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朝會的記錄者,上官儀不想鬧出笑話,站起身不解道:


    “這位奚族使,你說你奚族是我們大唐的附屬,敢問是哪年遣使入唐,使臣是誰,進貢何物,誰人接待?”


    奚族使者的哭聲更大了,但是不說話了,就是在那裏哭。


    哭完了之後百濟的使者也開始哭,他說顏白抓了他們的郡將黑齒常之,如今他們百濟的王很傷心,他認為顏白這是抓錯了。


    室韋人見都在告狀,也跟著後麵開始告狀,說顏白搶奪他們的豬馬牛羊,嚎聲很大,但是沒有一點眼淚。


    等這一連串的使者哭完,淵蓋蘇文也麵容悲戚走到朝堂中央,義正詞嚴的說顏白擅自進入高句麗的國土,擅自挑起邊關的戰爭。


    李崇義鼻孔發出一聲冷哼,在大唐可不是會哭的孩子有奶吃。


    此刻的朝堂立馬就熱鬧了,已經有禦史出列開始為這些部族“撐腰”了。


    他們目前所知大唐出兵打的就是薛延陀,並沒有旨意明確的說遼東那邊也在打。


    既然沒打仗,那這些使者進京告狀就是有問題的,也就是說有些將領挑起了戰爭。


    眼見走出的禦史越來越多,李二敲了敲桌子,輕聲道:“泉蓋蘇文,你確定你剛才說的話沒有任何問題麽?”


    不待淵蓋蘇文回答,李二看著上官儀道:“上官儀,把許敬宗、長孫衝、王鶴年聯名寫的的折子給諸位念一下,就撿緊要的念。”


    上官儀站起身,認真道:“貞觀十五年,十一月初三,高句麗五千人過遼水,攜奚族、室韋、百濟等部族侵入我大唐領土。


    對我大唐有不臣之心,欲趁薛延陀攻我大唐,行豺狼之舉。


    十一月初四,萬餘人至我軍營地五裏處發起戰爭,對我軍發起衝鋒,少府監顏白率領諸將以五千人對陣一萬人。


    此戰我大唐五千兒郎陣斬一萬一千餘人,除黑齒常之,高句麗大對盧淵蓋蘇文其餘人皆斬,十一月十一日,顏墨色築京觀於遼水岸。


    十一月十五日,押俘虜淵蓋蘇文進京。


    此戰軍長史長孫衝奮力殺敵,重創六處,死戰不退,斬首六百餘為軍功第一,中軍副將程懷默陣斬敵軍副將張守平。


    但為百濟人黑齒常之暗箭傷之,昏迷三日,夢中囈語:殺,殺,殺,百死不悔!


    薛禮、蘇定方、尉遲寶琳勇冠三軍,有破陣、斬將、奪旗之功。


    樓觀學學子獨孤漸明為書院翹楚。


    手持雙錘,孤身入陣,殺敵七人,死戰不退,豪氣無雙,當為後起之秀,勳貴榜樣,其餘諸人皆有功勞。


    此戰,我大唐五千人戰死五百零七人,傷患一千二百人餘人,臣等在萬裏叩首,望朝堂諸公念我等薄有功勳多垂憐。”


    上官儀簡單的念了一部分,朝堂落針可聞。


    上官儀看著李二,輕聲道:“陛下,顏縣公說的最後一句話念不念?”


    不是上官儀多事,而是折子裏麵的有顏白加上的一句話,他知道今年過年回不去了,想說兩句話而已。


    “念!”


    上官儀深吸了一口氣,接著說道:“顏縣公說,今年過年他們這群人是回不去了,所以在千裏之外向諸位長輩同僚問好,祝大家元日快樂。


    顏縣公還說了,本次功勳都是每個人拿命拚出來的,他要是知道誰敢在軍功上做手腳,他回來了給大家帶禮物。”


    剩下的上官儀就不說了,反正說的很髒。


    誰知道李二不這麽打算,皺著眉頭輕聲道:“說完!”


    上官儀吞了吞口水,繼續道:“顏縣公說,他也學著唐國公,準備生前就把墓誌寫好,誰...誰做惡心的事,他就把誰的名字寫上去!”


    唐儉聞言臉的都綠了,好嘛,自己成了第一人,如今顏白也學會了,萬一今後大家都這麽做,那這事就是自己發起的。


    “說完!”


    “顏縣公說他死後立三個塚,一個放在仙遊寺,一個放在樓觀道院,這是兩個衣冠塚,剩下的一個就埋在樓觀學後山。”


    所有人聞言倒吸了一口氣,都說唐儉狠,這顏白怎麽比唐儉還狠呢,三個塚那就是三塊碑,這是打定主意了讓人遺臭萬年。


    上官儀念完,朝堂中除了幾名使者之外就沒有其他人,原本想出一把風頭的禦史也退下了,怪不得這麽多部族來告狀呢。


    原來是跟著高句麗入侵我大唐被顏白給揍了,打又打不過,隻能過來哭一哭,賣點可憐,認個錯,希望大唐不打他們。


    李二看著淵蓋蘇文笑了笑:“來人,宣高句麗榮留王所派特使進殿!”


    說罷,李二看著淵蓋蘇文略帶歉意道:“很抱歉大對盧,我朝將軍說你是俘虜,而且你也看到了,榮留王已經派來了使者!”


    淵蓋蘇文看著笑眯眯的李二,他仿佛看到一隻咆哮的猛虎。


    見淵蓋蘇文離開,李二大聲道:


    “給遼東的顏白去信,告訴他,這些一邊對我大唐俯首稱臣又一邊對高句麗賣好的部族就別多仁慈了,我大唐將士的命精貴,他們得賠償。”


    高句麗使進殿,態度很卑微,輕聲道:“尊敬的天可汗陛下,我王不知此事發生,深感歉意,為了表達歉意,今後遼水左岸土地我高句麗絕不踏入半步....”


    “那泉蓋蘇文?”


    高句麗使擲地有聲道:“就由天可汗陛下處置,生死有命,我王說,他錯了就是錯了,雖然心痛,但不能讓天可汗難做!”


    高句麗使者走後,朝堂又吵起來了,全是關於淵蓋蘇文的安置問題,眾人的意見又是殺和不殺,不過這次李二倒不覺得煩躁。


    甚至有點開心。


    三件事安排好了之後,朝會就結束了。


    獨孤某一出大殿,就慌忙出宮,朝著府邸跑去。


    剛進大門,他就大聲吼道:“來人,把我那東院收拾一下,等漸明回來了就讓他住在東院吧!”


    獨孤某的夫人聞言連忙道:“那他大兄怎麽辦?”


    獨孤某冷哼一聲:“愚鈍,我見你操心諸事多勞累,過完年了就帶著老大去雲中娘家住一段時間吧,想明白了再回來!”


    “大郎.....”


    對於身後的哀求獨孤某置若罔聞,他笑意依舊,大聲道:“未央呢,未央呢!”


    見獨孤未央快步走了過來,獨孤某輕聲道:


    “要過年了,漸明沒回,你是姐姐,代他去書院走一趟。


    給幾位先生帶點泉州的紅糖去,顏家也去一趟,見了茹娘子記得磕幾個頭。”


    獨孤未央聞言臉色緋紅一片。


    獨孤某刮了刮她的鼻子,笑道:“又是一個有福的。”


    長孫無忌也是慌忙回到府邸,然後長孫府也是一陣雞飛狗跳,片刻之後,二百餘人的隊伍打著趙國公的旗號朝著遼東而去。


    長孫無忌美美的喝了一杯茶,自青雀那事以後,長孫家已經盡力的在夾緊尾巴做人。


    如今,總算是見得了一點陽光。


    衝兒這次軍功第一啊,我長孫家終於來了個軍功第一.......


    “阿耶開心?”


    “嗯!你兄長此次遼東軍功第一。”


    “顏白他?”


    長孫無忌看了一眼長孫渙,低聲道:“顏白具名了,我們可以懷疑他的為人,但是我們不能懷疑他的德行!”


    說著,長孫無忌把朝堂上的事情細細給長孫渙分析了一遍,長孫渙咋舌道:“顏白這個人做事倒真是讓人心折,怪不得能讓老四心服口服呢!”


    (別問為什麽加更,要問就是天太熱,心疼怕熱的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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