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可共而不可獨,謀可寡而不可眾。


    在卑沙城穩定以後,顏白就把卑沙城的利益全部瓜分了。


    皇室依舊是大頭,今後港口的全部稅收都是皇室的。


    城裏市場交易的部分顏白就全部分給了陌刀軍。


    顏白準備打造一條專門用來交易的商業街。


    街道兩邊,一邊的鋪子歸書院,一邊的鋪子就歸陌刀軍。


    考慮到這些威武的漢子連名字都不會寫,讓他們派人管理一個鋪子實在強人所難。


    顏白給他們講清楚之後按手印就行。


    一個鋪子的地契上就幾十個字,說明情況。


    外加少府監的用章,書院的用章,顏白的大將軍軍印拓本,後麵的十多頁全都是手印。


    為了更讓人放心,顏白把李泰也拉上了。


    他的名字和手印單獨占了一頁。


    這是李泰自出事以來再一次有了自己的“產業”。


    這個產業不在長安,而是在遠離長安的卑沙城。


    其實李二已經原諒他了,也曾試著賞賜給李泰一些產業,占地頗廣的王府門頭上的字依舊沒變。


    隻要李泰願意住進去,一切雖說不如以前那樣,但該有的依舊會有。


    隻不過李泰不願意,或許是心中還是充滿了愧疚。


    他很少去長安,不要任何賞賜,不要任何官職。


    皇宮賞賜的那些財貨全被李泰兌換成了錢財。


    他以書院的名義,把這些錢財分給了那些因為他而死的將士親眷。


    一年到頭就呆在仙遊,隻有逢年過節的時候會回長安磕頭。


    他說,他這一輩子都要贖罪。


    他和長孫家也徹底地鬧掰了,這些年他從未去看望過他的舅舅長孫無忌。


    就連長孫衝帶著禮物來看他。


    他轉手就把禮物給退了回去。


    有些事不說破才是最令人害怕的,因為你根本就不知道它什麽時候會破。


    李泰按手印的時候想了很久。


    不知道他想到了什麽,他在寫名字的時候把蘇惠的名字寫在了自己的名字下麵。


    一個大拇指手印把兩個名字連在了一起。


    然後舉著契約看了很久。


    顏白問他在做什麽,他說他在等墨跡幹涸。


    但始終是背著臉,顏白轉,他也跟著轉,就是不給人看正麵。


    孫書墨分得了一間鋪子。


    他一個人單獨的鋪子,沒有人來分今後的收益。


    顏白很感謝他這一年來當親衛的辛苦,也感謝他的鞍前馬後的跑來跑去。


    他的鋪子專門售賣皮草。


    這算是顏白唯一特殊對待的一個人。


    鋪契這東西的原件會保存在書院。


    如果今後有人覺得不對,或是覺得有問題,可以去書院查看翻閱。


    鋪子由書院或者是少府監派人來管理,他們每年拿錢就行。


    隻要書院在一天,承諾的就會兌現到每一天。


    數千人的“股東”很嚇人。


    顏白粗略的算了一下,開始的幾年其實分不了幾個錢。


    往後能不能賺錢,是個什麽情況顏白也不敢保證。


    但有盼頭比沒有盼頭的要好。


    陌刀軍全員都沒有想到自己還能有產業。


    雖然他們根本就不缺錢。


    但顏白的這份照拂還是讓他們很興奮。


    自從他們被選入陌刀軍後,所有的開支全部由兵部承擔,不幸戰死了後由朝廷撫恤。


    但這錢財就是無根之水。


    他們從陌刀軍退去後,這些就沒了。


    誰還沒有個後人,誰不想自己的子嗣能過的好。


    老大或許能繼承自己在戰場博出來的這些功勳。


    那老二怎麽辦,老三怎麽辦,將來他們的兒子怎麽辦?


    功勳又不是傳國製的,一代之後沒有戰功就沒了。


    如果有了鋪子,那心裏就踏實了一些。


    如今誰不知道泉州的鋪子萬金難求,位置更好的卑沙城今後也會一樣。


    隻要不打仗,這裏的收入將會慢慢提高。


    眾人無比有信心這裏將會成為一個寶地。


    顏白的這一個小小的舉動讓陌刀軍全體上下倍加感動。


    不管最後的收益如何,自己也是有鋪子的人了。


    利益一分配完畢,不當值的陌刀軍軍士就跑到大街上去看自己的鋪子。


    雖然如今毛都沒有一個。


    但不耽誤他們美美的想著以後。


    “我家四個娃,這次的功勳按照朝廷的標準隻能老大用,老二老三老四正愁著呢,這大黑山城好啊,等明年我就送來!”


    “火長,小的說句不該說的,縣公在這裏,您去求個情,書院開個門路,挑個機靈的去書院,豈不是比這裏好?”


    “能行麽?”


    旁邊有人立刻幫腔道:


    “什麽能行不能行,這裏的產業暫且讓人看著,安心拿錢就行,縣公又不會看上這點東西。”


    “我說的是孩子!”


    “那咋不能行,火長你是麵皮薄,以你在赤海城和縣公的交情,你隻要說,縣公還能拒絕你不成?”


    “就是,韓火長就開口了,話還沒說完縣公就同意了,要真不行,你就哭,一哭指定能行,縣公心軟!”


    眾人哈哈大笑,曲火長卻是在思考剛才大家的主意。


    先前都有這想法,怕覺得唐突,自己這是什麽身份……


    自己的孩子咋能有這本事?


    但今日一聽有人已經去找縣公了,並且縣公還答應了。


    曲火長的那顆心再也忍不住了,也想去求個恩情。


    糾結了半天,曲火長無心看街上的鋪子,猛地一跺腳道:


    “你們繼續看,我回去找縣公去,成了請你們吃酒!”


    眾人紛紛拱手,目送火長離開。


    軍中袍澤子嗣入學這件事顏白一直都是開後門的,隻要年歲合適,你敢送來,書院都敢接管。


    但這裏麵其實也有問題。


    孩子是一個家的縮影,孩子怎麽樣,家就怎麽樣,沒有例外。


    軍中袍澤的子嗣多少有點本事,父輩殺人的本事他們多少都會點。


    書院現在最大的問題就是軍中袍澤的子嗣會抱團取暖。


    這好像是他們的本能一樣,明明社交不行。


    但總能找到團體。


    一句我阿耶曾在誰帳下任職,打過什麽戰鬥,策勳多少,立馬就能獲得認可,立馬就能抱上團。


    整個書院,軍方最大的團體學子就是顏白曾經的帳下將士的孩子。


    顏白猜測,這些孩子來書院前家裏人應該特意交代過。


    大體意思無非就是。


    孩子,我曾在顏縣公帳下呆過,書院是顏縣公建起來的,自己人,去了書院莫害怕,有事找縣公,報阿耶的名號雲雲……


    這無可厚非,換做顏白自己,顏白也會如此。


    在一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有個值得信任的人照看著,那心裏也放心。


    裴茹也是個愛操心的,她隔三差五的就挨個去問問這些孩子。


    生活有沒有什麽困難啊......


    有困難不要不好意思啊......


    要記得找顏家就找顏韻。


    裴茹很聰明也很大氣,持家沒得說,裏裏外外,頭頭是道。


    幾位嫂嫂都不用操心,她一個人就能安排妥當。


    大氣,知禮,目光長遠。


    這是眾人給裴茹的褒揚!


    但是……


    任何母親在照顧自己的兒子方麵都會變成一個自私鬼。


    都希望把最好的給自己兒子。


    在裴茹看來,軍中袍澤子嗣無疑是給顏韻最好的禮物。


    如果真有亂世來,這些人才是最好的。


    可靠,父輩恩情,軍中袍澤,過命的交情。


    最恐怖的是,這些孩子還本能地對顏家親近。


    因為他們的父輩和顏白是袍澤兄弟,那是過命的交情。


    可這樣的結果就是。


    在書院學子裏,曾在顏白帳下待過的將士子嗣最多,最團結,當然也最不好管。


    “老曲,今日不休息,怎麽跑我這裏來了,什麽事兒?”


    看著縣公親自給自己倒茶,快和門楣一樣高的漢子臉上帶著怯怯的笑。


    佝僂著腰,低著頭,低聲道:


    “縣公,我想問一下,那個……那個書院還缺人不?”


    “缺人?”


    顏白一愣:“咋了,你想去當教習?”


    “不不不!”


    曲火長著急的抓著腦袋,心裏明明想的不是這話,但話一出口卻變成了另一句話。


    平日也沒這麽笨啊。


    怎麽到了今日就……


    “那是?”


    曲火長咬著牙道:“我那小的,我家那小的。


    哎呀,小的直說了,我家那小的想讀書,我來求個情,看看能不能去樓觀書院讀書。”


    顏白懂了,笑著點了點頭:


    “這點小事啊,回長安後你有空去仙遊一趟,我若不在你就找一個叫蘇惠的!”


    曲火長笑了,笑的格外好看,一口氣把茶喝完,抱拳後就離開。


    他迫不及待的想去和眾人分享這個好消息。


    在曲火長走後,城牆下巡邏的護衛帶著滿身寒氣衝了進來,低聲道:


    “縣公不好了,卑沙城往北七十裏處,有一商隊正被一夥高句麗人追殺,他們打不過,如今來卑沙城報信,說是您的熟人!”


    “誰!”


    “長安城,胡風商號!”


    “可確定?”


    “確定,為了更穩妥,一隊斥候已經派出去,半日就會有消息。”


    顏白一愣,他等不了半日,猛地站起身,寒聲道:“孫書墨!”


    “下官在!”


    “備馬,挑五百人,每人兩騎,複合弓人手一具,跟我出發!”


    “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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