遼東土地事情的安排顏白懶得管。


    不說這二十家子,就是把半個長安的百姓拉來種地都綽綽有餘,遼東什麽都不缺,就是缺人,缺會種地的人。


    目前的情況是開墾土地真難,一把火燒完,在清理完之後表麵看是真的幹淨了,可地下的樹根是真的煩人。


    獨孤漸明他們現在天天挖坑刨樹根,然後把碩大的樹根底下綁繩子,用馬往上拉樹根,一天忙到晚能解決七八個。


    劉遠開就聰明一些,在樹樁中間挖一個大洞,把鬆樹身上的鬆油塞到裏麵點燃,一燒就是一夜,煙霧繚繞的。


    狄仁傑現在也忙,忙著陪這些掌櫃看地,圈地。


    其實沒有什麽好看的,放眼望去全是漫山遍野的樹木,眼見看的差不多了,狄仁傑伸手往地圖一劃,笑道:


    “徐掌櫃,這麽大的地方可滿意,如果滿意我就給你寫上去了啊!”


    地圖本來就是一個簡易的地圖,雖也有山川河流,但簡易的畢竟是簡易的,狄仁傑隨便劃拉的一塊地方至少千畝地。


    徐掌櫃一見狄仁傑手指劃拉的區域,頓時大驚道:“哎呦我的小郎君,可不敢這麽劃,你這是在要我的命啊!


    來之前可是立下了軍令狀了,要多少地就要開多少地出來。


    這麽一劃拉,就算把小老兒祖祖輩輩的人都拉來也種不了這麽大塊的地啊!”


    狄仁傑明知故問道:“地多還不好麽,在長安,個個都恨不得自己多幾畝地,你現還年輕,多要點沒事兒!”


    徐掌櫃聞言苦笑道:“原本做夢都在想自己能夠有這幾千畝地。


    可如今別說千畝地,萬畝地都在眼前,可惜啊,這些地我要了種不了啊,列祖列宗啊,我有罪啊......”


    哀嚎完後搖搖頭:“真不敢想,在某一次我也會因為地太多而煩惱,會去害怕自己地太多,這日子過得咋就跟做夢一樣了!”


    “那徐掌櫃就定個一百畝?”


    徐掌櫃點了點頭:“先定下一百畝,若是不夠我再去要一點,小郎君,就這麽定下來吧,一百畝!”


    “徐掌櫃尊姓大名!”


    “姓徐,名金鎖,字寶盆!”


    狄仁傑聞言麻利的從懷裏掏出地契,邊寫邊念叨:“以東河巨石為東邊界,往北以三棵油鬆為北邊界……”


    一式兩份,徐金鎖簽字畫押,然後一份歸他自己,一份被狄仁傑要拿去存檔。


    見徐掌櫃捧著地契,臉上表情怪異,狄仁傑囑咐道:“徐掌櫃,北邊的那三棵油鬆不能砍啊,記著啊,別到時候因為這個扯皮!”


    “嗯,知道了!”


    狄仁傑朝著徐掌櫃擺擺手,然後去找下一個掌櫃,他準備今日把活幹完,到現在還剩下十五個掌櫃。


    歎了口氣,狄仁傑準備去喊下一個掌櫃。


    一想到自己完事後還要寫一篇千字的心得,狄仁傑隻覺得整個人都不好了,從去年到現在,作業的厚度都快成一本書了。


    已經寫了數萬字的見得、心得、感想、風土人情、戰場紀實,對了,還有大字,小字,行楷,草書……


    忙活到天快黑的時候,軍營響起了戒嚴的軍鼓聲,這也是要吃飯的鼓聲,狄仁傑咽了咽口水,快步的朝著軍營跑去。


    顏白看著胡子都快翹上天的胡風不由得有些想笑:“今日收獲如何?”


    胡風看了看四周,獻寶似地低聲道:


    “有了第一次的經驗,這一次大家明顯都更加的信任我們了,不怕我們突然搶了他們,好東西也慢慢的拿了出來!”


    “什麽賣的最好?”


    “鹽巴和香水,其次瓷器,他們也很聰明,他們願意高價購買我們的鐵器,契丹的人說了,如果能弄來長刀,他們願意用寶馬來換!”


    顏白看著胡風笑道:“怎麽?心動了?”


    胡風聞言冷汗直流,趕緊道:“給我一百個腦袋也不敢!”


    顏白點了點頭:“不要以為我這是在敲打你,這個東西真的別碰,這邊的捷報已經入長安了,不日後百騎司的人就要來了。


    記住,你要想帶著你那一幫子弟兄好好地走這條線,就不要碰這些,記著,青鹽也要從少府監走。”


    顏白輕輕歎了口氣:“雖然賺的少些,但勝在一個安穩,皇帝手中的力量越來越強了,今後鹽、鐵、糖都會慢慢被朝廷掌控!”


    胡風快走幾步,跟上顏白的腳步,壓低嗓門道:“陛下,這是在給太子鋪路?”


    顏白看著胡風驚奇道:“你這腦子還真好用!”


    胡風憨憨地撓撓頭:“我就是猜的,信口一說!”


    “說實話!”


    胡風舔了舔嘴唇,說道:“縣公知道的,我經常在東西兩市來回跑,知道的消息自然也多了一些。


    本來不知道的,剛才你那麽一說,我才突然想起。


    近幾年東西兩市裏的內府的官員突然多了起來,跟人學著做生意呢,書院在長安售賣青鹽的掌櫃都換成了宮裏的人!”


    “誰!”


    “先前照顧陛下的環環女官,雖然她在很多年前就出宮了,但每年陛下都會有賞賜給她,看樣子頗受信任!”


    顏白轉頭看著胡風狐疑道:“這消息你應該是打聽不到吧!”


    胡風尷尬的撓撓頭:


    “她有個兒子,前些年在我這裏買的馬,慢慢混熟了,一次酒醉後他給我顯擺了出自宮裏的賞賜,我留心後才知道的!”


    顏白歎了口氣:“保密吧!”


    “我知道,我一個異族人,這事兒我不摻合,免得哪天臭在亂墳崗,對了,縣公,要不要我今後盯著她點?”


    顏白搖搖頭:“別管,皇帝在書院安插的人越多,書院才會越好,這是小事,算不得什麽大事!”


    “對了!”


    顏白忽然看著胡風道:“南山腳下那個種菜的婦人你怎麽處理?孩子都四歲了,你也不能總瞞著吧!”


    胡風驚駭的看著顏白,他不知道,顏白是怎麽知道這個隱秘的事情的!


    顏白拍了拍胡風的肩膀,促狹道:“你瞞著我們倒是瞞的很緊,要不是罐子多了句嘴,我哪裏知道這個事情。


    你這保密工作做得可真不行,罐子這個悶罐子都知道了,我估計東西兩市的人都知道了,你說你瞞著到底是在害怕什麽啊?”


    “怕伽…伽羅……”


    顏白嘿嘿一笑:“你這次又不是胡搞,隻要是安心的過日子,伽羅為你高興還來不及呢,又怎麽會怪你呢!”


    “回去給伽羅說一聲,等我回長安去見見那孩子,都四歲了,上幼兒園正好,別把孩子耽誤了!”


    “對了,戶籍上了沒?”


    “沒…沒…”


    “回去落仙遊吧,如果你不介意的話他是戶主,今後萬一有出息了,也會少很多的流言蜚語!”


    胡風聞言覺得鼻子酸酸的:“不介意,不介意,我開心還來不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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