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到底還是讓火藥光明正大的出現在所有人麵前。


    他這麽做就是讓所有人明白,他已經沒有耐心去跟你們這些別有心思的人玩什麽陰謀詭計了,如果你不聽勸告非要玩,那他就要動粗了。


    盛世加強橫的武力讓李二變得如高高在上的神隻一樣。


    初七顏白就進宮了,一起進宮的還有三省六部各部的長官。


    雖然人數不多,一共也就六十名官吏而已,但這六十多人可謂是李二嫡係中的嫡係,不是朝會,卻勝似一次朝會。


    會議裏,李二和眾人商議了傾銷政策。


    顏白是“主持人”,因為這個政策是少府監提出來的。


    所謂傾銷,就是把大唐最常見的瓷器、茶葉、絲綢、金器、銀器,通過來來往往的商隊傾銷到大唐周圍的各個部族和各個國家。


    換取大唐需要的資源,將大唐的技術優勢轉化為經濟優勢。


    顏白認為這是一項良策,但大家不這麽認為。


    之所以要商議的最主要原因還是因為朝廷諸公對商人不信任,認為商賈輕薄無德、為富不仁,認為這是一項不可行的政策。


    屆時將會造成大唐遍地商賈。


    百姓逐利,失仁義道德。


    顏白明白,這些僅僅是明麵上的官話。


    其實本質上在座的各位包括顏白都是地主,地主靠的是自己家的地來保證自己的特權,他們要通過壓低商人的地位來防止農業勞動力外流。


    大唐這麽大的地方,人數就這麽多,是真的地廣人稀。


    不光這些地主需要人耕種自己封地的土地,朝廷也需要人來耕種土地完成稅收,所以就隻能從這點上來抑製商人數量的增長。


    這次的小朝會開的時間格外長,從初七開始,一直到如今的正月十三,整整七天。


    這七天的時間裏顏白聽到了呂不韋生平的全部故事,也聽到了白衣渡江,總結起來就是一句話,商人是不可信之人。


    這是讓顏白崩潰的一個點,他們所有人的想法都是一致的。


    就算顏白能說,但一個人根本就說不贏他們這麽多人。


    當然也有收獲,收獲是朝廷願意試一試,但不準用大唐的商人,至於用什麽人,要顏白自己去解決。


    等到正月十四,會議的內容有了更進一步的推進,眾人認為可以試行一年。


    如果真的對朝廷有益,對百姓有益,那未來如何進行可以再思量,如果百害而無一利,那就直接掐死,此事休要再提。


    今後也不能再提。


    會議馬上結束,顏白想了想繼續道:


    “我是一個貧民百姓,我家裏隻有幾畝地,每年當地裏的作物拔苗生長的時候,那段時間我就會空閑一些。


    但我家裏還有孩子,還有老人,大家還要吃飯,而糧食沒下來,且存糧一天比一天少,我見我的孩子餓的直哭,我心裏難受。


    偶然得知,長安城內的煤石賣的好,供不應求,他們煤石場需要做蜂窩煤的勞力,管一頓飯,工錢日結。


    於是我就去了,我就幹一個月。


    這一個月我賺了點錢,可以給家裏人買身衣服,醋布也換成了顆粒鹽,種地的工具也換了,這樣以後幹活就更加的輕鬆了。


    而我聽說,因為我們這些人的幫忙,煤場掌櫃也完成了任務,大量的蜂窩煤提供長安,煤石的價格也降了下來。”


    眾人久久無聲,過了片刻,褚遂良站起身輕聲道:


    “顏縣公,你說的我們都懂,百姓和煤場掌櫃雙贏,那麽敢問顏縣公,朝廷獲得了什麽呢?”


    顏白看著因為虞世南逝世,因為魏征推薦,一躍而成為“侍書”的褚遂良笑道:“曆來王朝的覆滅都是百姓日子過不下去了。


    所有才造反,如果百姓日子都過的下去,每個人有吃有喝的,手裏還有閑錢繳納稅收,試問,他們還會提著腦袋去造反麽?”


    褚遂良朝著顏白拱拱手,然後坐下。


    這次會議的時間著實有點長了,所有人都覺得顏白講得東西實在過於晦澀難懂。


    問題還是老母豬帶兜兜,一套接著一套,無論怎麽發問,他都有解釋,有注腳。


    雖說某些觀點有些離經叛道,但他的赤誠還是讓每個人都能感受得到。


    總的來說就是富國富民,手段是利用大唐現有的對周邊小國和部族進行商業上的入侵。


    簡單說就是吸血。


    對大唐有益,對在座的每個人都有益,也正因為如此,顏白的觀點雖然離經叛道,但卻沒有受到大家的“討伐”!


    當看到皇帝沒有說什麽僅揮了揮手,眾人心裏一鬆。


    這幾日把魏征和高仕廉這兩位年紀大點的都熬得喝藥了,令狐德棻老爺子是休息半日聽半日,待李二轉身離開後。


    所有人也都互相著拱手告別。


    然後邊走邊商議著準備在明日的上元佳節的晚宴上好好地喝一杯。


    李承乾揉著通紅的眼睛,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明日上元日,記得來宮裏參加晚宴,母後請了很多人,也請了樓觀學和國子學的學子,宮裏也安排了猜燈謎,這次你就別跑了。”


    顏白點了點頭,有些忐忑的問道:“你聽懂了多少?”


    李承乾想了想,認真道:“說實話我倒是都聽懂了,但聽懂了和能做出來就是兩回事。


    就好比你最愛說的那句“一看就會,覺得自己強的可怕,但一做就廢。


    所以,最後還是得看明年的年底,看看結果吧!”


    說著李承乾壓低嗓門道:“你要是缺人,直接跟我說,東宮光拿俸錢不幹活的人太多了,別不好意思,你拿過去好好地使喚。”


    這時候李孝恭也走了過來,拍了拍顏白的肩膀,大大咧咧道:


    “缺人就說啊,我那王府雖然美婢多,但還會有些走江湖的故舊,別的不說,趁著我還能動彈,我說的話他們還是得給我麵子的。”


    令狐德棻老先生這時候也走了過來,這幾日把他熬得有些咳嗽,他羨慕的看了一眼顏白輕聲道:


    “管仲是齊國人,是商賈出身,他說的士農工商這四種分類其實是,士兵、農民、工匠、商人。


    他當時這麽分是為了把相同職業的人群聚集到一起,方便更好地管理,齊國靠著販賣海鹽位列春秋五霸。”


    “咳咳,隻不過到了漢朝,他的話被人誤解了,被那些世家給利用了。


    聖人說民以食為天,隻要是靠著自己的力氣吃飯,哪有什麽高低之分,但墨色你要切記,切記不要學那呂不韋。


    曆史無對錯,我們要一力慣之!”


    說著,令狐德棻老先生也拍了拍顏白的肩膀:“唉,很抱歉我那會沒有替你說話,別怪我。


    我不能去反駁董仲舒先輩的話,我還放不下我心裏的執念,我家裏還有幾個能寫會算的老仆,就交給你當個賬房吧!”


    令狐德棻老爺子落寞的離開了。


    他走後,長孫無忌背著手走了過來,看了一眼顏白,輕聲道:“我兒子多,資質平平,縣公你敢用否?”


    顏白抬起頭笑道:“敢來我就敢用!”


    “你就不怕?”


    顏白搖搖頭:“有什麽好怕的,趙國公信我,那自然我也信趙國公!”


    長孫無忌知道顏白沒有開玩笑,拍了拍顏白的肩膀道:“你有一顆金子般的心,我覺得你一定能成!”


    顏白深吸了一口氣:“這幾日在座的每位都有一顆金子般的心,也正是因為有了你們,小子才敢如此,我大唐才強橫如此!”


    長孫無忌笑了笑:“哈哈哈,壯哉,壯哉,當浮一大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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