上號?”


    蕭天佐驚呼一聲,好在羅百煉已經動用術法遮蓋了三人的話語,不然這般對話恐要惹人注目。


    在蕭天佐的眼中,最厲害的存在便是道終境合身天境的天尊,以他的眼界很難想象比天尊更強大的存在。


    而這等存在在周星鬥的世界竟然排不上號,如何不讓他吃驚。


    周星鬥並未因蕭天佐的驚訝而停止,而是繼續說道:


    “為師曾經神宮時,覺得聖境修士十分珍貴,但那時我的師尊卻告訴我,初元的水很深,至尊並不值錢。”


    “那時候我有些不信,但等我未到聖境之時,便發現聖境多如草木,等我突破聖境之時,曾經難見一麵的至尊乃至造化尊如過江之鯉般,再後來我手下可媲美造化尊,準帝卻又接連跳出。


    我才明白師尊說的對。”


    周星鬥語速很慢,話音淡然,卻有一種難以言說的韻味。


    這讓即便不了解初元體係的蕭天佐,竟忽然明白師父口中的聖境乃是四天聖域的煉地境,至尊乃是煉天,準帝則媲美起始甚至是天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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