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看著李承乾。


    李承乾認真的看著紙條。


    “太子,看到了沒,治理國事並不是想的那麽簡單。


    也根本不是你認為的你努力了大家都會努力的那樣!”


    李承乾輕輕歎了口氣:


    “父皇教我!”


    “教你?


    這怎麽教,這天下說的好聽些是咱們李家的天下。


    說的難聽些這天下其實和那西周分封諸侯沒多大的區別。”


    “王與諸侯共天下?”


    李二看著李承乾笑了笑:


    “如今咱們是王與世家共天下。


    與其說這個難題是我的,不如說這個難題是你的。”


    李承乾聞言臉色極為難看。


    李二喟然一歎:“高明,我老了。


    真的到了我撒手人寰的那一天......


    這些人就會齜牙,一直到你給他們喂飽為止。”


    李承乾聞言咬著牙道:“父皇,那兒臣就提拔起來一把刀,一根鐵棒。


    誰齜牙,兒臣就敲碎的他的牙。


    誰瞪眼,兒臣就戳瞎他的眼。”


    李二笑道:“傻!”


    看著不知所雲的太子,李二笑道:


    “敢問太子,你準備拿誰當刀?你準備拿誰當鐵棒?


    力量不對等,你的刀會砍到你自己。”


    “書院!”


    李二拍了拍李承乾的肩膀,輕聲道:


    “孩子啊,書院還是成長的太慢了,你真當顏白那次醉酒是在胡言亂語麽?”


    “書院學子的短板顏白已經說了。


    我再補充一點,貧寒學子他們的心很善良,善良到會對人掏心掏肺的地步!”


    “作為君王,我喜歡這樣的人。


    可這樣的人往往隻有一個下場,那是被人賣了還不知道,還替人數錢!”


    “所以,顏白才會說,書院出了這麽多學子,為什麽較有名氣的都是世家弟子?


    而貧寒學子就也就出來了一個王玄策呢?”


    李承乾呐呐道:“底蘊!”


    “對,貧寒學子的一切都是他們自己摸出來的。


    世家弟子不用摸索,因為家裏的長輩都摸索完了。”


    李二歎了口氣:“顏白說,世家子嗣遇到難題時就如抄答案。


    他們的祖祖輩輩已經把這世間的規則都吃透了。”


    李二沉默了許久,喃喃道:“我李氏貴為天地之主。


    可在麵對山東豪族的時候,在他們眼裏我們依舊是不入眼。


    百年王朝,千年世家……”


    李承乾抬起頭憤怒道:“父皇,難道就眼睜睜的看著他們把手伸到書院?


    眼睜睜的看著這些年的苦心被摧毀!”


    李二很滿意李承乾的憤怒,笑道:“如今父皇這裏有兩個法子。


    一是等,等書院慢慢長大。


    第二個是起用山東豪族,可以不用那麽煎熬,你選哪個?”


    李承乾再次愣住。


    父皇的意思他明白,起用山東豪族跟這批人對著幹,朝廷居中,坐收漁翁之利。


    可這危害也大,一個疏忽,皇權就會被架空!


    “選哪個?”


    “選第一個!”


    李二欣慰的笑了笑,拍了拍李承乾的肩膀笑道:


    “很不錯。


    你如果選第二個,我就要考慮你太子之位的問題了。


    朕用了二十多年才壓他們一頭,怎麽能給他們再次翻身的機會!”


    李二盯著李承乾道:“記住,告誡子孫,不要用那批人,要防著那批人,我感覺得到,他們已經在準備了!”


    李承乾被嚇出來一身冷汗。


    “記住了!”


    “書院不容外人染指,誰伸手就剁掉誰的手。


    顏白為了書院有魄力拆掉書院邊上的那些小樓。


    為的就是給學子一個更好的學習環境。


    顏白都如此,那朕也有魄力敢為天下先。


    戶部,吏部,兩位右侍郎年事已高,讓其告老還鄉吧!”


    “太子?”


    “回父皇孩兒在!”


    李二眯起了眼,低聲道:“去這兩家走一趟。


    這些年都走過來了,如今要歸鄉養老了,代父皇送送他們!”


    “喏!”


    說罷,李承乾抬起頭看著自己的父皇,鼓足勇氣道:


    “父皇,孩兒覺得這兩人僅是一枚棋子而已!”


    李二擺擺手:“敲山震虎就夠了。


    花最小的代價讓事情回到正軌。


    如果真要刨根問底,會讓事情變得更糟。”


    “孩兒明白了!”


    樓觀學內,顏白推著無功先生到處走。


    無功先生眯著眼,享受的日光,輕聲道:


    “墨色,你如今該明白了吧!”


    “明白了!”


    “趨利是人之本能,書院先生裏或多或少的都和某家走的近,又或多或少的沾親帶故。


    所以,我先前說的那些絕對不是胡編亂造。


    所以,我那孫兒必須拜在你們膝下!”


    顏白苦笑道:“我知道了,可是我沒有時間啊。


    吳王又躲起來了。


    若是你離去,書院這邊就找不到一個有玲瓏心思的人。”


    顏白深吸一口氣,聲音有些哽咽道:


    “所以,老先生,還請再多活幾年!”


    無功聞言笑的合不攏嘴,指著顏白笑罵道:


    “你這小子好狠的心,半截身子都入土的人,你還非要把我拉起來。”


    “我說的是真的!”


    無功先生看著顏白道:“其實你心裏已經有了人選是嗎?”


    顏白點了點頭:“二囡!”


    無功先點了點頭:“不錯,跟我想的一樣,這孩子能力是不錯!”


    顏白笑道:“可千百年來芥蒂太深。


    我若是安排她,我能抗住流言蜚語。


    可讓她如何自處呢?”


    “陛下那邊肯定是不會同意的,古今未有之事。


    女子一直都在後麵默默無聞,貿然走到台前,難啊……”


    顏白歎了口氣:“書院的先生們也不會同意的。


    不是所有的先生都和您一樣知道我們要做什麽,思想一旦固化,改不過來了!”


    “那劉仁軌呢?”


    “倒是考慮過,就是他性子太直,他也不愛做這些俗事。


    李恪其實是最好的安排,但如今的朝堂實在嚇人!”


    “那就青雀吧!”


    顏白眼睛一亮:“他願意?”


    “老夫親自去說,他經曆過人間最齷齪的事情,才更懂人心。


    如今,他對各家避而遠之,我覺得此時的他可以,陛下也會同意,完全沒有問題的。”


    “好,那就青雀!”


    無功先生輕輕笑了笑:


    “萬事要做兩個準備,青雀負責明麵上的。


    錢財依舊讓二囡看著吧,她做的很好。”


    顏白點了點頭。


    “多注意一下晉王!”


    “李治?”


    “嗯,老夫覺得他不對勁!”


    顏白不解道:“有風聲?”


    無功先生搖搖頭:“不,跟著他出去的學子已經好些年沒回來看我這個老家夥了,我感覺他在躲我!”


    “一個人躲你,可能是他討厭你,又可能是他在背後說過或做過對不起你的事,我的眼睛看人不會錯!!”


    “他如今在哪裏?”


    “晉陽挖煤!”


    “跟著他離開的學子都是那裏的學子。”


    “山東道!”


    “明白了!”


    “墨色,別多想,可能是我想歪了,這孩子不會走歪路,先安排書院!”


    “好!”


    “休沐結束後給他寫信,就問他,我這個老家夥要死了,他回不回來見我最後一麵。”


    顏白點了點頭。


    如此,書院接下來的安排就做好了。


    顏白推著無功先生朝著遠處走去,兩人身後傳來朗朗讀書聲。


    “一車而行為途,兩車並行為道,三車並行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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