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茉已經被火化,骨灰放在大廳中央,四周圍著二三十個小孩兒,最大的九歲,最小的兩歲。


    孩子們在齊聲唱歌,唱那首沈茉一句一句教他們的《蟲兒飛》。


    “黑黑的天空低垂,亮亮的繁星相隨。


    蟲兒飛,蟲兒飛,你在思念誰。


    ……”


    小熊一走進去,就又跟周棠瑤“抱頭痛哭”,因為沒有眼淚,所以隻打雷不下雨。


    在門口停頓兩秒,薑禾邁開步子,走上前,獻上一朵從小火鍋那兒薅來的玫瑰花。


    “沈茉,再見。”


    當宿主這麽多年,薑禾最先學會的就是分別,人生漫長,總有人來,總有人走。


    她從不陷入過去,一直在往前看。


    追悼會結束後,薑禾回到曙光超市,繼續上班營業。


    幾個租客,仍然留在福利院,直到親眼看著沈茉入土為安,才依依不舍地離開。


    晚上,旅館的氣氛格外沉重,大家都躲在房間裏,沒人像往常那樣出來組織牌局,找樂子。


    周棠瑤將十二封信,看了一遍又一遍,幾乎都能把每段話背下來。


    連入睡,也是抱著它們不撒手,才能眯上一會兒。


    ……


    第二天,在薑禾啟動任意門之前,京北那邊打來了一通電話。


    說是搜集到一批小動物,準備給她送過來,讓她報一下超市位置。


    掛斷通訊後,方詩雨他們來得很快。


    當天下午,就出現在淺山基地門口。


    打頭的是兩輛裝甲車,載有小動物的大貨車,開在最中間,被前後左右的守衛隊全方位保護。


    幾個月沒見,方詩雨一行人瘦了一大圈,像是遭受過重大打擊,每個人臉上都帶著幾分苦相。


    大貨車停在超市附近,方詩雨親自將小動物們搬下車。


    走進超市,她擠出一點笑容,“薑老板,這次收集讓您等了好幾個月,實在不好意思。


    變異獸出現後,正常的小動物越來越少,我們收到的大部分都是各種未孵化的蛋。”


    這次,尋動物小隊找到了十隻貓、八隻狗、一隻獼猴和三十二枚大小不一的蛋。


    貓、狗、獼猴可以看出生命活力,不過那些蛋,很有可能存在無法孵化的情況。


    經過係統檢測,三十二枚蛋中,隻有二十七枚能夠孵化成功。


    薑禾把它們收進養獸空間,然後抬頭看向方詩雨。


    “根據之前交易,你們給超市送來了四十六隻小動物,京北基地將額外得到六隻打工神獸。


    但我手裏目前沒有這麽多,等之後培養出來了,我會直接送去京北便利店,你們在那兒簽合同接收就行。”


    方詩雨微微頷首:“好,沒問題。”


    交接完畢,他們沒有立即離開,囤了一波物資後,走向收銀台。


    付完積分,方詩雨再次開口:


    “薑老板,您能幫忙喊一下牧澤嗎?熊隊長拜托我們,順道把他帶回京北。”


    薑禾眉頭微挑,“行,我去叫他。”


    因為沈茉的離世,林牧澤把自己關在房間,連午飯都沒有吃,一直躺在床上,想睡卻睡不著。


    咚咚咚——


    敲門聲傳來。


    他立即下床,跑到門口,小心翼翼地打開一條門縫。


    看到是薑禾,他明顯有些意外,“薑老板?”


    “牧澤,你熊叔叔讓人來接你回去。”


    ……


    五分鍾後,薑禾重新回到超市。


    林牧澤從隱形門走出來,仰頭,直直地看著方詩雨一行人。


    “姐姐,我沒見過你。”


    方詩雨輕輕一笑,“小朋友,有警惕心是好事,但我們真不是壞人。”


    說完,她直接撥通一則電話,讓熊蒙親自跟他講。


    “喂,牧澤啊,詩雨他們都是我的同事,你跟著他們一起回京北吧。”


    聽到熟悉的聲音,林牧澤不知想起什麽,瞬間紅了眼眶。


    “熊叔叔,我、我可以跟瑤姐姐他們道個別嗎?”


    熊蒙沒拒絕,“可以,他們平時那麽照顧你,一定要好好謝謝人家。


    不過時間不要拖太長,別讓你方姐姐他們久等。”


    林牧澤乖巧應聲:“好。”


    兩天之內,身邊的人離開了一個又一個,周棠瑤有些難以接受。


    但牧澤本來就不會在旅館長住,京北基地才是他的家。


    現在時間到了,他得回家了。


    周棠瑤揉著他的腦袋,粗聲粗氣:“回了京北基地必須給我好好的,知道嗎?”


    林牧澤笑著點頭:“知道!”


    周棠瑤撇撇嘴,伸手捏住他的臉頰,“別笑了,你現在笑得比哭還難看。”


    “哦。”林牧澤收回笑容,兩人相對無言。


    沉默良久,周棠瑤冷不丁開口:“東西收拾好沒有,需不需要我幫忙?”


    林牧野立即回她:“已經收好了,不用幫忙,我自己能行的!”


    住在旅館的這幾個月,他一直自力更生,特別不想麻煩別人。


    “好,那我送你上車。”


    周棠瑤替他拎了兩個編織袋,還偷偷回房間,給他塞了幾大包零食,以及十幾盒藥品。


    回京北以後,這些東西就很難買到了,得靠搶才行。


    周棠瑤站在基地門口,目送著車輛逐漸走遠,不由地發出感歎:


    “快樂的時光,總是短暫的。”


    希望離去的人,都能在他們自己的世界,過得開心快樂,平安健康。


    ……


    養獸空間又增添了一批小動物,放有保溫箱的幾個小木屋,熱鬧得不行。


    薑禾帶著神奇藥丸走進來時,打工崽們正在為誰是蛋寶寶的親爸親媽,而爭破頭。


    “二十幾顆蛋,還不夠你們分啊?”


    喪彪翹起尾巴,小聲蛐蛐:「它們有的蛋長得好看,有的蛋比較小,不一樣的。」


    薑禾一陣無語,悠悠地來了一句:“嫌棄孩子長相的爸爸媽媽,可不是好爸媽。”


    喪彪愣了愣,不太確定:「是、是嗎?」


    “當然,不信你們問小團子。它認養的那顆鳥蛋,比這些蛋小多了。”


    在門口看熱鬧的小團子,立馬現身說法:「對對對,是是是。


    我家崽打工去了,它那兒還沒開通回家的渠道,不然你們就能見到它了,小小的一隻,就比我的手大一咪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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